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盐 第25节
“你一个人做服务员,怎么可能凑得起一百万?”他毫不犹豫的说,“我这里还有一点钱,你先拿去用。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我不可能拿你的钱,我有钱,现在还负担得起。”
开玩笑,为了一个随口的谎言把宋澄所有的钱都拿走,我还有没有良心了?何况他这钱挣得辛苦,按老罗的说法,都是一点点攒下的血汗钱,我就算是真有个卧病在床的弟弟也不能收。我拼命摆手拒绝,宋澄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坚决的说:“君彦,听话,钱是小事……”
他忽然顿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刚刚的动作扯住了衣袖,小臂上的一个咬痕露了出来。这咬痕是杨沉昨天在床上弄出来的,那时候他就跟疯了一样到处留下痕迹,因此这附近还有零星吻痕,越发显得暧昧。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想组织语言说点辩解的话却说不出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被他发现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宋澄脸色很难看,他握着我的胳膊抬头看我,缓缓开口:“君彦,这就是你赚钱的兼职?”
他的语气也没有很糟糕,但现在看起来莫名很危险,让我仿佛回到少年时面对暴怒的杨沉,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我试图抽回手,宋澄看起来没有用力,五根手指却像黏在我小臂上一样,甩也甩不开。我不敢很大幅动作,好不容易找回理智小声说:“不是,你误会了……”
宋澄猛地松了手,我如坐针毡的看着他站起身,遮住外面的阳光让阴影笼罩了我。他俯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脱外套。”
我咽了口口水,即使在面对昨天疯狗似的杨沉时我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因为我知道虽然我打不过杨沉,但他不会真的如何伤害我。但现在面对宋澄却像面对脸上带笑的许老爷子,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拿出手杖抽我一顿。
要按他说的做,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我本能的感觉到这一点,手指颤抖的开始解外套的拉链。可宋澄只是说话比平常慢了点,除此之外甚至没有带上威胁的语气,像随口说了一句命令。
“解开衬衫,让我看看。”宋澄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我身上,让我打了个哆嗦。他的语气称得上温和,却隐含着一点严厉,像哄孩子,也像训练大狗狗,“君彦,听话。”
我机械的解开衬衣纽扣,露出吻痕斑驳的脖颈。我绝望的想,反正被他知道也是完了,大不了挨顿打,彻底断了也好。这种想法让我甚至往下拉了一点,让他看到锁骨处更不堪入目的咬痕。
他一粒粒解开剩余的纽扣,我腰间不堪入目的青紫痕迹都被他看到。我的手搭在腰带上,宋澄却没有再往下,反而替我扣好了扣子重新拉上外套拉链。
“你去卖了?对方还是个男人。”他蹲在我面前,让我直视着他。我的眼泪算是刚刚流完了,现在只能眼眶干涩的和他对视,连一点装可怜的泪水都挤不出来,他平静的吐出锋利的语句,“卖了多少钱?”
如果说卖给杨沉也是卖的话,算是卖了套房子的同居权和被他拉出许家的可能性。这些值多少钱?面对宋澄看起来仍然十分温柔的眼睛,我说不出口,那就算是一文不值。
宋澄忽然叹了口气:“君彦,你前天才知道弟弟生病,昨天就把自己卖了,我能不能猜想一下中间有人给你牵线搭桥,而且已经邀请了你很久,只是昨天你才答应了他?”
……嗯?我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我都做好再挨两耳光的准备了,宋澄却看起来一点发怒的迹象也没有,反而慢条斯理的继续说话。
“之前我看到送你来这里的车是一辆宾利慕尚,车上有个女孩和你说话。”他说,“皮条客和金主?”
林雅和林雅哥哥,我对不起你们,我在心里默默说。但如果这时候反驳会牵扯出我的真实身份,还不如让宋澄继续瞎猜。
“君彦,看着我。”他捧着我的脸,语气严肃,“这钱好挣吗?”
我摇了摇头。说真的杨沉要是我金主,就他的狗脾气,这钱真不算好挣。
“你还会去吗?”
我继续摇头——他都以为我卖身了,我这时候点头说会继续去不是找事吗?
“你很缺钱吗?”
我愣住了。缺钱吗?要说不缺,宋澄眼里我都去卖身了,这能说是不缺?但要是说缺呢?
