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因好久没下雨天较干,何君又提了一桶水想去浇还没发苗的大头菜和甜菜,一眼看到手上沾着湿土便伸手在水桶里洗了洗继续浇菜。
然后把其他菜的土都浇湿,让泥土保持湿度,种子才好发芽。
浇完水,何君坐在果树旁歇息若有所思。
这片田野这么大,因为自己银子不足,只能买一小部分种子和果树种植,现在也只开垦出这片田野的一小半位置,还留有这么大片的土地都浪费着。
以后有钱再多买些各种各样的种子和果树,这里草肥水美还可以发展养殖业,比如养鸡、鸭、牛、羊等。
我一定可以把这里建成一个属于我何君的大农场。
何君越想越兴奋,心情变得愉悦且自信满满。他给菜地都浇了水便拎起水桶回村了。
刚走到张家门口,住在旁边的邻居梅香婶急冲冲地跑过来,何君一个躲闪不及被梅香婶撞到肩膀。
而平时热情总是笑眯眯的梅香婶此时却紧皱眉头,焦急万分的样子。
她没理会何君直接就冲进院子。
何君不知梅香婶遇到啥难事了,看她急成这样。
慧芝嫂,在不在?
梅香婶一进院子就大声嚷嚷。
徐慧芝正在后院洗衣服听见喊声赶紧走出来。
梅香咋了?看你一头汗。
梅香婶看见徐慧芝顿时捶胸顿足,差点哭出来。
哎哟,慧芝嫂,可不得了出大事了,我听从煤窑里过来的小荣说煤窑塌方了,我那儿子还有你家景文,不知道会不会在煤窑里面?我的天哪,现在怎么办?
刚进门的何君听闻,耳朵顿时嗡嗡作响,心里象丢进了一块巨冰冷得他浑身直打颤。
景文,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再重生这一回也没有意义了。
而徐慧芝听了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她此时心慌意乱喃喃自语:景文,我的景文不会有事的。
这时琴儿牵着小容儿也急忙跑了出来,梅香婶的声音很大,琴儿在里屋就听见了。
琴儿搂住身体摇摇晃晃的徐慧芝喊:娘,你没事吧,该怎么办?大哥,大哥他不会有事的。
小容儿看见姐姐和娘双眼都含着泪,也受到感染,嘴巴一瘪就想哭。
何君忍着心痛上前一把抱起容儿对徐慧芝说:现在煤窑情况还不清楚,赶紧去村上找知道的人问一下,要不我们就去煤窑里找景文。
徐慧芝一听马上回过神。
对,我们去找小荣,他也是在煤窑做事的,他刚刚出来肯定知道情况,琴儿你快把景行叫回来,梅香我们赶快去找小荣。
琴儿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开了。
于是几人迅速地找到小荣家问情况。
小荣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鹅湾村里有十多个青年在煤窑里做事。
这些围着小荣的人都是那些青年的父母或亲戚,此时皆焦急地围在小荣家里探听虚实。
小荣个子小小黑黑的,正精神沮丧地蹲在地上。
徐慧芝扒拉开人群上前拉起小荣着急地问:小荣,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一下,你见到我家景文了吗?
梅香婶带着哭腔。
小荣,快告诉婶,看没看见我们家远明,他没下窑里去吧?
