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小绿茶她不干了 第50节
揉了几下,景西辞觉得触感不对,困惑地拿起手掌看了看:“楉楉……你的头……怎么变硬了……”
奚楉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好吃力地扛起他的手臂,一边努力往前拖,一边胡乱答应着:“对,变硬了,你别乱动,程慕天和钱子谦呢?我带你去找……”
“不去!”景西辞忽然生气了,“你又想把我扔给别人……你别做……做梦了!我这辈子……子都缠着……你不放……”
原本奚楉拖着他就已经很吃力了,这一来,景西辞纹丝不动,整个人都压在奚楉的肩膀上,奚楉被他压得都快站不住了,只好环顾四周找人求援。
刚叫了两声,她忽然看见转角处站了好几个人,程慕天、钱子谦、陆芷霏、aggie……这一个个都在,一个个都目光惊骇地看着他们。
“你们站着干什么!”饶是奚楉的脾气再好,也不禁有点生气了,“快来帮忙啊,他喝成这样你们怎么让他一个人到处乱跑?”
“这就是你们说的报复吗?”aggie喃喃地问。
钱子谦扶额:“对不起,我高看他了。”
“虽然我有预感……但还是超出了我预感的范畴……”程慕天一脸的一言难尽。
“行了,”陆芷霏第一个清醒过来,“你们还看什么热闹,小楉要被压垮了,赶紧去帮忙!”
程慕天和钱子谦赶紧跑了过去,一左一右正要把景西辞接过来,景西辞推了他们俩一把,愤怒地道:“又是你们!走开!全怪你们出的馊主意,楉楉才会和别人跑了!”
“好好好,都是我们的错,”钱子谦虚心认错,陪着笑脸问,“小楉,要不你辛苦一点,帮忙哄哄他,先把他带回家去?等他酒醒了我们再来接他?”
“对对,你帮个忙,好歹他也是你哥,就算不是情哥哥,也是西辞哥。”程慕天帮腔。
奚楉一咬牙,硬着头皮使劲一推,借着这股劲儿迅速从景西辞的胳膊下逃开;景西辞失去支撑,晃晃悠悠了两步,直接朝前扑去,钱子谦和程慕天慌忙去扶,三个人撞在一起差点摔倒。
“靠,奚楉你怎么这么狠心?”钱子谦捂着被撞到的额头抱怨道。
“啪”的一声,钱子谦被打了一下脑门。
景西辞恼火地道:“不……不许骂……骂楉楉……”
钱子谦认命了:“行,我错了,哥,我的亲哥,她是你的心肝,我以后一定对她毕恭毕敬的。”
“小楉,”程慕天揪着景西辞,还不死心,“你真的不管他吗?你看他喝醉了都还惦记着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着他小时候这么回护你的份上,也不该把你的西辞哥这样扔下不管吧?”
“他喝醉了,说的话第二天就不记得了,你们何必再推波助澜呢?”奚楉收拾着自己纷杂的心情,淡淡地道,“今晚的话,不是什么酒后吐真言,只是他的不甘心罢了,他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只有他不要我的份,不可能会有我不要他的可能,就算他不要我了,我也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求他回头看我一眼,可惜我没有。所以,他现在还把我们俩的分手怪来怪去,怪若榆哥横刀夺爱,怪景奶奶乱点鸳鸯谱,怪景叔叔不帮他,怪你们的馊主意,殊不知,他最该怪的人,就是他自己。”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鸦雀声,景西辞的脑袋搁在程慕天的肩膀上,低垂着头不闹了,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似的。
“小楉?”景若榆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我看你这么久还没回来,过来看看。”
“没什么,”奚楉定了定神,“西辞哥喝醉了,他们要送他回去,我们走吧。”
酒会很快就结束了,从酒店里出来,外面的空气很潮湿,地面也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才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
奚楉没有看见景西辞他们的身影,陆芷霏发了几个消息询问了一下,说是程慕天他们带着一起去楼上开房休息去了。
奚楉放下心来,打车回了家。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努力想让自己入睡,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
酒会上纷乱繁杂,有这样那样的交际,可以让她暂时抛开来自景西辞的干扰,可是现在万籁俱静,刚才在酒店走廊外的场景一帧一帧地在眼前闪过,景西辞那迷醉的眼神、滚烫的吐息、踉跄的脚步……法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她不明白,明明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为什么景西辞还要追问她这个问题?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不是各自生活在没有彼此的世界里,平静、有序地度过了吗?景西辞的事业有成,而她也以骄人的成绩从菲斯理工硕士毕业,稳稳地开启了城市白领的生活。
这说明,两个人当时分开,是最好的选择,是对彼此的成就。
