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 第106节

  零零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姜莞又问谢晦:“老太死事传开,后几日施粥会有什么影响?”
  第117章 钱大人来了
  谢晦需要沉思,暂时停下手上动作打算先回答姜莞的问题。
  他手上动作刚停,就听见姜莞叫他:“不许停,一边挖一边想!”摆明了在为难人。
  谢晦倒顺从,一面挖地一面打腹稿,斟酌词句。他很快有了想法,慢慢开口:“一旦破例,其他人就会大加效仿。”说完这句他意识到后面粥棚会面临怎样严峻的问题。
  或许不止会影响粥棚,道德上的束缚一旦松脱,秩序就不复存在。
  “旁人效仿老妪为了多喝碗粥,或许也会捂死个把小孩。”谢晦慢慢开口。
  姜莞点点头:“不过他们是不忍心捂儿子的,要捂只会捂闺女,正好还能少几张嘴吃饭,这是闺女对他们唯一的用处。”
  “稍微狠不下去心的会去捂别人家孩子。”她补充。
  零零九无言:“这算是什么狠不下心啊!”
  姜莞回它:“杀别人的负罪感要低一些。”
  “都一样是杀人。”零零九无奈。
  “是啊,都一样是杀人。”她学零零九说话。
  姜莞又对谢晦道:“开了这个头,人们的道德被拉到最低,接下来犯其它恶事也就不难。陈家施粥一日便死了两人,更可能造成了失序后果,你怎么想?”
  谢晦已经挖出一个浅坑,对姜莞这个宽泛的提问最终不确定道:“好心办坏事?”
  “你觉得他们好心?”姜莞挑眉。
  谢晦:“或许陈家施粥目的并不单纯,但施粥并不是坏事。陈家想通过施粥达成一些目的,说明在他们心中施粥也是一种行善,行善是好心。”
  姜莞嗤笑一声。
  谢晦记得她便是陈家人引着来村子里静养的,他原以为她是陈家的女郎,后来看她吃用贵重,便是陈家也供不起。
  最让他确定她不是陈家人的还是她的言行举止,绝非等闲。
  “好心不好心不说,陈家确实是在做坏事。”她慢慢道,“有些人不该死在今日,没被冻死,没被饿死,反倒因为陈家施粥没了命。不过这世道死了还是解脱,就此一生营营苟活是来人世间受罪的。”
  姜莞:“你这么评价陈家,是觉得陈家还可以?“
  谢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姜莞轻哼:“张家的确又蠢又坏,陈家是比张家稍微聪明些的蠢,同样很坏。两家收的一样多税,人们却骂张家,对陈家则感恩戴德,也是很有意思。”
  “所以,看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当然做法也分明面上与背地里,了解到的越多才越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此次施粥后,陈家的名声大约要在巴中广为流传,可他要好名声是为了什么?”姜莞笑了,“若只是为了声名显赫,有张家给他垫底,陈家再怎么烂也会是百姓心里菩萨。”
  谢晦眉头微皱:“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脑子也想不了太长远的事,未来一月内巴中城里最要紧的事是什么。大约就与那事有关。”陈家自打对外声称要施粥的时候起,姜莞就心知肚明陈家真正是在图什么。
  谢晦一怔,手下动作慢了起来,不确定道:“是钱大人?”
  “是。”
  姜莞看着他挖坑又道:“用百姓自己种的粮来做好事,还能得到人们的称赞,人好像总是忘记谁是造成他们痛苦的根源。如果东家不吃这样多税,他们也不会沦落到需要赈济的地步。但他们好像永远只记得是赈济的人救了他们,真奇怪。”
  谢晦与她说说停停,坑很快就挖好。他将人的尸体放入坑里,祖孙合葬,又重新填土。
  印着这事,姜莞回去路上也没法让他背。二人在路上遇见不少人,都在说陈家施粥的善行,对他们感恩不已,看样子这些都是得了陈家一口粥喝的人。
  直到回了谢家村,就连村子里也在对陈家赞不绝口。
  谢家村村民虽然抢了谢晦的粮,差不多够过冬,然而他们还是去排队领粥喝了,能省一顿自家口粮算是一顿。
  陈家施粥要施整整三日,他们打算日日都去,这样就能省下三顿口粮,省一粒米都是省,自不必说三顿。
  人人都在说着陈家究竟有多好,陈老爷拥有一颗怎样金子般善良的心。
  而施粥所带来的坏影响也在持续,的确有人捂了自家闺女为了多喝一口粥。老太太是无心犯错,他们则是全然地刻意杀人。
  为了一口粥杀一个人听起来是一件十分离谱的事情,但这样的事确实发生了。在饥饿面前,人变得和动物没什么分别,完全由本能驱使。
  巴中人的下限越来越低,城里一片混乱。
  而人们依旧在歌颂着陈家施粥的善行。
  施粥之后,钱大人便来巴中了。
  钱大人看到的是地狱一样的巴中,满是暴力、尸体、肮脏的一座城。他做足了钱青天的样子,本来是要装模作样地来体察民情,始料不及民情至此。
  他甚至被巴中人偷袭,若不是有护卫护着,他差一点被抢!