小荣哭丧着脸回应答着。
我是回来报信的,我去晚了没有下窑里,听说下面埋了十多个人,老板叫人去挖了,现在不知道下面到底埋了谁。
这下周围一大圈的人更加忧心忡忡了,有些妇人直接抹泪哭起来。
何君心情沉重、脸色发青,他拉过六神无主的徐慧芝。
大娘,我要去煤窑找景文。
这时琴儿和景行也赶来了,琴儿从何君手里抱过容儿,低头偷偷擦着眼泪。
景行也急得不行。
娘,这样等下去可不行,我跟何君一起去煤窑找大哥。
徐慧芝一脸担忧地点点头:行,你们去注意安全,一定要把景文找到。
第34章 去煤窑救人
边上那些人也都纷纷嚷着去煤窑找人。
何君看到这些叫嚷得人有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有抱着怀中小小的婴儿的妇人。
都是些老弱妇孺,皆不适合去又脏、又乱、又危险的煤窑寻人。
何君上前一步说:煤窑那里不安全,我看还是男子去吧,老人妇孺都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就让这小荣兄弟带路。
大家听了也都赞同,于是小荣带着十多个男子去了距鹅湾村三十里路的绪石子沟。
越往里走路越难行,周边一片绵延的山脉横亘百里。
这绪石子沟地底煤碳含量丰富,因而很多的商人都在这买山买地雇人挖煤。
何君随众人走过几个山头,就见到山腰多煤炭洞,有一些人下洞从煤槽取煤,再用四轮小车推载坡下。
那些人皆衣衫褴褛穿得破破烂烂,从头到脚都是黑漆漆的。
何君看了才知这景文做事的环境是如此的恶劣,这不由得让他心里又一阵地缩紧。
到了,就在前面。
小荣手指向前方喊了一声。
大家顺着小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面的人流闹哄哄的,地上一派狼藉。
这煤窑是建在山凹之间的顺糟煤窿,斗挡煤窿则建在巨壑之下。
有个穿戴讲究的尖嘴猴腮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几名手下拦住了大家。
喂,你们哪来的,这里刚塌了方,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景行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冲上去。
我大哥在这做事,现在塌方了,我不知道我大哥有没有事,我们来找人。
其他人也一起喊到:我们来找人,你是不是煤窑主?快把我们家的人给叫出来。
此人正是这塌方的煤窑主,他一听这些人是来找人的,气焰就先下了一半。
本来煤窑出事就是他们的责任,这些贪婪的窑主就害怕死者的亲属来闹事。
但他们又想把损失降到最低,横竖官府那里多打点些,就不会太追究责任,然后廉价的劳动力多少打发点就完事了。
这些死者伤者都是没有背景的穷苦百姓,煤窑主料定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但此时他不敢亮明身份,他怕百姓群起而攻之便假惺惺地说:我不是这的煤窑主,煤窑主前段时间外出了,我只是临时帮他看一下场子,你们先别着急,正在抢挖。
然后他朝边上一名手下挑了下眉头,那手下领会了赶紧朝后跑了。
原来这煤窑主心黑,煤窑塌方了,他根本就没有让人实施救治,直接就把消息全部封锁了。
他想反正已经塌了,里面的人肯定都已经死了,何必再去耗费自己的财力物力,挖那些死人出来呢。
现在他看到这些伤者死者的家属都闹上门来了,怎么样也要做个样子,于是暗示手下去召集下人们装着去挖土救人的样子。
他装模作样说些宽慰的话拖延时间,何君却感觉到此人的虚浮。
何君本就心急如焚,当下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他跑了上去。
景行马上跟着何君跑了,一大群人立马跟上。
他们跑到塌了的煤窑边,就见几个人懒洋洋地拿着锄头铲子在挖土。
何君急了一把抢过铲子就铲起土来,景行及其众人也纷纷抢过工具挖起来。
何君只有一个念头:景文你千万顶住,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这时从旁边又冲过来一大帮挖煤的人,这些人就是在刚才何君看到的在山腰煤窑挖煤的那些人。
他们听到这边煤窑出事,赶紧跑过来帮忙。
景行、何君你们怎么来了?
第35章 去煤窑救人2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何君心头一震,他与景行转过身看见景文与远明立在面前。
你们没下煤窑,这下好了我们放心了,我和何君就是怕你们出事所以赶快过来找,你不知道娘和琴儿都在家里急得哭起来。
景文眼睛下方都是乌青的,他神情很焦虑。
我跟远明被分派在山腰的煤窑里挖煤,听闻这边塌方了,所以赶紧喊大家过来救人,现在我们赶紧去挖,争取早点把人救出来。
何君看见景文,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大伙二话不说,齐心协力挖土清理坑道。
所幸这煤窑距地表较浅,包括鹅湾村过来的村民在内大约有三十多人昼夜不停,直至凌晨才勉强清理出可容两人钻下的坑道。
景文率先跳下去搜救幸存者,半天背上一个满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人。
又有另外几人分别下去搜救,最后结果是重伤两人、死亡七人。
鹅湾村过来的家属中有三家的儿子不幸遇难。
顿时煤窑场上空传来一片凄惨的哭声。
煤窑主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是派了个手下在这里主事。
景文看着眼前惨状气愤异常。
