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神坛上香

  海明珠才不管什么真真假假,也不管这些夫人小姐心中怎么想,她要做的就是把局面搅混,越乱越好。
  看着一桌子的贵妇小姐面面相觑,注意力都放到了另一张桌子上的女子们身上,她悄悄拖过不远处的一碟醉鸡,挑了一只鸡腿吃得欢快。
  另一桌上的陶格斯等人也是如坐针独毡,她们也没有心情吃东西,这才刚到,突然就传出了察哈图订婚的消息,根本没有来得及消化啊。
  特别是陶格斯,她本来还满心以为……现在倒好,事情如常进行,她不仅失了傲气,还……
  心中如刀铰,面对着满桌子的食物和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她真的想一走了之。
  苏德和宝音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连嘲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觉得真是从天上跌落到了地狱里,而且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喊。
  午宴在不怎么欢快伯气氛中匆匆结束,海明珠吃饱喝足回了院子,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洛九卿听得脸上泛笑,“珠珠,论起搅混水的功力,你居第一,没有人敢居第二。”
  海明珠的眼睛转了转,鼓着腮帮子问道:“公主姐姐,你这是损我还是表扬我?”
  “当然是表扬你。”洛九卿眉开眼笑的说道,“等到晚上的功夫就把你这门功夫发辉到极致。”
  “好,没问题。”海明珠眼神晶亮的答应了。
  一下午的功夫,如夫人安排女眷们在皇城中各处欣赏美景色,还安排了几条小舟在人工湖面上泛舟,那些莲花还没有开败,有不少的小姐想要去采莲。
  陶格斯看着荷花,想起自己学的那些与茶花有关的中原诗,再看看眼前这些粗俗的南疆小姐,心中冷哼一声,不想也她们为伍。
  可是,她已经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一同入城的苏德和宝音与她的关系也不太好,她要是独自一走,只怕是会更落人谢柄,她左忍右忍,还是忍住没有走。
  虽然没有走,她也不想再停留在那里,自顾带了丫环慢步在回廊下走,看着那些回廊小阁楼倒比看着那些女人还有趣。
  忽然,她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走廊的另一头似乎有一个人影一闪,那人身穿月白色长袍,身材颀长挺拔,乌发扣在发冠里,衣袂翻飞,姿态风流。
  她的心头乱跳,竟似一只拉不住的小鹿一般,她急忙快走了几步,走到那头,却发现空空如也,除了树影光斑,什么都没有,她满心的失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究竟……是谁?
  那般风姿超卓,那般玉树皎皎,岂是南疆男子所能比?别说是寻常的南疆男子,就算是……察哈图也比不上。
  可是,她想着自己的处境,慢慢的咬住了嘴唇,把一腔的悲凉的失望都压了回去。
  男宾那边因为大王一直病着,所以由察哈图自己陪着众人,只是他的心思到底不在这个地方,一心只牵挂着晚上的计划,一双眼睛在众人的身上掠来掠去,只感觉这些人的话今天少了一些,目光微微躲闪了一些,其它的……似乎并没有什么。
  察哈图转头看到在凉亭中的梅依兰的父亲,也就是他的未来岳父,他心中冷笑,慢步走上前去,坦图急忙站了起来,“世子。”
  察哈图点了点头,“您说,我是该唤您姑父呢,还是岳父?”
  坦图爽朗一笑,“你娶了梅依兰,自然是岳父更为准确一些,不过,怎么都是一家人,以后只要梅依兰过得幸福,我这个当父亲也就安心了。”
  察哈图没有答言,只是笑了笑,“娜丹姑母脾气不好,姑父这些年日子不太好过吧?”
  坦图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可是不管怎么说,察哈图都是小辈儿,回答他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合适,他心中不悦,却只能哈哈一笑,“哪里,哪里。”
  察哈图也不逼着他答应,看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着亭外走去。
  坦图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有点说不上来,心里也不禁敲起了小鼓,他甚至不禁想到,察哈图一回来就急匆匆的订婚,他此刻又提到娜丹独断,该不会是……这订婚的事儿也是娜丹一手促成吧?
  他不坐有些不安,后背上慢慢渗出凉意,越想越觉得娜丹的确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他立即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察哈图可不是自己,任由着她娜丹闹,揉扁搓圆了不敢吭气,这万一……
  想到万里那个一,他立时有些坐不住了,起了身想着去找娜丹,他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边总是有意无意的跟着几个侍卫,他的心越发慌乱起来。
  察哈图的心也不是一丝紧张也无,他目光一扫,看到那边闷头喝茶的阿尔其,想着钱庄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心中越发烦乱,快步过去,让左右人退去,低声说道:“舅舅。”
  阿尔其抬起头来,看到察哈图心头一跳,“怎么?有空招呼我了?”
