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江湖人的手段
曾国藩拿到吴彦的升官邸报时，才知道吴彦到底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所谓的单人冲阵、斩将夺旗，但和很多人一样，对于状元营的战果，却非常的相信。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曾国藩在1853年组建了湘军之后就开始练兵，真正的出战是在1854年的2月份，发表了《讨粤匪檄》的曾国藩，率领湘军倾巢出动。
可因为吴彦的原因，曾国藩比原本的历史更早一步组建了他的湘军，并且也更早一步出动。
但和原本的历史一样，挥师东下的曾国藩，在岳州地区体验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败仗，而后又在在靖港水战中又被太平军石祥贞部击败。
如果他没有收到这一份邸报的话，他就会和原本的历史进程一样，因为无能狂怒而投水自尽，然后幸运的被他的幕僚所救，之后被清廷革职。
不过因为湘军只认他曾国藩，所以他虽然被革职了，但却依旧能够指挥湘军作战，并在之后因为战功不断获得封赏，虽然也有不少败绩，但最终却攻破了南京城。
可因为这一份邸报，曾国藩没有投水，清廷也因为还没有得知他打了败仗，而下达圣旨革除他的职务。
“探哨有报，岳州有大量船只离开，疑似太平军回援南京。”
这个消息让曾国藩非常的不解，因为岳州距离南京实在是太远了，直线距离就超过了1200里，就算是有长江水路，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千里江陵一日还’，那是夸张修饰的手法。
而且从岳州到南京这一路上的城池，多被太平军占领，就算是真的要回援的话，也没必要让岳州这么远的太平军回援。
曾国藩问道：“赵无极的状元营，真的能够威胁到南京城吗？”
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地方，一个状元营只有3000人，就算是打了两次胜仗，甚至是在消息传递的这些天时间里，打了更多的胜仗，但怎么想也不可能达到攻陷南京城的程度。
有幕僚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赵无极被封为奉命大将军，统领平叛事宜之后，下令江南江北两座大营与他的状元营合力，已经对南京造成了破城的威胁？”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曾国藩沉默了下来，如果南京就这样被破了，那他组建的湘军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甚至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只有小胜且有两次大败，必然会被朝廷怪罪。
要是南京没被破掉的话，最多也就是革职而已，可如果南京被破了，那不需要他湘军的清廷，真的只会革职于他吗？
还有他手下的这些人，又会被如何治罪呢？
幕僚们也都很明白此刻的局势，说起来，湘军之后之所以能够多次大胜最终攻占南京，和湘军里有非常多的知识分子有直接关系。
未来太祖说过，曾国藩是地主阶级中的厉害人物，而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地主阶级，其实就是那些知识分子，士绅。
真要比一比的话，曾国藩虽然只有湘军，可他手下幕僚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占据了南京城，还能够挥师北上的太平天国。
陈秀全多次落第，东王九千岁杨秀清之前是以耕山烧炭为业，西王萧朝贵也是如此，都不认识多少字，被吴彦斩杀的燕王秦日纲，少年失学，卖豆腐、挖矿为生。
如此种种，也是太平天国难以成事的根本原因之一。
虽然也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朱元璋也因为穷困给地主放牛，可并不是所有出身贫困的人，都能够在有所功绩之后，在权势名利面前恪守本心。
守得住，才能成为伟人。
守不住，那就是功败垂成。
“如今之际……”一个幕僚说道：“可走水路直取南京，再不济，也能够和赵无极汇合。”
多的没说，曾国藩也明白幕僚的意思，那就是让他赶紧去抱大腿。
只要跟着赵无极混了一些功勋，那他之前的败绩就不是问题。
“可这样的话，朝廷会不会怪罪？”
有人问出了曾国藩的担心。
“大人和赵无极之前有过一番缘分，而赵无极又和我们一样是汉人，就算他被封为奉命大将军，也不一定能够让那些满人勋贵听令，他手下肯定非常缺人。只要我们到了之后，获得赵无极的首肯，那就是听命于拥有负责统领平叛事宜的奉命大将军之令，朝廷如何怪罪？”
“那沿途叛军呢？”
“岳州的叛军都已经回援南京了，可想而知南京战局有多么危急，沿途叛军兵力必然锐减，我们大军过境，他们如何敢轻易阻挡？真要是阻挡的话，我们以强敌弱，也能获得胜绩。”
“赵无极真的会看重我们吗？”
这个问题，让曾国藩想到了当初和赵无极接触的过程，略微沉吟之后说道：“会，毕竟，我们都是汉人。”
又有人问道：“那如果我们到了的时候，赵无极已经攻占了南京城呢？”
“不可能。”
在场之人都斩钉截铁的出声，然后一番分析南京城有多么难破。
“各地回援南京，状元营说不得已经被包围了，我们这一去，要是能救赵无极一命的话，功绩更大。”
“是的，虽然赵无极只是一个武状元，但他毕竟被封为奉命大将军，只要他不死，以状元营的战力加上我们的帮助，完全有机会成为我们汉人在朝堂之上兵权最盛之人。”
