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至于云上,她也有关注过,出品的文章坚守宁缺毋滥,出品必精品,如今已有百万粉丝,也在向好的势头发展。
  最近她还联系过先前介绍给顾微然的人,都已经认可了顾微然的为人和能力。
  房子、车、事业,她都有了,云舒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您好,请问你要看房吗?
  耳边响起销售人员热情的招呼,云舒转眸,那人脸色大变,云,云,云总?
  她说话控制不住地哆嗦,云舒对她们来说是个传奇,早年创下的个人销售业绩记录,至今无人能破。这两年明德所有棘手的问题几乎都是她解决的。
  在宣安那段时间,她有幸远观过云舒的风采,但没说得上话。后来云舒又成为集团董事,挂着副总裁的职衔,这么大领导突然空降,难道是微服私巡考察工作来了?
  毫无准备的她,肯定害怕。
  嗯,白杰在吗?她直呼宣安分公司最高领导人名字,那销售员先点头后又摇头,紧张得不知所措。
  怎么了,小小?招待顾微然的章妍走了过来,她是主管,年岁稍长,性格也比较沉稳一些。
  章姐,云,云...
  云舒轻笑:别紧张,我又不吃人。
  谁能知道云舒这一笑温柔得能杀人呢?这姑娘的脸霎时如满园桃花,一片绯红。
  云总?章妍也很诧异,继而意识到顾微然是个真正的贵宾,原来顾小姐是云总朋友,您早说呀,我让领导直接招待您了,我可真是眼拙。
  那倒不必了,我们只是顺便来看看。
  云舒直接表明来意:我记得明德所有项目内部员工分三种折扣,普通员工98折,主管经理以及合作单位95折,总经理以及以上是9折对吗?
  是的,您说的很对,是在我们给予客户优惠底价之上享受这样的折扣。
  将顾小姐的购房优惠挂我名下,直接给9折,还请你转达白总,亲自关照这件事。
  是,您不说我也一定尽快将这个申请递交上去。
  云舒点头,瞥向顾微然,她正冲自己挤眉弄眼,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谁能不开心,700万的房子,以九折买回去,便宜大几十万。
  顺利定了房子,顾微然借了一辆观光车,载着云舒向山上兜去。
  山清水秀,薄雾环绕,眺望远方,黄灿灿的花海与云海相融,黑白色的中式建筑和青山绿水交相辉映,构成宣安最美的风景线。
  顾微然坐在驾驶室,一手开车,一手捏着手机,趁云舒不备时,来几个十连拍。
  云舒长发飘飘,迎风飞舞,她放空了自己,望着山谷,心情豁然开朗,不觉得地扬起了嘴角。
  车子开到环道,只能步行,不远处就是梯田状的油菜花田,这么美的风景,只有云舒能锦上添花,顾微然要各种拍拍拍,留住云舒各种美丽的瞬间。
  听说住这里的人能分到地,可以自己种田呢?她假装在拍风景,随时随地让云舒入镜。
  这理念当初是我提出来的,既然回归田园生活,做小镇产业,就得复归过去人的生活特性。
  云舒踏在田埂,想起中学时代,跟着林老师下乡体验生活,那时候看到农民插秧很惊奇,那时候她才知道所谓的城里和乡下,真正的差别。
  城里很繁华,但天空很浑浊,乡下很安静,白云蓝天都很明净。有些人用尽一生走出去,有人用一生成就走进来。
  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轮回,终点和起点,或许都在同一个地方。
  云舒觉得城里人将来的生活必然会返璞归真,所以她才支持明德地产往文旅产业发展。
  现在想来,思想这个东西都是被潜移默化影响的。
  要是林老师在就好了,云舒心酸地想着。
  要是自己病情恶化,最好的向往,大概就是能跟林老师团聚吧。
  得失兼备才是生活的主旋律,云舒突然有些释怀了。
  她笑着抬眸,发现顾微然手机的镜头正对着自己,你干嘛呢?
  我拍风景呢,你看你身后,青山远黛,葱葱郁郁,林间水涧,多美啊。顾微然说着按下快门,将云舒淡淡笑意的模样定格在了手机里。
  是吗?云舒眉头一扬,那给我看看你拍的风景照?
  不了,不了,我直男式拍照视角,不好看的,待我回去修修再说。顾微然心虚地收起手机,满目欢喜地准备向田园深处走去,走着走着,感觉地上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悠。
  她探头望去,妈呀!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细细长长的泥土色生物,正蠕动着身体,游来游去。
  啊啊啊啊!蛇!顾微然惊呼,转身往云舒身上一跳,双手勾着她脖子,两条腿夹着云舒的腰,整个人像挂件似的,紧紧贴着。
  作者有话要说:别前小小的甜一下吧...