  愤怒的钱大人找上巴中县令,雷厉风行地质问他巴中风气怎如此差,倒不是对这个腐朽的人间有多不满,重点在于为自己出气,他无法接受自己差点被人抢这回事。
  县令尚不知道这回事,惊慌地过来见人,没忘带着他那宝贵的五箱金子。
  他巴结十足地对钱大人下拜:“下官拜见大人,大人莅临我巴中城,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多多包涵。”他倒是会溜须拍马,可惜钱大人满腹的气,对巴中没有好感,连带着对县令也厌恶极了。
  他不会过多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因为一位清官是铁面无私的,既不会被糖衣炮弹打倒,也不会十分记仇。
  他不冷不热地问县令:“适才我去巴中微服私访,一游之下险些遭人抢了……”
  他刚说到这,县令心里就是一沉,忙堆笑道:“那些贱民饿疯了,我会派人去收拾他们,还请大人多多包涵,多包涵。”
  钱大人便冠冕堂皇道:“一个人不会无端杀抢,定然是因为日子难熬才铤而走险!你身为巴中的父母官,却如此失职,该当何罪!”
  县令没想到钱大人一来就问罪,吓得跪着瑟瑟发抖,口中称着自己错了。
  实际上钱大人一看到巴中惨状就已然决定拿巴中县令开刀。他巡游的前几个县都很能装样子,见不到什么民生困苦,就算对那些县令下手他也得不到什么称赞,他心中有数,再加上那些县令识趣,送来不少礼物,他拿人的手短,便轻拿轻放了。
  巴中实在是个很好用来杀鸡儆猴的地方,这里的百姓过的苦,若收拾了县令,人人称赞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钱大人打定主意,看着县令的目光也愈发冷厉:“你错了?一个‘错’字便能让百姓所受苦难一笔勾销不成?”
  县令越听越慌,没想到这位钱大人一到他这里便会一通发火,俨然一副要他死的态度,让他很是害怕:“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他看此处无人,也顾不上许多,忙对抱着箱子的衙役招手,衙役们木讷上前。
  钱大人冷眼看着他动作,但觉颇为可笑。
  “大人,我备了接风宴,准备了好酒,咱们边吃边说,您不要如此大动肝火。”县令很是死皮赖脸,缠着钱大人说这些,“还有这些薄礼,请您收下。”
  钱大人沉着脸不语,也大有要看看他会给什么礼物的意思。如果是很贵重的,他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放之一码。
  县令见有戏,忙将箱子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子。
  钱大人被他气笑了,五箱金子是真将他当作叫花子来打发了。他谓左右:“你们拿着金子随我到县衙外。”
  县令大喜,以为他这是收下金子了,又觉得不大对劲。这收礼的人怎么不笑呢?
  看着钱大人向县衙外去,县令急急忙忙趔趄跟上,口中叫道:“大人!大人!”
  衙门外一直有不少人,都是盼着县令开仓放粮的。如今从中走出个陌生人,人们多少新奇,不由打起精神来看是怎么回事。
  “打扰诸位了,我有一事要宣布。”钱大人和善地看着众人,当真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后面追上来的县令心道不好,忙想阻止,却被人拦下不得寸进。
  只听钱大人继续道:“我先介绍一下子,我姓钱。”他自信地望着众人,仿佛“我姓钱”这三个字已经能说明一切。
  的确如此。
  这三个字一出,人群沸腾。
  “钱大人!”
  “是您来了?”
  “真是钱大人吗?”
  ……
  百姓们的反应极大地满足了钱大人的虚荣心,他像一位亲切的长辈安抚着晚辈一样。
  “是我,是我,我到巴中来了。”
  又是一阵欢呼,人们向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他就站在台阶之上静静听着,慈悲而包容。
  待人声稍弱,他才双手伸出虚虚下压,做了个让人噤声的动作后慢慢道:“我都知道的,你们受委屈了。”
  人群中有人哭起来。
  “大家放心,我知道的,我都知道。过去我不在巴中,让你们受苦。如今我来了,断不会再叫此事发生。你们的委屈,我都会为你们解决。”钱大人言辞恳切,让人不由得信服。
  百姓们听了这话感动不已,只觉得太阳终于照到了巴中城,但也有人并不肯再信祁国任何一个官了。
  钱大人对反对的声音也并不气恼,而是很心平气和地道:“我自知空口无凭,无法让人信服,今日便以此五箱黄金为证,表我决心。”
  “这五箱金子是巴中县令贿赂我所用,我虽清贫,却绝不受此等侮辱。”钱大人转头对护卫道,“你们将之拿去买粮,速去速回,我要在县衙门前放粮!”
  第118章 密会
  “……后来钱大人的护卫果然推了十余辆大车来,车上堆得全是粮食!在场人人都分到了粮食,当日领到粮的有许多人。”圆圆的语气中满是歆羨与崇拜,“也有人没领到粮食,但大家都不担心!因为钱大人来了!”
  姜莞吹散茶上浮沫,好奇地问:“你受了他恩惠么?怎么将他夸得天花乱坠?”
  圆圆讪讪一笑:“那倒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钱大人要亲自带着官差们奔走,亲手为每一家发粮,每家都有一小口袋的粮食,咱们也能有的!”
  姜莞挑眉看她。
  圆圆意识到自己把女郎也带上,更加尴尬,急忙解释:“不不不,我失言,女郎恕罪。”
  “你何错之有?我也要的。”姜莞眼睛弯弯。
  圆圆“欸”了一声,十分惊奇。
  姜莞抿了口茶:“继续说。”
  圆圆便继续道:“还有,县令为官多年,收的粮食不计其数,竟然都堆在仓库中生霉!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出些粮缓解困境!真是让人恶心,令人发指!”
  “此外钱大人说了,他只是加一成税,是县令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加九成税的!”圆圆十分义愤填膺,“若只是加一成税,今年收成好,我们完全负担地起!都是这县令昏庸无道,坑害得我们好惨。若不是他,今年也不会白白死那么多人!”她说到最后又有了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姜莞配合地叹息:“那可真是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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