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确定眼前的人是妹妹,真的是妹妹,林文源激动中随即又夹杂着怒火,“这一年多的,你都去了哪?一声招呼都不留的,你知不知道爸、妈、大伯有多担心,当时接到飞船爆炸的消息有多绝望?”
  想到过去的那段日子,林文源眼眶发红,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对妹妹动一根手指头,这次竟然罕见得一连拍打了好几下。
  “发个消息难吗?你就这么狠心,一年半都没个音讯。妈因为你的事久卧病床,爸也老了十几岁,大伯至今没个笑模样,你心里就没个感觉?今天要不是在这遇到,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碰面,也不回家了。”
  背后的手哪怕气急,也控制着力道。林可欣眼眶突然跟着酸涩,没回话,一直等着林文源发泄完情绪,才道:“爸、妈、大伯现在怎么样了?我和程西的光脑在爆炸中损坏,在建木的帮助下流落到无人星球,直到今天才出来,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呀。”
  芥子空间、修真,私下里林可欣有考虑和家人吐露一二,但对外,她和李程西早已统一了口径,一律推给建木树。
  “怎么样?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林文源的气还没马上消,语气硬邦邦的,隔了会才变扭地道,“暂时没事,都好好的,等回头亲眼见了,就知晓了。”
  “建木?”伸手朝建木树招了招,等其一蹦一蹦过来,林文源才感激地轻抚了两下,“军团这一年多积累了不少的木元晶,等回头我申请下来都给你。”
  心里浓浓的感激挥散不去,想到之前短暂相处中了解到的建木树喜好,林文源慎重其事地承诺着。
  建木树很高兴。虽然刚从灵气浓郁的无人星回来,对木元晶的渴求也没以前那么大,但白来的好东西谁不乐意呀。枝丫扬起,轻轻地戳了戳林文源,以示满意。
  林文源也很高兴,哪怕这只是一棵变异数,凭着对方救下妹妹,他就想好好报答一番。
  “哥,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你先涂药,”见林文源还想说话,林可欣打断道。
  “好,”确定妹妹真的在眼前,看面色也不像有事的,林文源恢复理智,接过药剂开始涂抹。而林可欣则是借来林文源的光脑,准备亲自告知林云海她回来的事。
  通讯发出去那刻,林可欣有些情怯,整个人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几许。
  虽然失踪一年半是客观事件,她人力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想到家人因为她而伤心、难过,林可欣心里就升起浓浓的愧疚感,觉得对不起他们。
  “文源……”光脑里传来林云海疲倦的声音,与她离开时的意气奋发完全不像一个人。
  突然的,林可欣的情绪就脆弱得不堪一击,酸涩的眼眶不知觉凝聚成泪花,啪叽一声落在光脑屏幕上。
  另一边,看到光脑里的女儿影像,林云海很平静地揉了揉眼睛,只当是这几天太过忙碌又幻想了女儿出来。然揉了一遍又一遍,眼前出现的还是女儿的影像,这是怎么回事?
  “爸,”林可欣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看着她爸这样子,眼眶更是酸涩不已,泪花又啪叽落下。
  这不止眼睛出现幻觉,耳朵也出现幻觉了?
  渐渐的,林云海心砰砰地剧烈跳着,明明理智觉得不可能,可情感上却控制不住奢望地开口,“欣欣、是欣欣吗?”
  林云海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句话,带上标点符号也不过八个字节,却迟疑了好长时间才说回来。
  “爸,是欣欣,欣欣回来了,”将镜头偏了偏,让一旁的林文源也入镜,林可欣声音跟着有些哽咽,“我现在和哥哥在一起,我没死,只是流落到无人星,现在才回来。”
  林云海整个人愣愣的,不眨一眼地看着镜头里的林可欣。
  曾经,他做过许多次梦,梦里,女儿也是如现在这般地对他说,“爸爸,欣欣没死,欣欣回家了。”然而等梦醒,什么都没改变,他的女儿终究是没回来。
  这一刻,林云海突然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说它是现实,它美得和梦一般;说它是梦,这一声声又如此的逼真。一时间,林云海没了言语,只怔怔地看着光脑里的林可欣,就这样、就这样也好。
  一直没等到林云海回应,林可欣有些焦急,想了想,将光脑对向林文源,让他来解释。
  废了好大的劲让林云海相信她没死、她真的回来后,光脑再次回到林可欣手里,紧跟着又是一顿责骂。
  林可欣静静地听着,不管林云海说什么都乖巧地听着,这种纯粹关心下的责备,听再多次她也不会有情绪。
  说了好久,林云海才转回正题,急切地问,“现在在哪?我安排星舰过来接你们?你们就呆在原地等着,不要走动了知道吗?”