  第61章 离别
  猝不及防地飞扑让云舒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险些摔倒,可她还是本能地托住了顾微然的腿,稳住了身体。
  蛇啊蛇啊, 我的妈呀!顾微然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小就害怕这种肉肉的生物,比见到鬼还恐怖,那种蠕动感, 让她抓狂。
  顾微然身高163、体重90,云舒169、99斤, 抱顾微然很吃力,但她也被带偏了, 跟着紧张起来,哪有蛇?
  其实她也怕, 只是顾微然每次见到蛇的反应过激, 掩盖了自己的恐惧。
  小时候, 林蕴带她俩去动物园, 云舒会刻意避开蛇区, 可顾微然作死地想挑战自己胆量,结果吓哭在蛇笼前不敢动。
  云舒找到她时,她也像现在这样, 直接扑过来, 姿势一模一样。
  可怜云舒还得顶着惊恐, 在蛇笼前把顾微然带走。
  后面, 那个土色, 不知道是菜花蛇还是水蛇。顾微然双眼紧闭,头埋在云舒脖颈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竟也没那么害怕了。
  这种开发区不可能有蛇才对。云舒手臂开始酸了,顾微然扒在身上好像变重了,跟坨烂泥似的。
  我看到它动了!
  你先下来,我去看看。云舒隐约看到有条细长的东西,形似蛇,但却没动。
  不行不行,万一那蛇有毒咬到你怎么办?
  这边有专业的农林人士,不可能有毒蛇,可能你眼花,你快下来吧,姑娘,你有点重...
  云舒很想把顾微然丢出去,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那么轻呢?
  我重?我这么瘦你说我重?
  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年前的体重吗,你再不下来,我只有...
  只有怎样?
  云舒皮笑肉不笑,直接撒开了手,想让顾微然自己滑下去。没想到,她跟八爪鱼似的,搂脖勾腰,稳如松。
  顾微然!你,给,我,下,来!云舒直接下命令,顾微然摇头,拼命摇头,她绝对不会下去的。
  云舒无奈地摇头,看来只有把她带离危险区才行,以前也是这样,抱着她走到动物园门口,才敢睁眼。
  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个德行。
  云舒身体不如从前,抱着顾微然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暖阳高照之下,她竟有种晕眩感,像中暑,又像低血糖,甚至还有些呼吸困难,耳朵也发出了嗡嗡、吱吱的刺耳声,似乎是耳鸣。
  这蓝天、白云,山涧、秀水,都模糊了。
  她整个人状态都很不对劲,最后双腿不支,跪倒下去。
  失重感袭来,顾微然本能反应,直接下来扶住了云舒,抬头发现她脸色惨白,正在流鼻血。
  你怎么了?怎么又流鼻血了?!
  没事,可能得了鼻炎,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就好了。云舒捂着鼻间,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把鼻腔里的血腥气吸入口中。
  顾微然把蛇的恐惧抛诸脑后,扶着云舒急切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跳你身上?
  没有没有,没关系,微然,放松点,别自责。云舒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照顾病人睡不好你是知道的,流点鼻血而已,别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你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了,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顾微然要扶云舒起来,被她握住了手。
  这么暖和的天,云舒的手却是冰的。
  顾微然眼眶泛热,轻轻搓揉她的手,心疼地说:手怎么这么冷呢?
