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_分卷阅读_49

  咦?
  这是……罗韧?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她提起过?
  还有,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长!胖!了!
  罗韧也只是刚到,郑伯带着聘婷进屋之后,夸说,这屋子院子打扫的可真干净。
  曹严华如果听到,应该会特别欣慰吧。
  安顿好聘婷,想着酒吧这边应该还没歇,于是过来打声招呼。
  果然,流光溢彩,五色陆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一万三看见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略点了头算是致意,调酒师是酒吧的顶梁柱,罗韧也不打扰他,环视一圈之后,在曹严华的对面坐下。
  “木代都那么忙,你反倒闲着了?”
  曹严华端平了手臂给他看,一字一血泪:“你看我这手抖的,帕金森综合症一样,端什么摔什么。”
  然后才顾得上打招呼:“我聘婷妹妹怎么样了,手术还顺利吗?那个东西……”
  说到这,声音蓦地压低,递了个你知我知的眼色过来。
  罗韧知道他的意思:“带来了。”
  曹严华倒吸一口凉气:“关得住吗?”
  难说,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叫人猝不及防。
  “曹严华,我想问你,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曹严华摇头:“没有,就是累,练功累。我木代妹妹……”
  原本想抱怨两句,忽然看到她就在隔了一桌的地方给客人点单,声音蓦地高了八度:“但是怎么说呢,严师才能出高徒啊……”
  余音袅袅,绕桌上梁,换来木代没好气的一个白眼。
  罗韧眉头皱起,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有没有曾经……看到过什么幻象?”
  “没有,哪有啊……我擦!”
  曹严华忽然反应过来,噌一下身子前探:“你刚才是说……幻象?”
  酒吧打烊,已是半夜,罗韧和木代他们围坐了一桌子,张叔对年轻人的事情没兴趣,自已在吧台后面洗杯子,哗哗水声,间着玻璃杯偶尔磕到的轻响,愈发映衬地话题诡异荒诞。
  “曹严华看到的画面应该是跟我一样的,一万三呢,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小人?”一万三摊手,“没,我看到的都画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人,看着像。”曹严华努力回忆,“就是人太多了一点,老实说,如果只有四个,我还以为是唐僧西天取经呢,打头的那个像是骑着马。”
  想了想悚然色变:“为什么我们现在能看到幻象?不会是……感染了吧。”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木代居然嫉妒似的失落:“你们都能看到,偏我看不到。”
  罗韧沉吟:“不一定是你看不到,可能是你没有留心,因为我们都是无意中发觉的。”
  一万三扭到了脖子,得以从诡异的角度看到了水面上的影光。
  曹严华体力不支,行将摔倒时从扬尘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一行小人。
  至于自己,是在和木代打电话时随手拿过刀子把玩,眼角余光瞥见了刀身之上模糊的影像。
  都是平淡无奇到容易忽视的场合。
  罗韧心念一动:“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万三是从水里看到的,曹严华从扬尘里看到,灰尘也可以算作是土,至于我,是刀身,直刃钢刀,勉强可以看成是金吧。”
  曹严华听懂了,激动的连连点头,但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对对,就是那个意思。”
  按照神棍的说法,凶简只会刻意隐藏,对他们的提示来自凤凰鸾扣,而凤凰鸾扣的本源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木代下意识盯着桌面看:既然她姓木,那应该是从木头里看到吧?这桌子是木头做的,倒是给她点提示啊。
  “还有,我想请一万三帮个忙,”罗韧忽然想起什么,“在小商河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看到水影,但是神棍来找我的那次,我们居然什么都没看到——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一万三不在。”
  已经很晚了,郑伯和聘婷他们都睡下了,罗韧领着木代几个人进了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取出钥匙打开挂锁,顺手揿开了灯。
  屋子腾空,正中放了条桌,桌上摆了只大的箱子。
  和小商河的那只不是同一个,一万三看了罗韧一眼,罗韧不否认:“保险起见,重新找人做了。”
  箱子是雷击枣木的,俗称“辟邪木”,紫檀色,四面用金粉密密麻麻写满了竖排的字,曹严华凑上去艰难辨认:“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罗韧承认:“让人用金粉誊的《道德经》。”
  木代忍不住想笑,罗韧也是挺拼的,连《道德经》都搬出来了,转到另一面,憋笑憋的更狠:居然还给画了幅老子骑牛图。
  罗韧无所谓,随便,想笑就笑吧,还不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是找不到什么老子的手书真迹了,要是能找到,一准也找来贴箱子上。
  打开箱盖,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箱子土泥,谁知罗韧伸手一拎,就拎起个四四方方的土包。
  是透明的网纱包起了垒土,上头留了绳结方便提盖,土泥正中是个加盖的透明玻璃水箱,那块凶简正杳无声息地沉在水底。
  尽管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陡然看到,每个人还是心头一紧,木代下意识退了一步,手背无意中蹭到了罗韧的手。
  罗韧没有看她,却自然而然地覆手过来,把她的手握住了。
  木代的脑子一嗡,酥麻僵直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小臂:罗韧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握错手了?曹严华和一万三看到了怎么办!
  罗韧神色自若,像是没这回事,木代隐约听到曹严华问了句什么,罗韧回答:“是没有火,我不知道怎么把燃着的火放进箱子,或者明天在箱子四周围一圈油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木代不关心这个:罗韧握着她的手呢,他自己知道吗?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木代都有些魂不守舍,好像是关了灯,每个人都去看水面上的水影,这次似乎能看到了,但是都没有一万三能看到的那么密和多。
  是因为一万三在场,所以他们都能看到了吗?但是又因为他是主“水”,所以别人看到的不如他全?
  一直到临走,罗韧才轻轻松了手,木代不敢看他,第一个窜出房间,夜风吹的凉飕飕的,这才发觉手背上火烫。
  回去的路上,一万三和曹严华一直在低声嘀咕,木代疑神疑鬼,总以为他们是在讲她,凑近了听,终于放下心来。
  原来并没有,他们关心的是那个箱子牢不牢靠: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靠自己臆测着来吧。
  ——还是得找个治本的法子。
  ……
  终于上了床,还是辗转反侧,一直盯着床头板上的木雕图案发呆,家里的家具家什都是红姨一手操办,品味一如那个紫润坚厚的蝈蝈葫芦,讲究精致和古色古香,搁别人家平平展展一块床头板了事,在这里,精雕细镂,取不尽的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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