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父子之间的对话

  陈吉祥坐在红色的软包沙发上,看着这个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男人,抿着嘴。
  在火山岩俱乐部工作了半个月的时间,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已经熟悉了,如果客人要点酒,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客人点得稍微贵一点,如果客人要吃果盘,那么自己该怎么喂,只是针对不同性格的人应该说点什么话,这一点,陈吉祥依旧不不太清楚。
  在他还没有清楚那些套路之前,亲爸倒是出现在了自己工作的地方,虽然对方现在只是打量着自己,还没有开口说话,但陈吉祥却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到底会对自己说什么话,无非就是自己现在像是什么样子,无非就是让自己赶紧回家……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或许就二话不说地赶人出去了,但是在这里工作了半个月的时间,他看到了那些有了小孩的富婆在跟自己说话时,偶尔,会把话题扯到她们的孩子身上,说她们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叛逆,怎么伤透了她们的心,有时候喝醉酒了,还会把陈吉祥当成她们的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吾儿的不孝。
  不过也托了年纪的福,听说很多新人在刚刚入行的时候,有一些常客调戏他们,还试图约见他们做那档子事,但陈吉祥因为年纪小,又是个不良少年的模样,把他当成小孩的客人比把他当成男人的客人要多上许多,他也因此幸免于难了。
  “工作顺利吗?”
  陈吉祥的父亲陈尔东一开口就说出这一句话来,明明在工作上八面玲珑的他,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让空气瞬间窒息起来的话,陈吉祥挠了挠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还凑合。”
  就这么一句话,陈尔东瞬间就找到了自己的主场:“还凑合?呵呵,你看看其他人家的孩子,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投资理财的知识,要不然就努力去结交属于自己的人脉,你倒好,天天跟一群小混混一起吊儿郎当着,不会理财,没有人脉,就连读书也读不好……”
  “对,我就是这种人,啥都不成,不上不下的,所以啊,现在我自己独立出来,一个人赚钱养活我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行吗?”陈吉祥扯着嘴角,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是这样看着自己,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比自己要优秀上百来倍,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做啥啥成,不像是他,读个书都读不成。
  陈尔东看到这样的陈吉祥,脸上的表情颇为痛心疾首:“你做这个养活自己?这种不正经的工作,你问问人家,是不是肯给你缴纳五险一金?你现在年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啊,等到你老了以后,先不说客人的问题,就拿养老金说事,你这种大手大脚的性格,就算一个月让你赚到了五十万,你觉得你能攒下来多少?我告诉你,你一分钱都攒不下来!”
  这话说的……有点扎心了。
  陈吉祥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我还以为爸你只会为了你的面子着想,过来找找我,没想到居然还能为了我的未来考虑,我还以为你和我妈那关系,会让你也看不上我来着。”
  就这么一句话,让陈尔东开始恍惚起来。
  陈尔东出生以后,有记忆以来,他就知道自己的家庭是温饱之家,但是听说,家里以前很穷,穷到让自己的母亲跟人跑路了,还是跟一个下乡的知青。对于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母亲,陈尔东自然是不会把对方放在心上,但是父亲却似乎被影响到了,每一次他听人的话,去相亲,不管对象是不是他能看得上,他总是会在女方面前避开结婚这个话题,搞到后面,人家都不愿意给他做媒了。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陈尔东才知道,原来父亲因为母亲的离开受伤了,总是担心着其他的女人跟他母亲一个样子。
  这样的父亲影响到了陈尔东,虽然说在后来,父亲四十好几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点头答应结婚的对象,但是对于长到了二十多岁的陈尔东来说,过去对他产生的影响已经是不可消除的了,于是乎,他成了一个单身主义者,不结婚,只想谈恋爱,至于后代这种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想着等到自己干不动的时候,把位置让给其他人也是好的。
  是的,陈尔东创业成功后,就没想着要把自己搞出来的企业变成家族式的。
  改变了这一切想法的人是陈吉祥。
  虽然迫于现实压力,他最后和自己的女秘书结婚了,他不爱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但是对于妻子生出来的这个孩子,他却给予了足够多的宠爱,也想着,让他好好长大,长大后继承自己的财产,让他管理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父子相传这样的词汇,听起来能让他激动上半天。
  吉祥这个名字,取自于《吉祥三宝》这首歌,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在,就是那天想名字的时候走在大街上,刚刚好听到了而已,他觉得好听,结果那首歌一听完,老婆居然就早产发动了,于是乎,儿子的名字就叫吉祥。儿子总是抱怨他,说陈吉祥这个名字难听,还搞笑,那个时候,陈尔东特别想问他,陈三宝这个名字是不是更好一点?
  没办法,陈尔东就是个起名废,要不然他的公司也不至于叫做阿占科技。
  阿占,是他最喜欢的一条狗的名字,那条狗主要出现于凤凰台的《阿笨与阿占》那一档节目,阿笨是只猩猩,阿占是一条沙皮狗。
  可惜,儿子这么不成器,难道父子相传就要断掉了吗?
  陈尔东满是惆怅,说了一句:“我和你妈还是影响到了你……”
  陈吉祥呵呵了两声。
  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他们只是不喜欢对方,只是在不离婚的情况下分居,两个人各自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
  他们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儿子,居然对一个家有所期待。
  陈尔东沉重地叹了口气:“你若真的想要做,就做吧,我不阻止你。你的摩托车我还给你,搬回去住吧,然后,我会帮你办理退学手续,到时候你就安心在这里工作吧。”
  陈吉祥:……这事不对!我才不想做这样的工作!
  他没注意到,藏在自家亲爸脸皮子底下那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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