我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慢慢的点了点头。宋澄终于不再维持让我胆寒的平静表情,脸上浮现出一点痛苦的神色,他紧紧蹙着眉似乎在和内心想法挣扎。过了很久后他抬眼,眼神悲伤的紧紧盯着我不放,我不知为何只想跳起来跑开,凭着自己的毅力硬生生忍住了。
宋澄说:“那你要我给你的钱,不要再去卖了,好不好?”
……这都啥跟啥?我听到这句话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惊喜?忏悔?痛哭流涕?劫后余生?
我呆呆的张着嘴,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拜托,对象出去卖身了,宋澄你的神经是不是太大条了点,这也能原谅?这时候难道不该揍对方一顿然后立刻分手,把他赶出家门再也不见?
大概是我的惊讶表露的太明显,宋澄坐到我身边,轻声说:“君彦,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分手,毕竟你也是走投无路。主要也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太没用,你不能相信我才会这样。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我不想看到今天的事发生第二次,你也不会再这样做了,对不对?”
他说话时轻柔的抚摩我的后颈,手指带动发梢让我猛地回神。即使现在不处于阴影中,那种汗毛尽竖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我僵硬的点了点头:“嗯,不会了。”
宋澄吻了吻我的耳垂,用气音贴着我的耳朵说:“听话才对。”
他说完就起身,仿佛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情,神色自然的向厨房走去:“我昨天买到了特别新鲜的水果,现在给你洗一点吃吧。”
我看着宋澄系上围裙忙碌的背影,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出奇怪的地方,难道刚刚让我恐惧的气势是我自己因为做贼心虚幻想出来的?
他刚刚受伤的眼神却横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想做点什么弥补下这个可怜的大男孩,便走到正在水池前忙活的宋澄身后抱住他。
宋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水果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水的手,转过身低头看我。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有种让人想流泪的、无可奈何的温柔:“君彦,怎么了?”
我忽然生出一个大胆又疯狂的补偿想法,抬头看了看宋澄的脸下定决心,伸手摸索到他的腰带,慢慢半跪下去解开他裤子的拉链。我听到他倒吸了口气,怕自己半途退缩,干脆一鼓作气把他的牛仔裤和内裤一把扯下来,张嘴含住他已经半勃的性器。
有点吃力……宋澄的性器立刻就在我口腔里勃起,粗长程度不输杨沉。我的喉咙还没完全消肿,里面大概满是细小损伤,现在被摩擦简直就是硬生生剥开伤口痂痕的非人折磨。
我几乎是他完全勃起的那个瞬间就被顶得溢出了生理泪水,一半是被呛的一半是疼的,即使如此我也强撑着没有放弃。透过眼泪视线模糊,我看不清宋澄好看的眉眼,只能听到他轻微的一声叹息,感觉到他手掌轻柔放在了我头顶,并没有阻止我。
很痛,今晚回去估计是说不出话了,但是没关系。
我不去想怎么应付暴跳如雷的杨沉,强迫自己放空思维全心全意为宋澄服务,慢慢移动让滚热硬挺的性器在湿滑的口腔里抽插,津液不受控制的从下巴滑下去,滴落到宋澄清理干净的瓷砖上。
没关系。因为是宋澄,所以可以忍。
没关系。
我闷闷的咳嗽两声把精液咽下去,满嘴都是腥膻苦涩的味道,缺氧和疼痛让我有些意识不清。宋澄抽出射完的性器,拉着我站起来让我靠到他怀里。我听到他声音很沉:“君彦,你何必这样?”
我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听他语气好像并没有很高兴便有点慌乱起来。但喉咙痛得厉害,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拽着他不放手。
“你是怕我还在生气吗?”他的手慢慢的顺着我的背,让我头晕眼花的感觉好了不少,忽然下巴被捏住,宋澄耐心的说,“张嘴,我看看。”
我拼命摇头,自己也知道估计情况不怎么样,因为我嘴里已经开始有血的味道,在腥膻中带着掩盖不住的铁锈味。宋澄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他放柔了声音:“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开你的,不要害怕。君彦,你看着我。”
我抬头和他对视,宋澄眼神坚定又温和,像含着一汪温暖的粼粼春水,他垂下眼睛掩盖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温声说:“你是我男朋友,既然你答应过我,我也相信你。你和那个人断了,剩下的钱我来替你想办法。从今天起以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重新开始,你不要骗我,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承担,这是情侣之间应该做的。而且你以后别这样伤害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必须要惩罚自己——喉咙很痛吧?”