  林可欣刚想说有建木树,他们一行人几个错眼就能回到帝都星,可看着林云海希翼的神情还是咽下到口的话,改为:“好,那我们在这等着。”
  念念不舍地挂断通讯,林可欣这才分出时间和程峰等人打招呼。之前的阴阳山之行,大家相处得还不错此时也没什么陌生感。
  笑呵呵涂完药剂,程峰更是忍不住欢呼着,“大小姐回来,那我们林家军团这次家族大比是不是又有希望了。”
  “那肯定的,还用说嘛,”其他人跟着附和。
  第105章
  因为莫名其妙出现的精神力衰竭,林家军团这半年来一直气氛低迷,人心更是惶惶。哪怕已经进入家族大比初期,不少人也无心比赛,从气势上就先逊色一筹。
  不过,视线在瞄到林可欣时,几人又重新满怀期待起来。哪怕他们也不幸中招,精神力开始衰竭,可想想林可欣在药剂上的天赋,又什么都不担心了。
  休息半响,林文源示意程峰将孙山等人的光脑、空间器都给摘下。哪怕这几人被藤蔓左一道右一道捆得手指头都动不了,该谨慎的还是该谨慎。
  “好嘞,”程峰积极地应道。站起身,转了转手腕,对着孙山等人嘿嘿笑着。
  “你、你想干嘛?打人、囚禁都是非法的,大家有话好好说。”
  孙山眼睛缩了缩,眼角余光瞄向林可欣和那蹦蹦跳跳的怪树。早知道这样,刚刚就该速战速决,而不是沦落到现在这般了,一颗心悔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知道有话好好说了,刚刚干什么去的?”
  一拳揍向孙山的肚子,程峰丝毫没留余力。直到几拳下去出了心里的恶气才停手,连拽带扯的,粗鲁地将孙山等人身上除了衣服之外的东西都扒拉干净。
  林可欣、林文源谁也没吱声,揍了就揍了,只要人没死、有口气留着审讯就行。
  从怀里掏出凝神丹,林文源招呼队友,“这是欣欣以前炼制的凝神丹,能治疗精神域衰竭,大家快点服用。”
  “治疗精神域衰竭?”看着圆溜溜,和洗髓丹类似的褐色丸子,程峰情不自禁地反问。
  这段时间精神域衰竭在林家军团带来的低迷,众人都看在眼里,虽然内心坚信林可欣一定能炼制出相关的治疗药剂,可谁也没想到这么即时呀。
  对面孙山等人苦着一张脸,同样不敢置信地看过来。刚刚,他们还在苦中作乐,想着就算被抓又怎样,林文源等人注定精神域衰竭,成为废人一个,也算给他们报仇了。
  可现在,竟然有治愈精神域衰竭的药,这怎么可能?心里这么想着,孙山情绪激动,也就这么吼道。
  “怎么就不可能?”虽然还没确定幕后黑手,但有这些人在,撬出一丝口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林文源也就没再隐瞒,大大方方地开口。
  “十天前,精神域衰竭的那批人就已经治愈好了,现在应该正在大比预赛中。”一切尘埃落地,林文源脸上带出淡笑,“一直没透露,不过是要稳住你们这些人,再顺便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现在……”
  林家是三等家族40之一,要先进行预赛,和其他没名号的小家族竞争前六十的排位。之后才有资格参与正赛,和十大家族10、一等家族20、二等家族30共一百二十个家族势力竞争新一轮的百强家族头衔。
  虽然治愈后的辅能师、战斗师一时间恢复不到原有实力,但初赛对手实力也有限,不求多好的名次,只要有资格进入正赛一轮就行。
  “不、不可能,”越听,孙山等人脸色越一脸灰白,只自欺欺人地嘟囔着。而与他们相反,程峰等人是彻底的兴奋,眼里折射出来的光比得知凝神丹能治愈精神域衰竭还要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林家不是百强家族了,那林家军团的人员数额会被强制性要求大删减。
  他们这些人一旦离开了林家军团,除非真的实力过硬,不然没有任何一家军团会愿意接收,而就算有幸被接收了,也很难受到重用。
  至于留下,不再是军团的队伍被降格为雇佣军,不说未来前途怎样,起码在新一届家族大比之前,肉眼可见的发展有限。
  接过林文源分过来的凝神丹,程峰等人万分珍惜地吃下,然后就到一旁打坐吸收。自打坐法公开后,这个姿势就成为万能姿势,不管做什么,只要方便,众人都尽可能地用上这个姿势。
  “哥,给,”自留下一小瓶,林可欣将空间里的凝神丹全给了林文源。当时,谁也没想到飞船会爆炸,他们会失联一年半,留下的丹药并不多。
  想到能量瓶里只剩下几颗凝神丹,林文源没客气,全收了下来。
  “对了,你们当初是怎么在爆炸漩涡中流落到无人星的?还有,那些追击的人,有什么想法吗?”
