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第一次施针

  翌日清晨,棠溪听着外面战鼓阵阵,几乎有响彻云霄之意,仿佛着声音都能够传达到上天。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棠溪再无睡意,她知道这是穆骁发兵的征兆。
  可是她却并没有准备起身,反而是团紧了身上的被子,翻了一个身。
  眼睛望向自己身上的那一床竹锦被面的时候不由得心下一沉,记得这是穆骁恢复记忆之后特地给自己换的一床被子,盖起来软软的,比之前的要舒服不少。
  听着阵阵脚步声,心也如同一块被不停敲打的战鼓一样。
  “平安!”
  朝着门外小声的说了一句,她并非不想去送,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等到外面彻底的平静下来,棠溪才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穿戴整齐,沈华也刚刚好到了外面。
  “棠姑娘。”
  听见外面沈华的声音,棠溪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慌张。
  “沈伯,您进来吧!”
  沈华此一次同平常不同,带来的东西可谓是极为复杂繁多,有许多都是棠溪不曾见过的东西。
  “棠姑娘,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在沈华拿出针带之前又询问了一遍,只不过话刚刚出口,他就已经知道棠溪的答案,看着她坚定的眼眸,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会向将你的关节处彻底脱位,虽然时家中秘法,却还是会疼的厉害,你需要忍耐一些。”
  棠溪在心里还是略微有些打怵的,这古代连一个麻醉的物品都没有,实在太过落后了。
  心中虽然不停的吐槽,却还是坚定的点头。
  “来吧!我已经想好了。”
  两人交换眼神,沈华从棠溪的眼眸中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和信任,医者和病患只有彻底的信任,才可以心无旁骛,也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
  沈华压制心头的激动,双手扣住棠溪的肩膀时,还是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若是害怕就看向别处,若是疼痛喊出来就好。”
  这些都是安慰病患的过场,只不过棠溪还没有回应,沈华居然不按套路的已经动手,双手轻轻摆动,速度快的简直惊人,一瞬间棠溪的肩膀就已经彻底的脱臼了。
  “嘶……”
  棠溪不备的咬住自己的嘴唇,那一瞬间的疼痛却并没有巨大的惊喜来的快。
  已经很久了,他的右臂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如今痛感充斥着手臂,她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还是存在的。
  这对于坚信她的手臂能够治好也是有一定的帮助。
  沈华看到棠溪的嘴唇已经被咬得微微渗出血迹来,不由得面色也沉重了起来,颇有几分自责的说道:“怪我,刚才若是要你咬着巾帕就不会咬破嘴唇了。”
  棠溪反倒对此完全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
  “我们继续吧!”
  刚才的剧痛已经消散了不少,只不过全身的力气也减弱了,整个人如同是在巨大的蒸笼里面走过一遭一样,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打湿了。
  “接下来便是第一次施针,我需要将你的各个穴位扎通,不过第一次比较艰难,需要的时间也长上许多。”
  棠溪用左手擦去自己头上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要走下去。
  “放心吧!我承受的住。”
  躺在床榻上面,沈华手上捻起了一根银针。
  看得出来,沈华也是十分紧张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手一直在棠溪的头顶,却迟迟没有办法下手。
  吞咽了一口吐沫,心一狠,手快速的扎进棠溪的头皮,缓缓的捻搓着那根银针,让它缓缓的深入进去。
  “你若是有什么不适,或者是无法承受,一定要及时的开口,绝对不可以逞强。”
  这些话沈华嘱咐了许多遍,却还是在孜孜不倦的重复着。
  双方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紧张和激动,棠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来,却一点也不敢轻易动弹,只怕会给沈华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越来大的痛楚,让棠溪的额间冒出越来越多的细汗,密密麻麻的,甚至顺着脸颊滑下去,可是她却并没有移动。
  嘴唇已经被血色晕染的妖冶极了,掩盖住之前的惨白,好像是涂了盛红的胭脂一样。
  “继,继续,我,我没事。”
  从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在棠溪感受到沈华缓慢的动作之后,便立刻开口。
  已经坚持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放弃,那之前的苦就全都白受了。
  左手紧紧的扯着剩下的床单,原本平展的床单如今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而棠溪惨白的手却青筋暴起,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饶是沈华也不由得惊叹起来,如此的痛苦,棠溪居然一声未吭,如此强硬的撑了下来,在他的印象里面,只有一个女子有如此胆色。
  只不过那女子的下场却极不好。
  脑海中一个失神,浮现的全是穆骁母亲的画面,当年他们第一次相见便是为她疗伤,身为女战神的她,身上胸口一只箭笔直的插入,可是在拔出去的时候,她却硬撑下来,不曾吭过一声。
  惊叹一时,不过在看到胳膊上或大或小的疤痕时,他却仿佛懂了一样。
  明明是天仙一样的女子,可以宛若娇、艳的花朵一般有人呵护关爱,她却偏偏长成参天大树,自己成为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如今的棠溪虽然面容和她不甚相同,可是眼角眉梢的那一股韧劲,却极为相似,甚至有时候都让沈华有些恍惚起来,只觉得她若是依旧在世,恐怕还会是这副模样的。
  “沈伯!”
  感受到沈华的失神,棠溪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毛,开口不断的唤他。
  在如今关键的时候,可是容不得一点错失的。
  沈华回过神来,抱以歉意,继续捻过一根银针,全神贯注,而如同是菜板上面的鱼肉般的棠溪在心里却堪堪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棠溪几乎觉得自己好似已经闯过了一次阎罗殿,死过一次般的感觉,这一些才有回归于了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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