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放手一赌

  赵映雪面纱之下的面容越发凝重,赵焱的话,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回荡。
  五月初三,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确实很快就过去了,而这时间一过,是否意味着,自己就永远错过了机会?
  虽然不知道赵焱口中的机会是什么,她依旧满心希望。
  在赵焱的目光之下,赵映雪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这个地方望出去,一半的顺天府一览无遗,赵映雪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那是年府的地方。
  这辈子,那一夜的那一场火将她给毁了。
  嫁入年府,她以为,可以用这一辈子的恨,让年城生不如死,如此,她便也能够心满意足,可是到后来,她才发现不够,人的欲望,是在一日一日里慢慢的滋长,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要的人生,并非是在痛苦与仇恨里沉沦,若是能够寻得一丝美好,她也愿意拼尽全力!
  她当真只是对年玉有嫉妒吗?
  赵映雪脑中浮现出楚倾劲装挺拔的身影,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年城不曾玷污过她的身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和年玉争上一争的,可楚倾会喜欢她吗?
  她的脸没毁之前,也是风华无限,论才情,足以配得上他,在这顺天府,她也是数一数二的闺秀,可是……
  脑中,许多东西流转,攥着绣帕的手,亦是不断的收紧。
  身后,坐在棋盘前的赵焱,看了赵映雪的背影一眼,渐渐的,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敛眉,收回目光,看着棋盘上白子黑子的局势,重新拿起了一旁的黑子,看准了一个地方,举子,落棋。
  那棋子刚落下,还没来得及离了赵焱的手,站在窗前的女人,那嘶哑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好,可我要知道,骊王殿下口中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赵映雪已然是做了决定,这一次的机会,就算是渺茫,她也愿意赌一赌。
  如果这一把赌输了,她便继续在这痛苦里沉沦,但如果是赢了呢?
  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有了新的生机?
  而那新生机里,带给她会是什么,她几乎可以预见,那是和她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所以,她愿意信赵焱一次。
  那话传进赵焱的耳里,白衣男人俊美的脸上,笑意更大了些,赵映雪的选择,在他的意料之中。
  收回放下棋子的手,再仔细端详着棋盘上的局势,那眼里的神采肆意张扬,没有看赵映雪一眼,赵焱径自开口,“本王的办法究竟是什么,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相信本王,等着配合本王就好,总之,本王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赵映雪转身,看着那白衣男人,此刻的他,仿佛胸有成竹,心里早已有了算计。
  会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吗?
  赵映雪敛眉,眼底有什么东西盘旋着,终于,过了好半响,赵映雪才放弃了探寻那办法的坚持,“好,如此,映雪就等着骊王表哥的好消息,至于配合,映雪一定会全力配合。”
  “好,甚好。”赵焱端起桌上的茶杯,朝赵映雪举杯,似乎对于赵映雪的决定,十分的满意。
  房间里,二人一阵沉默,许久不语。
  仿佛谁也不愿意开口,好像没有必要,也不屑开口。
  又在房待了片刻,赵映雪才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赵焱一人,可似乎那白衣男人先前憔悴的脸上,添了几分异样的东西,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五月初三吗?
  赵焱闭上眼,脑中想着什么,半响,再次睁眼之时,那眉宇之间坚定凝聚,放下茶杯,赵焱起身,亦是朝着雅间外走去。
  赵焱出了藏玉阁,直奔皇宫。
  自一个多月前,他在骊王府养伤开始,就一直没有来过皇宫,他不敢让自己进宫的消息,传到皇上的耳里,平白惹了皇上不快,他心中憋屈,可这天下是别人的天下,这是事实,所有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他便也只能憋屈。
  长乐殿里。
  一个多月,元德帝没再来过。
  常太后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佛堂里抄写经书,吃斋念佛,甚至连赵焱重伤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就连问他的情况也不曾。
  那模样,仿佛真的抛开了俗世红尘,可赵焱却知道,常太后对他的不管不问,不仅仅是对他的怪罪而已。
  佛堂里,檀香缭绕,佛像前,香烛燃着。
  隔间的案桌前,妇人手中握着笔,一旁,高高的一叠纸,皆是已经抄写好了的经书,可似乎是不够,那妇人依旧专心致志的抄写着,左手上,一直戴在她手中的佛珠,一刻也没有离手。
  赵焱进了佛堂许久,一进佛堂,他就跪在了地上,妇人没有开口喊他起来,他便一直跪着。
  身上的伤本就没有好妥帖,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渐渐转暖的天气,让赵焱的脸上很快就有了一层薄汗。
  膝盖僵硬疼痛,终于,又不知过了好久,那抄写着经书的妇人放下了笔,可仿佛是没有看见他一般,素衣妇人径自从他的身边经过,赵焱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唤道,“母后……”
  素衣妇人停下脚步,面无表情,依然是没有看赵焱一眼,“怎么?身上的伤好了,便又进宫,胡乱动什么心思了吗?”
  那语气里,尽是责备。
  “母后,儿臣知错,儿臣上次,着实是糊涂了些。”赵焱拖着僵直的腿,跪着转身面对着常太后,“儿臣该死!”
  “该死!呵,你是该死,若非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那日便下了狠手,让你死在鞭下。”常太后紧咬着牙,那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那件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可那一股气,纵然是她没日没夜的抄书颂经,亦是无法将她心中的怒火掩去。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糊涂’,我们损失有多大?现在倒好,那赵逸接手了你的事务,皇上因着对他的误会,如今对赵逸,更是心存了愧疚,你以为,你现在还如何争得过赵逸?我好不容易为你铺好了路,却被你这般生生的给毁了,糊涂,你当真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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