如果两个人能重新回到亲人一样的感情上来,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别再被景西辞干扰了,刚才她说的话没错,景西辞会对她念念不忘,可能就是因为她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抛弃他的女人,才会让景西辞有了执念。
努力摒弃杂念,奚楉开始数羊,从一数到了以前,睡意终于缓缓来袭,她仿佛走进了一个长长的、黑黑的通道,前面是模糊的几点莹光,她一直走啊走,却看不到尽头。
“小楉……小楉……”
好几个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呼唤着她。
她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跑去:“妈妈……景奶奶……是你们吗……我好想你们啊……”
拼尽全力地奔跑,可光点却还是在遥远的地方,呼唤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远,仿佛下一刻就要飘远消失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们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啊……”
“小楉,奶奶也想你啊,”景奶奶的声音终于飘近了一点,饱含着担忧和疼爱,“是奶奶对不起你,又要扔下你一个人走了,仲安和阿璇会照顾你的,你也要帮奶奶看着点西辞啊,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景奶奶……”她哽咽地叫着,“我没法看着他了,你别怪我……”
“小楉,别哭啦,”妈妈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和从前一样温柔亲切,“把不快乐的事情都忘了吧,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你的快乐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伸出手去想要握住空气中的声音,然而,就算她再用力,握住的也只是一手的虚。
睁开眼,没有长廊、没有光点,更没有景奶奶和妈妈。
脸上湿漉漉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梦里那种焦急的感觉太过真实,她太想见景奶奶和妈妈一面了,为什么就连在梦里都不能满足她呢?
窗帘的缝隙里传来微光,新的一天来到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匆匆洗漱收拾好,背了个小背包就往外走去,刚好和隔壁早锻炼回来的奶奶打了个照面。
“去哪里玩啊?”奶奶关切地问,“今天天气好热呢,出远门小心别中暑了。”
“我去桢洲,坐高铁一个来小时就够了,不远。”奚楉笑着道。
“桢洲啊,”奶奶兴致勃勃地道,“我知道,那里有一座上安寺,听说求菩萨很灵很灵的。”
“是啊,很灵很灵,”奚楉心头一酸,“我有个长辈在那里个供奉了牌位,我好久没见她了,想去看看她。”
上安寺在桢洲著名的东林湖景区,从安州坐高铁到桢洲后,还要坐地铁到市中心,然后打车过去,奚楉一早出发,到了目的地已经九点多了。
这里层峦叠嶂、古木参天,一条溪流从山顶潺潺而下,对面的山峰中雕凿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山洞,供奉着各种各样的佛像,小小的山道蜿蜒曲折,就算是盛夏也凉爽比。
小时候放暑假的时候,奚楉常常跟着景奶奶来这里玩,景奶奶在寺庙里面做法事,奚楉有时候坐不住了,就跑到山里看这些雕刻精美的佛像。
顺着一条绿树成荫的古道拾阶而上,不一会儿,奚楉就看到了上安寺。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安寺还是和从前一样,静谧、肃穆,就算香客络绎不绝,也都保持着安静,鲜少有大声喧哗的。
唯一变了的,就是以前可以明火祈福的,现在为了消防安全,把明火都取消了,只能供奉上三支清香以示虔诚。
奚楉一路从弥勒佛殿到了三圣殿,默默地为自己和牵挂的人都求了求菩萨。
下来之后奚楉去了主殿西侧的往生殿,这里供奉着地藏王菩萨,景奶奶的牌位就安放在殿侧。殿里正好有僧人在为逝者的家属做法事,在阵阵梵音中,奚楉找到了景奶奶的牌位。
算起来,自从景奶奶去世后,位于安州郊区的墓地只要她在安州,年年清明都去祭扫,但牌位这里她只跟着景爷爷来过一次。
奉上了三根清香,她站在牌位前默默祈祷。
“景奶奶,我硕士毕业啦,现在已经开始自己挣钱了。”
“对不起啊景奶奶,我没能帮你盯着西辞哥,我已经和他闹翻了。”
“但是他现在很好,自己开的公司红红火火,以后说不定比景叔叔还厉害,应该不会有人欺负他,你放心吧。”
“要么你在天之灵保佑他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女孩子,以后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吧。”
……
奚楉絮絮叨叨的,把自己和景家人的近况都和景奶奶说了一遍,又把景西辞拎出来重点讲了讲。毕竟景奶奶最疼的是这个孙子。
