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还乡

  呼!月是故乡明啊!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石卫国咽了一口口水,手里还提着一个破了洞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快要腐败的食物,惹的一群苍蝇围着他上下翻飞。
  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河流,河畔旁的石子路,路旁的那一排白杨树下悠闲吃草的老黄牛,石卫国都感觉倍加亲切!
  石卫国本来是这梁家庙的一个小村民,和自己先天智力有障碍的哥哥石卫党在这儿生活,他俩的父母死得早,好在梁家庙的村民和他们都沾亲带故,家里还有一亩三分地,平时种种地,到各家各户讨一口百家饭,也长到了这么大。
  按理说像石卫国这种二十出头的小伙都会出门打工,但是石卫国一直放心不下自己智力有障碍的哥哥,所以一直留在农村。
  虽然整日游手好闲,被村民嫌弃,但是有口吃喝,日子过得也算是逍遥自在,就是晚上睡觉时听着屋子里的蚊子哼哼,心里有些悸动难耐。
  “哥,你说我啥时候才能给你找个弟妹。”石卫国看着床前挂的那一副《误入桃源》图,伤感道。
  这图是他父母留给哥俩的念想,上面画的就是《桃花源记》中武陵人误入桃花源的那一幕。
  石卫党嘿嘿的笑着:“我家弟弟人长得又帅又勤劳,小姑娘们都排队等着哩!”
  石卫国看着石卫党的傻样也笑了:“谁说你傻,你聪明着呢!”
  直到两月前从省城里来了一个腋下夹着皮包的大老板。
  他说自己在省城的工厂,缺壮年劳动力,来村子里招人,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婶都来劝石卫国进省城去打工,一个月管吃管住,还有1200块钱。
  其中就属前村的寡妇梁彩云劝得最为卖力。
  “卫国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的,哪里来钱娶老婆呀,还不赶快进城去打工。”
  石卫国苦笑道:“彩云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进城打工了,我那个傻子哥怎么办?难道让他饿死?”
  知道梁彩云把胸脯拍的震响。
  “放心进城去打工,你那个哥就交给我了,不就是几口饭的事情了,这点你就放心。”
  梁彩云的抠门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这么热心,村里都传说梁彩云收了那个大老板的回扣了,还有的说她其实就是这个大老板的情妇。
  为了这件事情,梁彩云在村前叉着腰骂了一整天。
  出门前石卫国把家里仅存的500块钱拿出,留了200块给梁彩云,让她好生待着石卫党。
  梁彩云一边收下钱,一边笑着让石卫国放心。
  谁知道那个夹着皮包的大老板,根本没有把石卫国带去省城,而是将他带到了县里去,去的第一天就搜掉了他身上的钱还有身份证。
  开始石卫国不愿意,就冲出几个彪形大汉,把他胖揍一顿。
  随后的一个月,那可遭了大罪了。
  白天有领队带着他们一起来的五六个人去工地,干一些搬砖,搅水泥的重活,晚上他们的工资直接被领队收走,回去之后再将他们关到一个仓库中,一人甩两个馒头,就算是一天的吃食了。
  一天天气异常炎热,中午几个工头还有领队都躺在树荫下面小憩。
  石卫国早就勘察好了逃跑的路线,从厕所的后墙翻出,一路乞讨又回到了梁家庙。
  此时正值中午炎热,村里没什么人,石卫国往自己家走去,突然,一只大黄狗叼着骨头,从他面前一蹿而过,狗的身后居然还有一个蓬头垢面只穿着一个大裤衩的男人在追赶。
  他定睛一瞧,这不是石卫党的是谁?
  他忙追了上去,这时石卫党也扑倒了那只大黄狗,从它的口中抢过那一根骨头,欣喜地拿在手里,一顿狂啃。
  石卫国见状,冲了过去,将石卫党手中的骨头一把夺过,哭喊道:“哥,让你受苦了,咱们不吃这个,回去我给你做米饭。”
  回到家中的石卫国才发现自己家门大开,屋子里只剩下了几个板凳,一张烂桌子,别说是粮食了,就连老鼠屎都没给自己剩下。
  石卫国的心中气不过,就拉着石卫党去梁彩云家里理论。
  梁彩云的家中叫喊声震天,村里的王通,刘能,赵四,三个老混混正在她家中打麻将。
  “md,老子拿一手好牌一把回本!”王通这个时候已经输红了眼。
  刘能贱笑道:“那你是没机会了,还是彩云嫂子的运气好?”
  梁彩云咯咯笑着和刘能眉目传情。
  赵四没好气地说道:“白天点炮,晚上打炮!”
  刘能闻言一下站了起来,骂道:“你说谁呢?有本事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赵四倒是丝毫不怕。
  看着两人就要起冲突,梁彩云忙一把搭上了赵四的肩膀,巧笑道:“哎哟,为了这么大点事情至于吗?晚上都留下,我给你们煮一个绿豆汤帮你们下下火。”
  “彩云婶!”石卫国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正看到梁彩云家大厅的墙上挂的那幅画是自己父母留下的《误入桃源》图,更是火冒三丈。
  “你说的要帮我照顾我哥哥,怎的,就是这样照顾的?”
  梁彩云看着石卫国和石卫党两兄弟先是一惊,随后又恢复了原来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照顾的怎么了?他现在饿死了?”
  石卫国握紧拳头走向梁彩云,那三个老流氓站了起来。
  赵四道:“卫国啊,有话好好说,你还想和长辈动粗不成?”
  石卫国见他们人多势众,而且自己现在又带着石卫党,不好把事情搞得太僵。
  他沉声道:“你把那200块钱还有我家的图还给我,以后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梁彩云一听石卫国要钱,立马变了脸,撕着嗓门吼道:“什么时候拿你钱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帮你照顾你哥哥,你反倒来讹我的钱。”
  看样子钱是要不回了,石卫国脑子一热,冲进大厅里把那幅画摘了下来,梁彩云突然躺在地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撒泼打滚。
  “入室抢劫了,都欺负我是个寡妇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个老流氓立刻挡住了石卫国的去路。
  一个人影突然闪过,石卫党冲了过去,一把将赵四给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
  “啊!”赵四一声惨叫。
  王通忙抄起旁边的拖把向石卫党砸去。
  石卫国见状忙飞起一脚将王通踹飞,自己却挨了刘能一板凳,顿时眼冒金星。
  因为腹中没有吃食,此时石卫国浑身瘫软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没了石卫国的帮助,石卫党被三个老流氓一顿暴打,扔出了屋子,随后石卫国也被扔了出去。
  “别让老子再见到你们!”王通揉着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梁彩云门外满是看热闹的村民。
  “这不是石家兄弟吗?”
  “真惨!”
  “丢人啊。”
  “惹了谁不好,非要惹这几个老混球。”
  咚!
  梁彩云家的大门关闭。
  石卫国忍痛爬到哥哥面前查看哥哥的伤情,却见石卫党趴在地上对着自己嘿嘿笑,怀里就是那一张《误入桃源》图,口中念叨着:“没事,在这里呢,嘿嘿!”
  石卫国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心中暗暗发誓:“今天我的耻辱,我定让你们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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