我点了点头, 宋澄揉了揉我的头发,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好了,你去沙发上等着,我把衣服弄好给你倒水喝。”
我走向客厅,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和杨沉那种“有事床上解决”的思维不同,好像主动为宋澄服务并没有让他多高兴,甚至在他眼里我是在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
宋澄也没有问我口交的技巧从哪学来,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甚至只是克制着心情温柔的让我对自己好一点。这让我的愧疚感更盛,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对他,我不值得他忍下难堪对我这样好。
怎么办?我回头看向他的背影。
要怎么办才能让他高兴点?
我坐立难安,一直小心翼翼的想讨好他,反而被他教训了一顿。他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些事他没有怪我。他越这么说我越难受,我和宋澄告别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对我上夜班的说法有怀疑,仍然百分之百的信任我。
“要注意身体。”他亲了亲我的脸颊,给我戴好围巾,“晚上熬不住就去睡一会儿,现在事不多吧?”
我点了点头,说话仍然艰难,每一个字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即使如此我还是问他:“宋澄……你,还相信我吗?”
“当然。反正你不会骗我,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他轻轻捏了下我的鼻尖,“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要是时刻揣着心眼怀疑你,我还过不过日子?既然在一起,当然是要成为对方的避风港才行。你每天上班照顾弟弟已经很辛苦了,要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不安心,那我这个男朋友岂不是很失职?”
我抬眼看着宋澄认真又好看的脸,觉得好像被电了一下,居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悸动。不同于看到漂亮的脸就蠢蠢欲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年少时我一看到轻薄春光下睡觉的杨沉的侧脸,心就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剧烈跳起来,连课本拿倒了都毫无察觉。
我从未被如此纯粹的温柔对待过,实在是无力抵抗,也不想抵抗,便在山洪般汹涌的情感面前丢盔弃甲,如同被引力牵扯,义无反顾的陷入名为宋澄的春日暖阳之中。
我也想在自己的掌心握住点什么……人间烟火也好,一池春水也好,偶尔降落的蝴蝶也好。一个人总要被正在全心全意爱着的那个人爱过,经历一次不迟不早刚刚好的两厢情愿,有过某一秒我可以为这个人而死的冲动想法,才算是完整的一生吧。
哪怕他爱的只是带着面具的半个我,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给杨沉发消息,说我发烧了。他没有回我,大概正在忙。我回了他的住处,氯化钠今天还没有被带下去散步,一看到我回来就兴奋的直往我身上扑。
“抱歉,我还有急事,你恐怕得等杨沉回来带你出去玩了。”
我揉了揉它的头,硬着头皮走进浴室,准备在杨沉回来之前尽快让自己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快点生病,以免谎称感冒发烧被揭穿。
我泡了半小时的冷水澡,直到感觉再不出来就要死在浴缸里面,嗓子痛的更厉害,连咽口水都觉得难受。裹着浴衣往卧室走的时候我浑身上下都在发抖,骨缝里都冒着丝丝凉气,瞥了眼镜子看到自己嘴唇都冻青紫了,心想我这回可是下了血本,假戏真做到了极致。
我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杨沉回消息说正再回来的路上。赶紧又去拿了几个暖宝宝贴在额头营造出高热的假象,哆哆嗦嗦把自己裹到被子里,氯化钠不解的把爪子搭在床边看着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和我对视。
“还好你不会说人话。”我在温暖的被窝里,额头贴着滚烫的暖宝宝,身体上下冷热交加,真开始有点昏昏沉沉起来。我握住氯化钠毛茸茸的爪子,说话的声音就和蚊子哼哼一样,“去门口等着,你爸应该快回来了。”
外面的门被打开,氯化钠欢快的往外冲,我一把扯下额头的暖宝宝塞到枕头下面,同时听到杨沉的声音:“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发烧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坐到床边,我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在他伸手摸我的脸时不满的别过头去。杨沉的脸颊有点泛红,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喝出来的,他蹙眉探了探我的额头:“是发烧了,我先去找体温计,你躺着别动,我打电话叫医生来。”
“别……”我转过头拦住他,有气无力的说,“我量过了,38.2度。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真的。”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发型梳得帅气又成熟,几缕头发垂在额前,眯着狭长的眼睛审视的看着我:“许俊彦,出去逛个街把自己逛发烧了,你挺厉害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外面太冷了。”我吸了吸鼻子,现在真有点流鼻涕了,说话的时候喉咙痛的让我太阳穴发胀。我从被窝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摆,示弱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好想你。”
他哼了一声:“还嫌迟呐,祖宗!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我刚入席,几桌客人在那等着,都是人脉关系,我总得把事儿安排清楚才行吧?就这样还被那群当官的破亲戚灌了一个多小时才找机会提前走的,老子可从来没那么憋屈过,要提前离席所以谁敬都得喝,还不都是为了你那句话。”
我没说话,他捏了捏我的脸:“行了,是不是不喜欢酒味?我去洗一下,马上就好。”
他动作很快,洗完澡拿毛巾潦草的擦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就去给我找药倒水,催我坐起来吃药。我捏着几个胶囊心想现在还没病,吃药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杨沉却以为我不爱吃药,连声催我:“就两粒,喝口水咽下去,不吃药你好不了知道吗?”