  监控装置发射回来的画面因为受炮火影响,有些模糊,没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不管是李家还是林家,对策划这起事件的幕后者都一无所知。
  “总共四艘飞船,看飞行轨迹和配合度,应该是三股势力。但对方很谨慎,没露出任何特别之处,飞船设置连同攻击武器也都是通用型号。”
  当时的一幕,李程西事后回想了很多遍,仍是一丝头绪都没。不过,嫌疑人也好猜,左右逃不过那些想要在家族大比中绽放光彩的家族。
  闻言,林文源沉默。虽然妹妹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安全地回归,但想到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不能报仇,就一阵心塞塞。
  “哥,之前的黑手找不到,这一次可不就现成的了,”边说着,林可欣视线边瞄向孙山等人。
  竟敢算计林家,真胆子挺大的呀,那她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胆大的后果。
  嘴角勾起一丝笑,明明只是没什么武力值的辅能师,孙山等人却觉得渗人的慌,比面对拳脚相向的程峰还要让人不安。
  “呵,”林文源正眼看向孙山,如果之前是把这人当心腹培养的欣赏,那此刻则是一点情分都无。想到先前被逼得差点同归于尽的地步,更是升起恨意。
  任何针对林家,妄图用卑鄙手段损害林家利益,都是他林文源的敌人,绝不会轻易放过。
  “哥,如果你撬不开这些人的嘴巴,可以交给我,我有法子让他们说出实话。”
  搜魂大法可不仅仅是对付修士的,用于凡人效果更好。
  至于贸然对凡人出手,天道会降下什么因果,林可欣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加重心魔或雷劫之类的,没有这些因果,心魔、雷劫也是修士必然要经历的。
  “我李家有专门的审讯设备,效果很好,到时我给送过来,”李程西紧跟着道。
  转而,又看向林可欣,叮嘱着:“你就别插手了,有时间多炼制一些丹药就行。”第一次接触这种非自然修炼体系,李程西对冥冥中感应到的天地规则很是敬畏,也不允许林可欣不当回事。
  私心里,林文源同样不想妹妹接触这些阴暗事,闻言便接过话,“那好,谢谢啦。”
  对于李程西和妹妹之前的关系,林文源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许是两人都曾有精神域上的问题,接受得也快。尤其不管是性格,还是个人能力、家世,都很难找出比李程西更优秀的,那就更没反对的理由了。
  想到过去的一年多,是李程西陪着妹妹、照顾妹妹,林文源此时看人的眼神都亲切了几许。
  嗔了眼李程西,林可欣没说什么反驳的话,而是问道:“哥,精神域衰竭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有精神域衰竭的药剂,趁人不备,下在了军团辅能师和战斗师身上,”想到由此造成的恐慌,林文源没忍住,一扬手,异能直接抽向孙山等人,引得对方一阵惨叫。
  “幸好有你留下来的凝神丹,当时要不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这届家族大比林家可能连预赛都通过不了,后面就别说了。”
  只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林文源就一阵后怕。这些人着实太可恨,挑选的下手对象无一不是大实力者,五六十人集体一倒下,林家可以说是真正的伤筋动骨,实力骤减。
  “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凝神丹能治愈精神域衰竭,就用灵泉水和灵石治疗,什么用都没。大伯见不是事,还托郭大师请韩大师过来诊断,仍一点头绪都没。最后还是爸,眼见着家族大比初赛要开始了,急得嘴角都冒泡,想着这凝神丹也占了个神,就私下给这些人服用。可别说,都没抱希望的,结果竟然有用,好了。”
  因为凝神丹是林可欣留下的最后一批丹药,一家人都很珍惜,只当个念想,没谁想过要服用。
  知道林云海就这么贸然地霍霍掉,唐瑶还气得为此大吵了一架。可第二天,原本精神域衰竭的患者就跑过来说精神力旺盛了些,之后便是隐瞒风声,一个个私下开始治疗。
  “精神域衰竭?”听完林文源讲述这段时间发生在林家的事,林可欣自言自语了一句,陷入沉思。
  这个词并不陌生,林可欣刚来这个世界时,原主就是这个症状。
  原主资质很好,不然也不会被联邦第一军校录取,可入学一个学期不到就莫名其妙患上了精神力衰竭症,之后更是因为不能使用精神力炼制药剂,被人打压、欺辱,生生将原本的傲气折损成自卑、懦弱。
  “哥,你说我当初精神域衰竭是不是因为这种药剂?”半响没琢磨出是谁会这么早就对她动手,林可欣索性直接问出疑问。
  “嗯?”因为林可欣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成就,林文源根本就没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如今猛然被提醒,惊吓后越想越觉得是有可能的。
  精神域衰竭一般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当时他们就奇怪,这好端端的,也没经历什么,怎么就患上精神力衰竭症呢,如今这么一联系,更多像是人为。
  “可恨!”狠狠锤了下地面,林文源看向孙山等人的眼神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第106章
  等各自将分别后这段日子的经历说得七七八八时,携有林家军团标志的星舰已经降落至星球,并高速向他们这边驶来。
  “爸!”看着第一个从星舰上下来的林云海,林可欣激动地站起来,小跑过去。
  “欣、欣欣,”定定地看了眼人,林云海拉着林可欣左右转了转,等确定没事才彻底松下一口气,欣慰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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