  不要去医院,你别动,给我靠会吧。
  医院的墙是冰冷的,气氛是压抑的,那浓浓的药水味,云舒闻够了。走进明德医院,就像去靠近冰山令人心寒绝望,那里总有生离死别,也有伤残病痛。
  将来或许有数不清的日子需要在医院待着,云舒不想再进去。
  医院对她来说,是人间烈狱。那里送走了林老师,带走了顾老师,让妈妈痛苦不堪,让妹妹身残受罪,也确诊了自己的癌症。
  顾微然怀抱很窄,但很踏实,云舒好似贴在了心脏处,那砰,砰,砰的心跳,时快时慢,那大概是生命里最动听的旋律了。
  心跳是这个世上最热血的东西,是濒临死亡之人最向往的东西,也是患癌者最需要的东西。
  微风轻拂她的脸,云舒靠着顾微然很久,久到好似睡了一觉,直到感觉有微凉的热液滴落在额间。
  她以为下雨了,睁眼才发现,是顾微然没来得及擦拭的泪。
  你什么时候变成爱哭包了?她记得顾微然小时候不太哭,哪怕看那些感人肺腑的电影和电视节目也不曾落泪。
  怪你啊,我的眼泪都快为你流光了。她拭去泪水,觉得自己也真是没用,见不得云舒受一点罪,也怪自己不该那么任性。
  哭,是一种沉默无奈的表达,她把对云舒的痴恋、渴望、期待、心疼都藏了进去。
  当许多话无法言说,心底的柔软会化开,变成水,那便是泪了。
  云舒笑笑:那我情愿你做回那个没有眼泪的人。
  铁石心肠有什么好的,活得自我,不顾他人感受,从来不用心去共情别人。顾微然讨厌当年的自己,讨厌当时厌恶云舒的自己,恨云舒的自己,放走云舒的自己。
  潇潇洒洒,无牵无挂地活着并不容易,起来吧,刚刚应该是低血糖,你不用担心我。云舒缓过那阵不适感,扶着顾微然一起站起,手上的血渍已经风干,鼻口还残余着红色,像血染的晚霞那样刺目。
  顾微然没有接云舒的话,因为她早就诀别了潇洒,心有所牵。
  去售楼处把血洗洗吧。
  见顾微然眉头蹙得比川字还紧,云舒忍不住伸出未染血的手,点了点她眉心。
  好啦,流点鼻血而已,脸怎么跟哭丧似的。
  呸呸呸,什么丧不丧的,山神啊大地啊,某人口无遮拦,你们别当回事啊,玩笑玩笑。顾微然双手合十左右鞠躬,样子十分搞笑,驱散了她们头顶的阴霾。
  云舒顿时被她逗笑:你不是无神论者嘛?
  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现在信奉我们中国的佛。
  你都求拜什么?云舒难以置信。
  求佛保佑你平安,求佛让你别再离开。
  云舒笑容僵住,掩鼻的手遮住了半张脸,除了那深邃眼眸,看不清表情。只是心头一阵凉意略过,像中了刀,流了血,很疼。
  幽幽山谷,簌簌竹叶,花海般的田园在远处成了点缀,云舒沉默地走到观光车上,没有回应顾微然的话。
  应该告诉她自己要走的吧,不辞而别的伤害,如利刃,能一刀见血,直取命门。
  顾微然的情,顾微然的爱,顾微然的痴,云舒懂,她不敢过分解读这份感情,每当想深入时,林蕴的脸就会出现,正如此刻,天边的云好似幻化成了她的脸,仿佛在说:云舒,你不可以
  患癌像诅咒,在她亵渎人与人之间纯粹情感时,在她有负恩人重托时,给她一次重惩。
  云舒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曾经如姐姐,后来是小妈,现在应该是什么呢?保持如姐如母么?
  她都不想,所以宁愿离开。
  清洗掉血渍,云舒在洗手间补了点妆,让自己病弱的模样看起来更精神些。医生让她尽快就医,只是耽误了几天而已,竟开始出现各种不适的症状了。
  是该走了,再不走,她抗拒不了顾微然,定会露出破绽。
  从售楼处出来,太阳已经往地平线方向移动,光晕柔和地撒向大地,让盘山公路披霞带光。
  顾微然开车围着山间兜圈,车速四十,风景慢悠悠地从眼前晃过,云舒心事重重地望着远处。
  如果两人相隔千山万水多年,是不是可以放下执着?
  有些人一爱就是一生,有些人一等就是几十年。有多少人会像云夕微和沈寒玥那般,从传统的年代守到开放的时代,从青葱岁月等到垂暮之年。
  希望微然不是沈寒玥,希望她能活得轻松自如一些。
  至于自己,听命吧。
  车子在上次合照的地方停了下来,顾微然从驾驶室出去,直接冲山谷放声大吼。她什么都没表达,带着尾音的啊,包含了千言万语。
  云舒翻开上次合照,嘴角微微上扬。
  她走到顾微然身边,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笑着说:拍个照吧?说着搂过顾微然的腰,按下了拍照键。
  一张毫无准备的抓拍,让顾微然饶有羞意的眼神入镜,她有些诧异又有些脸红的小表情可爱极了。
  还是抓拍好,摆拍总觉得太僵硬。云舒也想留点回忆,留点念想,留点日后能够缅怀的东西。
  顾微然没什么心情关注照片,她望着云舒,正色问道:天都快黑了,你难道没话跟我说吗?
  什么?
  她该说什么,再见么?告诉顾微然自己要离开这里了么?可如何开这个口呢?云舒还没想好,只是在拖,仿佛拖到最后可以避开似的。
  顾微然拳头攥了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福袋,这是我前两天在东园寺求的平安福,你带着吧,保佑你的。
  微然?
  求的真是时候呢,没想到这么巧,希望你一路顺利,也希望夕微阿姨的病能够得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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