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门娇_分卷阅读_180
那太监何其精明,见着自家娘娘的脸色不对,便回道:“今早皇上下了圣旨,命六宫斋戒一日。”
俞氏听了,看了那太监一眼,眸子里隐含着怒意,挥了挥手叫那太监退下了。
阮嬷嬷见着自家娘娘脸色不好,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昨日她还不敢肯定,可这一大早皇上就下了圣旨,叫六宫都跟着吃素,分明是因为今个儿是宁贵妃的忌日。
想来,娘娘也是想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生气。
可她只奇怪,前些年皇上再怎么,也没有罢朝两日,还下这样的旨意,为何今年......?
圣意难测,不仅娘娘猜不透,怕是除了皇上自己,谁都猜不出其中的缘由。
皇上的旨意一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六宫,消息传到宫外,朝中大臣也将自家饭桌上的荤菜全都撤了下去。
虽然圣意难测,可小心些总是好的,别传到皇上耳朵里,碍了皇上的眼。
徐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朝对面的韩子煜看了过去。
只见韩子煜面色如常,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喝着碗里的鲜笋菌菇汤。
徐昭看了站在那里的小太监一眼,挥了挥手叫他退下了。
等用过早饭,徐昭才跟着韩子煜出了王府,早有马车等在门口,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去了万寿寺。
万寿寺是皇家寺庙,只对皇族宗室开放。
寺院坐北朝南,分为中、东、西三路,中路主有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斋堂和毗卢阁。东路有方丈院、延清阁、行宫院、万寿宫。西路有愣严坛、戒台和观音殿,庄严肃穆。
徐昭进了大殿,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心里默默对着佛祖许了几个心愿。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着跪在左边的韩子煜,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拜完佛祖后,徐昭和韩子煜就从殿内出来,才刚出来,就遇着一个衣着精致的嬷嬷,那嬷嬷徐昭认识,是在长公主跟前伺候的郭嬷嬷。
见着二人出来,郭嬷嬷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老奴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徐昭抬了抬手,叫她起来,随口问道:“嬷嬷怎么在此处,可是长公主也来上香了?”
郭嬷嬷听着,点了点头,对着徐昭道:“公主和县主也是刚到,这会儿正听方丈讲经呢。”
徐昭点了点头,开口道:“一会儿我和王爷去给公主请安。”
郭嬷嬷看了韩子煜一眼,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等长公主和柔安县主从禅室里出来,见着韩子煜和徐昭,眼中也是诧异。
“竟这么巧,煜儿甚少来这万寿寺,今日却是到了。”
韩子煜淡淡道:“今日是母妃忌日。”
韩子煜一开口,长公主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那里,大概也不知道今天会是宁贵妃的忌日。
也是,人都去了这么多年,宁氏一族又被皇上诛杀满门,这京城里,又有哪个记得呢?
这样想着,长公主突然就想起了昨日皇上罢朝两日的事情,心里便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和宁贵妃有关系。
长公主今个儿出门早,所以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皇上今早还下了一道旨意。
若她知道了,心中的猜想便能肯定了。
长公主带着一点尴尬,看了韩子煜一眼,又对着徐昭道:“既是你母妃忌日,可是要留在寺院里住一日?”
见着韩子煜点头,长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他几句,就带着柔安县主离开了。
事实上,她心里是当真尴尬,平日里她这个姑姑和韩子煜多为亲近,言语间也是关心他这个侄子的。可却是好巧不巧,将贵妃的忌日给忘了。
虽不是她的错,可也着实叫人不好再呆下去了。
徐昭远远看着长公主离开,又回头看了看韩子煜的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好像丝毫都不在意长公主方才那尴尬的脸色。
“昭儿随本王进去听方丈讲经吧。”
徐昭点了点头,跟在韩子煜的身后走进了殿内。
万寿寺是皇家寺庙,所以能听方丈讲经的都是宗室子弟,天之贵胄,而方丈大师,更是得道高僧,前些年云游四方,去年才回了万寿寺礼佛。
殿内香烟浓浓,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味。
听方丈讲了一个时辰的经,二人才从殿外出来,就被僧人领到了后院的禅房歇息。
只一会儿工夫,就有小沙弥送来了斋饭。
斋饭是寺院的厨房专门供应的,两碗南瓜粥,两样素菜,一碟瓦酥、还有两碗白米饭。
虽然简单,味道却是格外的好。
等用完午膳后,徐昭本想在禅房里看看经书,再抄写几卷,韩子煜却拉着她参观起寺庙来。
院子里有娑罗树和两株银杏树,树体高大。
院中幽静雅致、碧瓦朱栏、流泉淙淙、修竹丛生,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境。
西路大多是寺院式的殿堂,有戒坛、观音殿和龙王殿等等,一层层排列,瑰丽堂皇。
戒坛是僧人们受戒之处,台上有释迦牟尼像,像前有三把椅子,两侧各有一长凳;观音殿是全寺最高处,上有乾隆手书莲界慈航,内供观世音菩萨,敛目合什,隽秀端庄。
如此清幽雅致,徐昭听着寺庙中的禅音,觉着心都彻底安静下来了。
两人在寺庙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就回了肃王府。
徐昭回了王府,韩子煜则是直接进宫去了。
皇上罢朝两日,今日正好是要上朝的。
等到上午的时候,就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追封已故宁贵妃为皇贵妃,谥曰元皇贵妃。
一时间,朝中掀起了大浪,皇后听闻旨意,当场就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到了地上。
皇贵妃还不够,皇上给她个“元”字,她这个皇后的颜面何在?
朝堂上,有言官以帝后和睦,朝堂社稷为由,跪求皇上收回旨意,却惹得皇上龙颜震怒,命人将其廷杖四十,发回原籍,永不叙用。
身为言官,求的便是以身谏君,若能得以一死,便能青史留名。
可皇上今日,分明是存了心思,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然廷杖四十,早就死的透透的。
其他的官员看着这事儿,心里头门儿清,也没有人再敢劝谏。
说到底,追封不追封都是皇上的家事,只要皇上按时上朝,龙体康健,就行了。别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当朝臣的想求就能求来的。
经此一事,朝堂便再没人敢劝皇上收回旨意。反而是琢磨起圣意来。
皇上追封宁贵妃为皇贵妃,还谥号“元”字,莫不是往后还要追封元皇贵妃为皇后?
若真有此意,皇上便是在为肃王殿下铺路了。
比起肃王来,大皇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理应承继大统。可祖宗规矩再大也做不得数,到最后,还是得看皇上的心思。
若是皇上有追封元皇贵妃为皇后的心思,到时候肃王是皇后嫡子,身份上就没人能说道了。
因着一道旨意,朝堂局势,瞬间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