  阿尔其说完,身子就不由自主的直了起来,说上一句玩笑话已经是极限,他敢再有别的造次了。
  察哈图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跟我说说,那天晚上的走水究竟是怎么回事,损失有多少?”
  阿尔其的心头一跳,把茶盏放下,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事说起来也怪我,我那天晚上有些头疼,一到时间便走了,往常的时候都是我最后走,检查一下各处,就是那天早走了一下下,结果……谁知道竟然闯出如此大祸!”
  “霍普和那日松还没有出来,”察哈图见阿尔其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开始诱导着他往下说,“他们两个的性子我也有些担心,平日里你们三个在一起,谁和谁的关系更紧一些?”
  “这……”阿尔其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搞不好是要陷人于死地的。
  “舅舅,你是我的舅舅,我有什么事情是先找您,难道还能先找他们不成?”察哈图展开温情攻势,他总觉得这次钱庄事件有些蹊跷。
  “前阵子霍普和那日松的确是闹了一点矛盾,两个人差一点吵起来,当时被我劝住了,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我以为事情结完了,不算什么大事的。”阿尔其愁眉紧皱,“你的意思不会是怀疑……”
  “我没有怀疑什么,”察哈图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就是有些怀疑了,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呢,没有和你一起来?”
  “没有,我来了之后先看了看你母亲,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来,说来也是奇怪,方才午宴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们,不会是没有来吧?”
  察哈图此时心里已经十分不满,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
  他的目光一掠,随后又一想,或许他们是不想把自己置在风口浪尖上,今天来的不少官员都是他们的客户,现在付之一炬,来了之后难免不会引起众怒。
  他想此处,也就由他们去,先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结束了再说。
  今天是世子订婚,马车出入比往时多了许多,有的出去采买,有的是官员和女眷的车,来来往往,根本查不过来,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洛临书等人已经混在这些人中,由洛九卿和轩辕耀辰分批安插在了各处。
  紧张但是一切有序,与当初所设想的一般无二,阿晋也来了,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不少,有了白温竹的药,无异于灵丹。
  太阳渐渐西沉,最后一线光线也被黑暗所吞没,天边的星子微闪,像一双双躲在暗处的眼睛,月光朦胧,笼罩着皇城。
  各院中挑起了气死风灯,夜宴终于就要开始,一大段南疆特有的舞蹈把气氛推到了高潮,如夫人早早让阿尔其担任司仪,众人都到了最宽阔的小广场上,黑萨也出了关,穿了一身黑色的宽大袍子,上面绣着不少的奇怪花纹,头上的帽子插着鹰毛和其它鸟儿的彩色羽毛,在夜风中轻轻抖动。
  洛九卿和轩辕耀辰穿着普通的侍卫服饰混在人群中,看着黑萨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双眼睛阴冷如蛇,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世子、世子妃到!”阿尔其一声喊,在夜色中传出很远,众人都停止了说话声,转头看着那一对男女慢步走来,男的身穿深蓝色南疆服,头上戴着帽子,褐色的发梳成许多的小辫披在脑后,古铜色的肌肤看上去结实饱满,眉毛微短,深棕色的眼珠冷光闪动,微厚的嘴唇紧紧抿着。
  众人突然有些压抑,脸上的笑意也不知不觉间淡去,总觉得察哈图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完全不像是办喜事的样子啊。
  梅依兰身穿大红色的衣裙,衣领、袖口、腰带、裙摆都用金线细细绣过,脚上的鞋子也是大红色,露出金色的勾边,她的头上戴着赤金八宝琉璃头面,在灯光下更是华彩闪闪,耀人的双目。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感觉着察哈图似乎并不太高兴,手心里慢慢沁出微凉的汗来,四周的声息皆无让她更加不安。
  “好,接下来,叩拜萨满!”阿尔其朗声叫道。
  黑萨的目光一闪,伸手拿起一把香来,递到梅依兰的手中,他沉声说道:“我已经算过,萨满的意思是,这一把香由小姐来执最为合适。”
  梅依兰心头一喜,这可是荣耀,她欣喜的接过,此时心中不安略微退去了一些,抬手在烛火中点燃了香把,又叩拜了几次,这才双手插入香炉中。
  香气袅袅,升腾而起,淡淡的白色香气如雾,在众人面前慢慢挥散。
  此时,黑萨拿出另一把香,双手递给察哈图,“这一把香,给世子,世子,请。”
  有心思活络的人此时咂摸出味道来,方才黑萨把香给梅依兰的时候,说的是“小姐”,而不是“世子妃”,现在对世子说的却是“世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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