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血战
忽然间，嗖的一声，一支箭洞穿了马车篷布，直插在楚风脚下的地板上，尾羽急促地颤抖着，发出一阵嗡嗡声。
楚风腰肢一动，挺身而起，掀开篷布，便听见一声凄厉的“敌袭！”
整个车阵，已经乱作一团！
天空，已经被忽如其来的箭雨笼罩了。
一时间，只听见嗖嗖的破空声，钢铁箭头插入泥土，木板时的沉闷噗噗声，以及被箭矢射中的人们凄厉的惨叫声。
人群在疯狂地奔跑着。平民们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就近的藏身洞，或蜷缩在里面瑟瑟抖，或看着外面来没来得及进洞就被钉在地上的亲人哭号。
而佣兵和护卫们，则一手拿着盾，一手提着刀剑，向着自己的防守岗位飞奔。
战斗终于开始了，车阵还没有完成最后一道防线，敌人却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他们没有再等下去，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发动了攻击。
“警戒！”拉姆的怒吼声，在外围土墙下传来。每一个抵达防御阵地的士兵们，都死死地贴在墙边，用盾牌护住头顶。
“弓箭手！”拉姆大喝道。
弓箭手总数超过八十人，大部分都是商队的马夫，伙计和没什么近战能力的平民青壮。弓箭在他们的手中，虽然比不上佣兵中的职业弓箭手，但只要够密集，一样能够给敌人造成伤害。
“举弓，四十五度！”
在拉姆的吼声中，弓箭手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旁边的持盾士兵们用盾牌遮挡着他们的头顶。
“放箭！”
随着拉姆的一声令下，头顶的盾牌飞快闪开，一支支利箭随着弓弦的嗡嗡震动声腾空而起，飞出车阵，向着山下不住逼近的强盗群扑去。
双方射出的箭矢，如同两团黑压压的蜂群，在空中交错。
尽管旁边的持盾战士迅遮挡弓箭手，但短短的一瞬间，就有两名弓箭手被飞来的箭矢射中。一个伤在大腿上，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个则直接被落下的箭矢洞穿了眼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楚风叮嘱卢克一番，便跳下马车，一支箭就刚好射在了马车驾驶座的扶手上。锋利的箭头以极大的冲击力扎进扶手，木屑纷飞。
放眼望去，车篷被射的千疮百孔，车厢木板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箭。土墙上的泥土，灌木丛，土坑里的积水，人体上的血肉乃至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箭矢中碎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拉姆第四次组织起漫射压制时，强盗的箭雨，终于渐渐稀疏下来。
楚风晃晃脑袋，甩掉头上的碎屑，冲身旁的鲁伯特等人做了个手势，随即一个倒翻腾空而起，站上了马车。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无数面色狰狞双目通红的强盗冲上山坡，向着车阵冲过来。
“杀！”
在这恐怖的人潮咆哮声中，脚下的车阵，宛若滔天巨浪中一个小小的礁石，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当蜂拥而来的强盗们冲上山坡，攀附上车阵低矮的车墙时，车墙后方的商队士兵们也爆喝着纵身跃起，迎了上去。
黑压压的人群以车墙为中线狠狠地撞在一起。前面的人在此起彼伏的刀剑中血肉横飞，纷纷倒下。后面的人则悍不畏死地填补进去，用手中的刀剑迎向正面的敌人，疯狂砍杀。
一名长胡子的强盗攀上车墙，刚一露头就被一名护卫用力挥出的一剑削掉了脑袋。当强盗怒目圆睁的脑袋飞上半空时，下方另一名强盗手中的长矛，已经掠过喷泉般冲天而起的鲜血，捅进了护卫的小腹。
栽下马车的护卫被下方的强盗群淹没了，在他上面，一名佣兵正用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碎了一个强盗的脑袋，红的白的混合城一团纷飞。
鲜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混合头骨碎片中，噗地泼上了一个刚刚探出头来的强盗脸上。还没等这个眼前一片血红的强盗恢复视线，一支箭矢就自旁边的箭塔上直掠而来，正中他的面门。
嗖嗖嗖嗖！双方的弓箭手在近距离交锋。从旁边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箭矢，自高高的车阵和下方冲锋的强盗群中，往来纷飞。
不时有中箭的护卫栽下车墙，也不时有被射中的强盗滚下人潮涌动的山坡。不过，他们空出来的位置，旋即就被后面的人群填补上。
砰！砰！碰！
巨大的响声接连响起。那是架设在高处的军弩粗壮的弓弦在骤然回弹之后扯爆空气法出的声音。