这煤窑主真不是东西,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叫人及时解救,就是因为拖延时间,所以这些人才不治身亡,现在他人还跑了,这个赔偿是一定要叫他们给的。
景行也气得牙根紧咬。
这些人不把百姓的命当回事,咱们定要给冤死的人找个说法,不然的话我们就去县里官府告状。
何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惨景,也是头次亲眼目睹生与死的决别,心里涌上愤恨、难过、不甘与同情。
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最底层百姓的生活是多么苦楚。
这时煤窑主委派的手下畏畏缩缩地站在场地中间喊话。
我替煤窑主传话,付给伤者十两白银的医治费用,赔给死者家属二十两白银,现在伤者死者家属上来签字画押认领银子。
这些家属们听了顿时怒不可遏,这真是叫草菅人命,人都已经死了才区区赔偿二十两。
有几个家属冲上去推倒那名手下怒斥。
叫你们煤窑主滚出来,人都死了才赔偿这一点,我们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们要去告官府。
那名手下顿时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我是他手下的仆人,只是替主人传话而已。
他已经躲起来了你们找不到他的,依我看你们还是接受这样的赔偿吧,如果去告官,他亲戚都是当大官的,估计是没用的。
这时方村长同族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二叔公也赶来了,死去的人里有一个是这二叔公家的亲戚。
毕竟鹅湾村也有三人遇难,兹事体大,村长责无旁贷,便一起过来要为死去的村民争取最大的利益。
于是方村长与二叔公同煤窑主的代表进行了谈话交涉。
最后双方都让了步。
煤窑主承诺赔给伤者二十两白银,赔给死者家属四十两白银。
虽然死者家属们心里怨恨难平,但再怎么不甘心也无奈。
其实他们也知道若真地闹到官府去,他们这些穷苦老百姓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官商勾结严重,搞不好官府给你安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你往牢狱一送,再想办法整死你。
无法这些死者家属只得领到少得可怜的赔偿,伤心欲绝的把死者拉回去安葬好。
村长也尽力了,他伤感地摇摇头。
哎,这三个娃我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一眨眼功夫人就没了,真难过。
众人皆心情沉重、伤心不语。
第36章 秀兰上门
等景文几人回到鹅湾村,徐慧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她觉得是祖上积德神灵庇佑,才使景文安然无恙,忙不迭地烧香敬祖宗去了。
晚饭时间大家围坐一桌,想起今天在煤窑里的遭遇皆唏嘘不已。
何君早就存了让景文早点离开煤窑的心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觉得正是说动景文离开煤窑的一个契机。
他试着劝导景文。
景文,煤窑随时坍塌这么危险,而且这煤窑主根本不把这些老百姓当人看,以后还是别去做了吧?
而徐慧芝刚刚经历了一场揪心的等待,又亲眼看到别人家生离死别的凄惨现状,心有余悸,因而何君的话正中她下怀。
试问天下的母亲有几个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儿,去危险的地方受磨难的。
当下徐慧芝也语重心长地劝起景文。
何君说得对,今天我都担心死了,这煤窑这么容易坍塌这么危险,景文以后别去做了,也多不了那几个钱的,以后大家清苦一点日子还是过得去的。
景行去了一趟煤窑,亲眼看到那里又乱又不安全的便也说到。
哥,别去煤窑做事了,就是随便去哪里打个长工,虽然钱没那么多,但总归是安心。
连小容儿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郑重其事地说景文。
大哥,不去不去就不去,你每天从那个地方回来,我看你一身黑黑的就像个小泥娃娃。
小容儿奶声奶气的童音冲淡了原本气氛比较凝重地谈话。
大家都被可爱的小容儿逗乐了。
琴儿:是呀大哥,我们大家这次都担心死了,以后别去了,我和娘多做些绣品去卖,景行也快出师了,以后也可以单独地揽木匠活了。
景文却不言不语,他考虑到现在家里的一大半开支是他出的,煤窑做事虽然脏、累、危险,虽很辛苦但每个月至少是有二两白银的。
如果不去做,暂时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活干,就算有事情做估计那工钱也是少的可怜。
家里本来就背负了一大笔债务,如果自己停工了,那以后的拮据生活是可想而知了。
景文想到这一层便有些犹豫。
何君观察到景文的举棋不定,生怕他会拒绝着急地开了口。
景文别去煤窑挖煤太危险了,你看今天出事的那三家他们父母多伤心啊,你为了大娘和兄弟姐妹真的不要去了。
你看我现在租了这么大的田地,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相信我们多种点菜和果树,到时候去卖菜和水果也是一项收益,就和我一起种地好吗?
何君一口气说完,然后眼含期望看着景文等他的表态。
这时一家子的目光全凝聚在景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