聊完以后,她的心里好受多了,正要去向寺庙的僧人们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法事,大殿里领头的一位禅师刚刚结束了诵经,转过身来,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你是……”禅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惊又喜,“你是景家的那个女孩?好久没见你了。”
奚楉高兴地道:“法元师父!是我,以前常常和景奶奶一起来喝茶的小楉。”
景奶奶自从信佛后,一年总要来个两三次上安寺,年三十也经常住在寺庙里,等大年初一一早烧头香。这位法元师父就是接待景奶奶的禅师,据说精通佛法,自小在上安寺出家,迄今算起来应该已经有四十来个年头了。
景奶奶去世后,奚楉来的那两次,法元师父去了别的寺庙交流,算起来两人也有□□年没见了,奚楉也从一个青涩的高中生变成了城市白领。
以前和景奶奶一起喝茶的禅房就离往生殿不远,禅房围成的四合小院里,一株石榴花开得正艳,为这古朴的古寺增添了一抹亮色。
盘腿坐在茶桌旁,奚楉手托着腮,从窗户里注视着那株石榴树。
她名字里有一个“楉”字,就是石榴的意思。
她喜欢石榴树,喜欢热情似火的石榴花,那耀眼的颜色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可能正是因为她没有,所以才会羡慕、喜欢吧。
法元师父拿出了一个茶叶罐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笑着道:“还记得这棵树吗?以前你们来的时候石榴结了果,你那个哥哥偷偷摘了一个尝。”
奚楉怎么能不记得?
那一次她才十一岁,景西辞十三,领着她满寺庙乱跑,看到这颗石榴树的时候景奶奶不让他摘,结果他偷偷背着景奶奶摘了一个,剥了一大把石榴籽逼着她一起吃,两人一起酸得哗哗地掉眼泪。
“记得。”奚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棵树长高了不少,花又开得这么好,今年的石榴一定会结得很甜。”
“来,喝杯茶,”法元师父娴熟地挑起茶叶放进茶壶中,一阵清香袭来,“你景奶奶最喜欢的梅坞龙井。”
奚楉已经很久没见过正宗的梅坞龙井了,这些年龙井茶的价格水涨船高,正宗的更是天价,市场上大都都是假冒的。法元师父挑起的茶叶扁平匀称、色泽嫩绿,泡入壶中片片竖立,俨如捧心的西子,娇柔优雅,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
“好香。”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仿佛回到了陪着景奶奶品茶论禅的那些日子。
法元师父笑着道:“这茶是明前摘的,俗称女儿红,味道轻柔甘香,适合你们年轻人。”
茶的确是好茶,也是奚楉喝过的茶叶中最为清淡的,茶汤咽下后有回甘,回味悠远。
两三杯茶下肚,又闲聊了片刻,奚楉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想和法元师父道别,法元师父起身,拉开了壁柜的抽屉,取出了一封信来。
“小楉,今天能看到你,我很高兴,终于能完成你景奶奶的嘱托了,”他正色道,“这封信是你景奶奶亲手写的,说是要随缘给你看到。如果你成年了,可以独立生活工作了,再有缘到这座寺庙来看望她的话,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也算是对她这么多年愧悔的一次了结吧。”
信封古色古香,封口处印了一支梅花和印章,奚楉很熟悉,这是景奶奶的私章,是景爷爷专门托了某位知名金石大师所刻。
她有点迷糊了。
临终前,她就在病床前照顾景奶奶,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如果有话要交代,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景奶奶又为什么会愧悔?为什么要等到她独立工作生活了才让这封信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信,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有点不敢看了。
“看看吧,”法元师父温和地道,“因果循环,你总要面对的。”
奚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信封。
“小楉:展信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你也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立生活工作了。
你一定会很想念我,就好像你这段时间每天陪在我身边照顾我,还会为我的病情偷偷掉眼泪,你把我当成了你的亲奶奶,尊敬我、依恋我,却不知,我其实是你痛苦生活的根源之一。
你十岁那年的灾祸,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那天你爸妈在家里吵架,我刚好有事去找你妈,从窗户里看到了你爸和你妈起了争执,你爸打了你妈。
原本我应该制止这场暴力,叫保安、报警都可以,可我却选择了离开,变相地纵容了暴行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