我叹了口气乖乖吃了,杨沉接了水杯又给我冲了一杯冲剂,看着我喝完才端了漱口水和水杯让我漱口。我听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真像是病重,但其中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可以自己去……”
“坐着吧你,把被子裹紧点。怎么这么没用,出去吹个风就发烧。”
他语气不耐烦,动作却很体贴。等我漱完口又弄了热毛巾在我额头上敷着,毛巾稍微冷了点就去重新弄一条,反复几次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杨沉,别弄了,躺过来好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我其实是觉得他在房间进进出出看得我头晕,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眼神真挚:“我想抱着你。”
杨沉放下毛巾,掀开被子躺到我旁边,伸手让我枕到他怀里,才说:“满意了吧?要求还挺多。”
我听出他声音得意愉快,并不是真的不乐意,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可惜嗓子疼得厉害笑不出来,只好伸手抱住杨沉结实的腰,顺便摸了摸他的腹肌,被一把抓住手腕:“发烧了还作什么死?惹上火了你负责?”
听说喝多了的人很难勃起,我看杨沉还挺精神的。我心里这么想着,手却乖乖的和他十指相扣。杨沉身上很热,我泡了冷水澡现在还觉得有点冷,贴着他十分舒服,没一会儿就真有了睡意。
“今天就放过你。”我迷迷糊糊间听见杨沉说话,但是困倦得无法凝聚精神去听,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直到我彻底听不清,“非把自己折腾病了不可,听我的乖乖待在家里多好……”
废话真多。我想,不过能瞒过去,这病挺值。
第60章
我错了。
我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错误的估计,昨天晚上的冷水澡让我第二天货真价实的发起了高烧,据杨沉说他早上醒的时候我已经烧糊涂了,浑身烫的像一块碳,还开始说胡话,把他吓得不轻。他直接抱着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亚健康,免疫能力比一般人差,来迟一步就要发展成急性肺炎。
等我恢复意识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时候被守了一整个白天的杨沉训了一顿,他脸色黑得像锅底,把粥塞给我之后接了电话匆匆走了——他事情很多,并不能总是陪着我,现在这样已经是罕见。
外面天色昏沉,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就到了医院,看来以后真的不能随便作死,装生病这一招不到最后时候不能随便用。等得也无聊,我忍着头疼摸出手机看消息,勉强编了几句回了宋澄,又躺回去看着慢慢变暗的天花板发呆。
私人病房里静悄悄的,门外偶尔有轮子和轻俏的脚步声,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许俊彦的存在,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来看望我,令人窒息的孤独感笼罩了我。
当年我被薛可茗找的人打伤,一个人在病房里躺了十六天。
林雅还算有良心,雇了人每天定时给我送饭,免得我饿死在医院里。可是真的很无聊,我眼睛受伤不能多看东西,别说电视手机,连卷子都不能看,被护士要求整天躺在床上休息。我裹着一只眼睛,找不到平衡,刚下床想到外面走一走,还没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床边。
我睡了醒醒了就睡,除了吃饭就总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竟有点恨林雅的出手阔绰让我住在单人病房,连和个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来个人……随便谁也好,和我聊聊,聊什么都行。
我如此迫切的渴望交流,连护士来换药的时候都会被我揪住聊一会儿,确保自己不会被这安静的房间逼疯。可是还不够,每当夜深人静无数的细小声音来到我耳畔,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幽幽的月光投进来。先是胡思乱想的恐惧,再后来恐惧让我麻木,无边的孤独吞噬了我。
我一个人醒着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痛哭流涕,泪痕干了又被新的润湿。直到后来我终于学会如何和孤独共处,所以现在甚至有些莫名的得意——许俊彦已经被世界遗忘一次,再来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