“我们汉人文臣势大，但却从未出过赵无极这样的人物，而只是武将的赵无极，也需要我们文臣的帮扶，合则两利啊。”
这句话，点醒了曾国藩，他突然就明白当初赵无极为什么对他那么客气了。
再联想到当时状元营的战力，以及赵无极个人的战力，他终于有了决定：“走水路去南京，找赵无极，找我们汉人的奉命大将军。”
……
历史被改变，对于吴彦来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替代了赵无极之后，他就已经改变了历史。
不过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曾国藩真的来投靠他了。
他现在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没有粮草？”
吴彦听到汇报之后，冷笑了起来，问道：“江南江北两座大营，还有松江府，是真的没法把把粮草送过来，还是他们不愿意送过来？”
江南大营距离南京城其实很近，在孝陵卫，在太平天国建国并定都南京之后的十五天之内，就有五万清兵驻守于此，统帅是钦差大臣向荣。
江北大营要稍微远一些，在江北扬州，是今年四月份由钦差大臣琦善统帅，并收回了扬州。按照历史，会在1856年被秦日纲破掉，但秦日纲已经死了。
吴彦组建了武营，并和太平天国的主力对峙，自然要从这三个地方征调粮草。
“江南大营是真的送不来，毕竟他们距离南京太近了，也有钦差向大人的手书传来，商讨对策。可江北大营和松江府……应该是不愿意送来粮草。”
听到手下以郑师爷为首的幕僚分析，吴彦微微眯眼。
江南大营的向荣是汉人，虽然汉人也不是同心协力，可在这种情况下，向荣不可能也没必要坑他，早日解决天平天国双方都有功绩。
然而江北大营想要坑他就很正常了，琦善是满人，正黄旗，在他这个汉人被封为奉命大将军的情况下，满人勋贵们又怎么可能不拖他的后腿呢？
至于松江府，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你们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吴彦问了出来。
他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才能其实很弱，就是仗着自己刀枪不入、武力天下无双，以及千古一帝的技能效果，才有了现在的局势。
所以他也很看重幕僚。
郑师爷说道：“太平军正在竖壁清野，又切断了我们的粮草补给，我们可以暂退一步，除了准备粮草弹药之外，也需要更多时间训练武营。”
在这些人看来，这种平叛的战争打个几年时间很正常，徐徐图之才是王道。
可他们并不知道吴彦的主线任务时间，还不到一年了。
没有时间限制的是世界任务，而他现在还没有开启的权限。
吴彦也知道这个提议已经是众多幕僚商讨而来，对目前的他最为有利的一个选择。
可他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正在沉吟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太平军有人叫阵。
吴彦和营帐之中的人都懵了。
吴彦懵是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展现出了天下无双的勇武，还有人敢来叫阵。而其他人懵，是因为叫阵这种事情，明朝都没听说过，更何况现在呢？
真就三国演义了呗？
吴彦起身率众而出，来到营地之外，就看到了三百米外有三十六骑。
瑟瑟发抖的使者，看到吴彦之后，就用颤抖的声音说明了来意。
“赵无极，你身为江湖人士，却投靠清廷，身为汉人，却要做满人的走狗。江湖事江湖了，今有三十六位江湖前辈联袂而来，赵无极，你可敢应战？”
江湖？
这个时代真的有江湖吗？
吴彦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打就打，非要说些乱七八糟的，你，回去告诉杨秀清，这阵我赵无极接了。但他既然把我当成江湖人士，那就别怪我之后用江湖人的手段了。”
使者不敢发问，只说道：“明日午时三刻，丹阳城东十里处，两军不得近擂台一里。”
吴彦摆了摆手，看着使者狼狈而逃的背影，打断了手下们要劝说的话，问道：“你们觉得，要是我找个机会去刺杀了那杨秀清，丹阳城能不能破？”
手下们都震惊了，刺杀？
万军之中的刺杀，要比万军之中斩将夺旗还要难，因为很难摸清楚对方的真正位置。
然而吴彦的威严甚重，幕僚们也只能说道：“不可破，杨秀清就算是死了，他们该守城还是守城，我们无破城器械，兵力上也有很大的劣势，火枪手并不适合攻城。”
吴彦又问道：“那如果杨秀清死了，丹阳城外的太平军，能不能破？”
杨秀清带来了五万人，虽然他自己进了城，但不可能把五万人都带进去，这五万人分守丹阳城外五处。
也有一部分在更外围，竖壁清野、切断吴彦的后勤补给线路。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吴彦这边有了粮草危机，士兵们都吃不饱饭的时候，那等待他的就是合围歼灭。
“可破一处。”幕僚们分析道：“若是破了城北太平军，就能够占据长江沿岸，不仅可以缴获一些粮草，也能够扬州的江北大营更近一些，到时候，他们没理由说送不来粮草。”
吴彦略微沉吟，就说道：“那就准备一下，明日我胜之后，晚上就去刺杀杨秀清，后天早上，突袭丹阳城北太平军。”
在他眼中的江湖，哪有什么人情世故啊，不过是打打杀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