每一声巨响过后，便有成行成列的强盗倒下。在军弩那比骑枪还粗还长的破甲箭下，再坚固的盾牌，再结实的铠甲和再强壮的身体，都如同纸扎的一般脆弱，破甲箭所过之处，只是一道笔直的爆散血雾。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一方要攻进去，另一方要阻止对方杀进来。一时间，只听见刀剑的碰撞声，砍入对方身体的沉闷割裂声，弓弩声和双方战士野兽般的咆哮惨叫声响成一片。
楚风拨开飞来的两支箭，飞快地环顾四周。
虽然数以百计的强盗不断从四面涌来，但商队还是顶住了对方凶猛的攻势。整个车阵就像是狂涛中的礁石，哪怕一次次被滔天巨浪拍打淹没，也总能顽强地屹立不倒。
马车和山坡高达三米的落差是商队最大的持仗。冲到车阵前的强盗再多，也只能顺着简易木梯一个一个的往上爬。这就使得占据着车阵制高点的商队护卫们能够形成局部的人数优势，瓦解对方的进攻。
同时，三个箭塔和八台军弩的威力也在密集的人群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弓箭手们急促而精准的射击，破甲弩恐怖的冲击力，让车阵下方的强盗们每多停留一秒钟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最让人称赞的，就是刺刀佣兵小队了。他们的身影，总是及时出现在车阵最危险的地方。在他们面前，冲上车阵的强盗根本站不住脚，不是被赶下去就是被当场斩杀。
楚风将目光投向山下。
在派出近三分之二的部队动进攻后，黑旋风团在山下还有大概两百装备更精良的骑兵。尤其是围绕在一名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身旁的数十人，更是沉稳彪悍，浑身都散着强大的气息！
楚风知道，这才是黑旋风强盗团的主力。看似静静在山脚下观战的他们，其实是一只缩在背后蓄势待发的重拳。只要车阵有一个地方稍有动摇，他们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来，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
眼见战况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楚风转身从千疮百孔的车篷中取出羊皮纸，跳下马车，沿着通道，开始布置魔法阵。
外阵的喊杀声越来越响，落向内阵的箭矢却已随着黑旋风强盗团的火力转移而渐渐稀疏下来。躲在坑道边的克里梅和其他预备队的成员纷纷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就连一些担子大点的平民，也钻出了藏身洞。
平民们的脸色固然一片煞白，其他人也不怎么好看。不过，没有人看不起他们。毕竟，他们没干过刀口舔血的活计，更没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杀戮。骤遇大劫表现出来的慌张和害怕都只是人的本能反应罢了。
“他做成了？”看着楚风将四块羊皮纸分别放置于车阵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将几张羊皮纸呈圆形放置在内阵中，并用土掩盖起来，克里梅不禁低声自语道。
他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现在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一切猜测在最终的结果面前都毫无意义。真正能够检验一切的，只能是敌人铺天盖地的火箭。当天空被无尽的火雨点亮的时候，这个小小的车阵，要么在魔法阵的保护下存活，要么就在烈火中毁灭。没有第三条路。
把手中的最后一块羊皮纸埋在泥土中，楚风满意地拍了拍手。按照他的布置，攻击魔法阵的范围控制在内阵和外阵之间。这个间距不过五米的狭小环形空间，能够最大程度保证魔法阵的杀伤力。
只要能够将对方引入外阵……嘿嘿，楚风笑着，搓着手走向内阵中央。
看见楚风脸上的笑容，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在如此危险的局面下，这小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一波攻击，强盗们留下五十多具尸体退了回去。
间隔不到十分钟，他们又开始了第二波攻击。这一次，他们的进攻更加有针对性。虽然最后又付出了五十多人伤亡的代价，但车阵的一个箭塔和两台军弩，却在几名大盗的攻击下被摧毁。
看着在强盗掩护下一击成功后从容退去的几名大盗，所有人的心都在往下沉。
所谓大盗，指的是强盗团中的核心成员。他们是强盗团中最心狠手辣，实力也最强的一群人，是地位仅次于首领的精锐中的精锐。通常情况下，大盗们根本就不出手，只在旁边坐享其成。而一旦他们出动，就必然是雷霆一击。
这一次黑旋风强盗团出动的这几名大盗，就有着三级到四级武士的实力。而在山下，还有他们的首领，还有十几名大盗，这些人，每一个都极度危险。
被摧毁的箭塔和两台军弩是一个警告。警告商队的人们，敌人正在不断地调整着他们的策略，寻找并针对着车阵的弱点。
一旦被他们再摧毁几台军弩，解除了这种恐怖武器对大盗的威胁，车队就要面临更加强大的攻击。到那个时候，整个车阵就会被撕得粉碎，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