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怎么奖赏我
转眼又是一月，原本多明丽的天气急转，变得乌云遍天淫雨连绵，接连多日不见放晴。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尤以各处水系最为严重。
闽州城外的水位也在不断上升，若是放任下去，怕是有发大水的风险。
“天象有变，雨势汹汹，今年恐有水患。”易玹站在廊下，看着雨水自屋檐挂落，连绵不绝如珠帘，不由得眉头紧皱道。
凌相若伸手入袖掏了掏，掏出一只耳报灵：“哥，这雨还要持续多久？”
耳报灵摇头晃脑一番，神叨叨道：“少则一月，多则两月。”
此言一出，易玹和凌相若心头一沉。
这妥妥是要水淹大地的节奏啊。
“需做好预防，免得水患来临，百姓遭殃。”凌相若凝重道。
“嗯。”易玹沉吟少许，便迈步往外走去。
他将属官都召集起来，直入主题道：“今年汛期绵长，你等速速去各县通知预防水患，并召集民夫疏通闽江、修高堤坝。若家住地势低处者，劝其迁离，官府自有补偿。”
“是！”属官们都不是初入官场的愣头青，自有应对经验。得了易玹的吩咐之后，便按照各自官职分工行动去了。
易玹想起海边的海水稻，这是重中之重，不亲眼看看他也放心不下，于是回去换了身常服并带上易安一同往长乐县赶去。
易玹功力深厚，雨水在他们身边自动分散，未曾沾到半点。
抵达海边之后，易玹见农夫们都在棚中躲雨，便先关心了一句：“此处可会漏雨？”
“回大人，棚子搭得精细，用的都是上好木料，顶上还铺了瓦，并不会漏雨。”一人回答道。
易玹心下稍安，随即说道：“今年雨水丰沛，本官担心会有水患，稻田之中需做好排水，不可让秧苗被冲了。”
“是，我等一定尽心护持。”众人应道。
“嗯，诸位辛苦了，本官做主将诸位的工钱提上两成。”易玹也不让他们做白工。
目前因海水稻产量低，故而还是由官府承包，农夫们只是帮官府种地的佃户。
“多谢大人。”众人俱是大喜。
工钱本就不低，如今又提上二成，日积月累下来可是好大一笔银子了。对于易玹交代的任务，他们也就更加上心，并无半点不愿。
易玹将易安留下，叮嘱他有任何变故都及时回来禀报。
随着官府通知的到位，百姓们也积极做起了防汛准备，并响应官府的招募前去疏江修堤。地势低的住户也大多听从官府劝导准备迁离，但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安土重迁，不愿离开。
“老头子我在这活了六十多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兽潮都没能要了老头子的命，下几天雨有什么好怕的？不迁不迁。”老人不仅十分顽固，还很经验主义。
前来劝导的官员麻了爪，这种老人打不得骂不得，劝他又不听，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他只好转而去劝老人的子孙，让他们多跟老人沟通。
老人的儿子倒是个听劝的，转头对父亲道：“爹，这是易大人吩咐下来的，您想想易大人会害我们吗？自易大人上任颁布了多少惠民的政令？无一不是为我们着想的。这一次易大人特地派人挨家挨户劝说，肯定是到了形势特别严峻的时候了，咱们不能给易大人拖后腿啊。”
老人却道：“易大人当然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可他才多大年纪？对天气有多少了解？老头子我跟天气打了一辈子交道，心里还能没数么？这迁居还要官府破费，我们不迁还能给易大人省些银两。”
老人的儿子：“……”
官员：“……”我真是替易大人谢谢您了。
不管老人的儿子和官员如何轮番上阵劝导，老人就是油盐不进，舍不得迁离老家。
无奈之下，官员只好暂时告辞，回去禀告易玹定夺。
“你辛苦了，先下去吧。”易玹点点头。
“那这老人家……”官员迟疑道。
“本官会想办法，你先不必再管，去做别的吧。”易玹吩咐道。
“是，下官告退。”官员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易玹对凌相若道：“不如你去走一趟吧。”
“好吧。”凌相若应了一句，随即眼珠一转，“不过易大人准备如何赏我呢？”
易玹嘴角抽了抽：“你又想作什么妖？”
凌相若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今晚戴猫耳朵给我看。”
易玹面色一僵：“你这都是什么恶趣味！”
“情趣呀。”凌相若理所当然道，“又没外人知道你戴了，你紧张什么？”
易玹轻哼一声，也不应声。
凌相若就当他默认了，嘿嘿一笑，转身去办正事。
来到那老人所在的村子后，凌相若并没有急着入村，而是在村外观察了一番，然后才进入其中找到了老人家中。
老人的儿媳妇给她开的门，两人对视了一会，妇人认出了她：“夫人怎么亲自来了？民妇见过夫人，夫人快请进，外面雨太大了。”
“有劳嫂子了。”凌相若点点头，随她进了院子。
妇人领着她去了堂屋，并喊道：“爹、当家的，太守夫人来了。”
老人和儿子匆匆出来，正要拜见，被凌相若抬手拦了一下。
“不必多礼。”凌相若笑道，“老人家应该猜到我的来意了，您听我一句劝，天有不测风云，今年雨势来得特别凶猛，我算过一卦，未来两月都会接连暴雨，势必会导致洪水、乃至山洪，情形凶险啊。”
“这……”老人面露迟疑，“小老儿活了六十多年了，从未遇到夫人说的这般情形，缘何今年会如此？”
“四年前扬州湖州府华亭县突遇大旱，在此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地处江南水乡的华亭会遇旱灾。可见天象不能全凭经验推断。”凌相若耐心道，“且我在入村之前特意观察了一番村子的地势，一旦洪水灌入，逃生艰难。而村外山体多为裸岩，生机不旺，村子地势如洼谷，于风水上来看，阴盛而阳衰，于运势不利。即便没有洪水，我也是建议老人家迁居的。”
老人闻言眼皮一抖，急忙道：“夫人所言果真？”
“自是真的。”凌相若笃定道，“故而迁居之事并非为了一时安危，更是为了长久运势，孰轻孰重，老人家岂不是比我们年轻人更明白？这可是关乎后辈子孙的大事啊。”
老人沉默许久，终究被说动了：“唉，小老儿我还能活几年？若是为了我这几年的怀旧心思坏了后辈子孙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大计，才是不划算。”
这就是答应迁居了。
“老人家通透。”凌相若夸道。
不愧是凌大忽悠，三言两语就把顽固的老人劝动了。
老人听得身心舒畅，唯一的那点纠结也消散了：“迁，必须要迁！”
凌相若趁机道：“好，您放心，我肯定给大伙选一个风水宝地定居，到时候您就和乡亲们放心地迁过去吧。”
“那真是有劳夫人了。”老人感激道。
“举手之劳罢了。”凌相若谦虚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迁居之事官府自会派人与大家接洽，您不必担心。”
“好，夫人慢走。”老人相送道。
出了村，凌相若心情极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去——急着向易玹领赏呢。
易玹正埋头书案，忽然察觉到一阵风刮了进来，一抬头，果然看见凌相若站在了案前。
“劝成了？”易玹也被她的效率惊到了。
“当然成了，玹儿别忘了兑现奖赏啊。”凌相若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