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烈 第75节

  联考的成绩几天后陆陆续续出来。
  她考的很不错,在几个学校的综合排名里排进前十,被选作学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
  傅言真也回到学校,还难得参加那次的升旗仪式。
  那日天气很不错。
  日光正好,风也不凉。
  她第一次见他穿校服。
  白衣黑裤,模样清俊。
  他走进教室里的那一霎那,班上就开始骚动。
  傅言真是从前门进来的,往自己座位上走的时候,路过她。
  她那时嗅到一抹菩萨棋沉香,也隐约听到衣料摩挲的轻微动静。
  却并没有抬头去看。
  两节课后,她站在主席台上,照着手里拿着的稿子开始念,都是些场面话,语气僵硬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说完后,底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雅集的学生对她这种话不上耳朵,能拍个手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知道沈逾给她鼓了掌。
  因为他在地下鬼嚎了一嗓子“小蘑菇牛逼”,还带起了一阵笑声。
  害她走下台阶时差点崴到脚。
  其实挺感激沈逾的。
  作为傅言真的兄弟,他没有因为他们的事情对她有什么意见。
  回班路上,他们在楼道里擦肩而过,却没再说一句话。
  傅言真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他周围都是人,被笑闹簇拥着。
  他什么都不缺。
  当然也不缺她。
  也许累到了麻木,她都没有什么多愁的精力。
  晚上,赵允恬拉着她吃饭。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其实和心情没什么关系,她这几天刚好是她生理期,可能这段时间作息过于不规律,这次反应有点大。
  但赵允恬硬要她吃点。
  看她一小口一小口,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在割肉。
  赵允恬气又不打一出来,把碗筷一推,“我找他去!”
  话一说完,她就气冲冲地就跑了。
  曾如初脑子昏昏沉沉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要去找谁。
  连忙跟着出去。
  赵允恬是去篮球馆找的傅言真。
  她天不怕地不怕,在球场边就嚎了一声他的名字。
  闻着声,傅言真偏过视线,看了她一眼。
  看他这意气风发的样子,赵允恬更是着了火:“你给我出来。”
  和傅言真一起打球的男生笑她:“哎呦呦!母老虎啊。”
  他们高一是一个班的,赵允恬一个白眼送上:“母你妈。”
  男生:“……”
  傅言真将手里的球随意一抛,走了两步,弯腰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朝赵允恬走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赵允恬根本不信曾如初跟她说的任何一个字,傅言真这人可是太能了,她对他的印象根深蒂固。
  “你可真就是个混蛋,”赵允恬不无嘲讽,“这日子过的还挺潇洒。”
  傅言真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咬着,滚轮打火机咔嚓一声响,将它点着。
  他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一口烟圈,没避着人,几乎就是朝人脸上吐的,袅袅无骨的几缕轻烟,将他神情遮去大半。
  赵允恬边往后撤,边抬手去扇风。
  “我怎么就混蛋了?”他嗤了声,淡淡地问。
  赵允恬:“你混不混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傅言真没回话,又问了句:“她跟你说什么了?”
  赵允恬当然知道这个“她”字是谁。
  “那小傻子可什么都没说,”赵允恬瞪他,跟母鸡护崽子一样,“我自己长眼睛还能看不出来的,你以后离我们家阿初远一点,别去祸害她。”
  撂完狠话,她也就走了。
  傅言真看她背影,没什么情绪的笑了声。
  曾如初路上遇到了李度,李度跟她说看到赵允恬往篮球馆走了。
  她一路追了过来。
  她之前总去的那间上了锁,他们不在这里。
  所以只好去隔壁问了一下。
  有个男生告诉她傅言真去卫生间了,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
  她之前常来,男生明显认识她。
  屋里有股汗味,她不太习惯,所以去门外等着。
  刚刚小跑过来,她小腹有些痛,一时站的不太住,便蹲坐在后门的墙角处。
  圆形立柱伸出一截,刚刚好挡住她的侧影。
  好一会儿,她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动静。
  傅言真从走廊的另一端走出来,步子不急不慢。
  风里掺着那淡淡的烟草味。
  她看到他指间夹着根烟。
  那一点火光随他动作忽明忽暗。
  但就他一个人,她没看到赵允恬。
  傅言真也没进屋。
  靠着墙,慢慢的抽着这一根。
  神情懒中透着点倦。
  屋里的人听着动静,一个个探身出来。
  和她说话的那个男生这时又开了口,“真爷,咱们那年级第一刚来找你了。”
  傅言真偏过脸,问了声:“她人呢。”
  几个人东张西望,并没看到石柱侧面的她。
  “那大概是走了吧。”这男生说。
  傅言真知道她肯定不是来找他的。
  大概是奔着赵允恬来的。
  也没再多问。
  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好像挺长时间没来找你了啊。”
  “那不是这段时间不在学校找不到嘛。”
  “还别说,那小学霸长的挺好看,看着倒也温柔,名字好像也挺好听,叫什么来着?”
  “是叫曾如初吧。”
  “对对对,曾如初,”有人笑着问傅言真,“怎么?动没动过心啊?”
  他一直没说话,背倚灰墙,神情轻慢。
  “曾如初啊。”听到这个问题后,他念了声她的名字,嗓音有几分哑,听着像是在念一首能让他犯困的诗。
  又默了几秒,他淡嘲一笑:“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小书呆子呢。”
  说完,他将烟送进嘴,狠狠吸了一口。
  烟头处的那一点猩红,亮到灼人。
  雨过天晴,晴空万里。
  她瑟缩在角落里,心中没一个“霁”字。
  似乎在雨天待久了,心里也被黏上一身潮意。
  待他们进了屋里,她才扶着柱身起来。
  步伐缓慢地穿过长廊,灯光将她的影子斜拉的很长很长。
  她这段日子并没有哭过。
  只在他那天说“放了你了”时,差点落下泪。
  但到底没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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