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39节

  群臣一个个的面色坚毅,一副要撞柱子死谏的模样——我们不怕死,我们不能要皇上去住豹房。
  小娃娃皇上生气加生气,嚎哭的惊天动地:“哇哇哇……朕要搬,朕要搬……哇哇哇……”
  皇上这是,在耍无赖?!!!群臣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第一次面对皇上这般哭嚎,直接懵了,真懵了。
  大臣和皇上之间的润滑剂——内阁,三位阁老也都跪着,三位阁老知道皇上的耍赖,可也在朝堂上第一次面对皇上这个架势,什么大道理都不说了,赶紧哄着。
  谢阁老觉得大臣们就是瞎折腾,豹房怎么了?皇上就是在豹房出生长大的,哪里不好?瞧这哭得,谢迁心疼皇上的眼泪珠子,当即表态:“搬搬搬,臣给皇上搬。”
  蒋阁老对豹房深恶痛绝,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可他也心疼皇上哭成这般模样,就更加痛恨使得先皇早逝的豹房,奈何他不会哄人,只干巴巴的:“皇上莫哭,皇上莫哭。”
  杨阁老知道皇上就是耍无赖,可杨阁老也心疼皇上的眼泪。杨阁老没奈何,他相信皇上的性子形成,和住到什么地方不搭噶,皇上的身边也没有刘瑾那样的太监。
  可他也知道群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实在是,先皇留下的阴影太大——他自己也担心。
  杨阁老顶不住皇上哇哇哇大哭的小模样,在群臣和皇上之间那个为难。发现其他两位阁老都动摇,群臣里面动摇的也越来越多,生怕他们都答应了,事后又后悔闹腾,随即换一个方法。
  “皇上,如今刚进入四月,天气尚且不热。浴佛节后就是武举,还是要皇上主持,要不,武举过后,搬到豹房?”
  皇上当然不乐意。
  皇上记得,他上个月要搬,杨阁老说马上科举了,需要他主持……皇上表示杨阁老也不乖乖。可是三位阁老都跪着求着他,他又关心三位阁老的身体——徐景珩说,杨阁老的身体,也不能久跪了。
  小娃娃委屈巴巴地答应,收住眼泪,气呼呼地下朝,回来乾清宫后还是小胸膛气鼓鼓的,一看就是气不顺。
  听到几位老师问他原因,“哇哇”大叫:“清明节后搬啊。”
  几位老师最是了解皇上对乾清宫的不喜欢,自然是哄着:“清明节后也好,清明节的祭祀多,住在乾清宫更方便。”小娃娃鼓着腮帮子气还没消,到底他心大,清明节就清明节。
  小娃娃·皇上·朱载垣,自觉他果然是“唐太宗”,大度,留着他们的脑袋。几位老师只瞧着皇上这“心大”的模样,只庆幸皇上不记得建昌伯了——若知道建昌伯这都大半年了还在审问中……
  几位老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皇上聪明,到底是孩子心性,也对官场和朝堂中的道道不了解,一直也没问建昌伯砍脑袋的事儿……将来?将来再说吧,毕竟是亲舅爷爷,太皇太后还活着,大明以孝治天下……
  科举过后是武举,心大的皇上看着武举打斗,兴奋的不能自己,武举过后就闹着要学武,要学飞飞飞,对自己亲选的武状元俞大猷,更是喜欢。
  经常喊俞大猷来给他讲武功,俞大猷担心影响皇上学习,给他念《史记》,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清明节,大明两京十三省,男女老少,祭祀扫墓,担提尊榼,轿马后挂楮锭,粲粲然满道也。拜者、酹者、哭者、为墓除草添土者,焚楮锭次,以纸钱置坟头……
  遇到没有纸钱的孤坟,好心的人家也命小娃娃去给送碗汤,哭一场。待哭罢,日暮也不归也,趋芳树,择园圃,女子儿童放风筝,男子列坐尽醉,畅饮通宵。
  小娃娃皇上也按照礼部流程,祭祀奉先庙的祖先灵位,晚上回宫,特意到豹房,对着他爹的画像,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他出宫几趟,看到小孩子都跟着爹跑,他想他爹。
  “朱载垣长大,去南京看爹啊。”小娃娃和他爹保证,他一长大,就去南京看爹。闻讯赶来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俱是泪眼朦胧,只捂着嘴巴不出声。
  先皇早逝,皇上一个月大就登基,每天乖乖地学习,遇到大事就担起来,老师伴读们,玩伴们,一想起来就心酸。
  可谁也不敢和皇上说,先皇驾崩了,驾崩,就是民间老百姓的“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能呼吸,不能吃饭,不能说话,再也见不到……
  徐景珩赶来宫里,抱着要想要爹,要哭出来的小娃娃,温柔地哄着:“皇上的爹也想皇上。臣和皇上保证。皇上好好长大,皇上的爹,是世界上最欢喜的人。”
  小娃娃就窝在他怀里,瘪着嘴巴,不说话,小身体一抖一抖的,徐景珩就更是心疼,默默抱着他,给他洗澡沐浴讲故事,好歹到晚上临睡前,他的情绪缓过来,安静地睡着。
  圆月在西边的天空升起,夜幕降临,元和四年的清明节,算是过去了。满朝满宫的人都是抬头看天,夜色水洗一般的清亮,亮的人心里头更是迷茫。
  下一个清明节,他们该如何和长大一岁,越发懂事的皇上,说,先皇驾崩了,再也见不到了?
  历经三朝的老臣们,刘阁老这样历经四朝的老臣,都是心酸难忍。他们因为孝宗皇帝,先皇的寿数,这几年来都对皇上的身体状况提着心,皇上越好,他们越是担心。
  老天爷睁开眼睛一回吧,他们皇上这么好,他值得人间最好的一切。刘阁老今儿扫墓累到,加上情绪激动,身体就受不住。临睡前按照太医的嘱咐用药,就觉得,自己还不能死,多活几年,多看着皇上几年。
  皇上·朱载垣,自然不知道这些长辈们的想法。他听徐景珩说他骨头软,不能练武,每天和草上飞伯伯练习内功飞飞飞,飞到天上,看到春波荡漾的太液池,鸭子天鹅在里面玩水,又想起来要搬家的事儿。
  以内阁为首的大臣们倒是不再阻止了,几位阁老见天儿哄着皇上开开心心的,满口答应给搬。
  可是,钦天监监正说:“启奏皇上,最近没有适合搬迁的好日子。”司礼监大太监张佐说:“启奏皇上,豹房在建造泳池,还需要整修一个月。”
  小娃娃傻眼了。
  可是不能搬迁,是事实啊。他也没有办法。四月二十日,钦天监给出的适合出门的好日子,小娃娃隆重送走出发去奥斯曼的使节,一直送到城郊,面对使臣加护卫一千人的队伍,只叮嘱:“尽快回来啊,一起回来啊。”
  奶声奶气的,说的一千个人哭声震天,小娃娃也哭,小娃娃感觉,他一直在送走他的大臣,一个又一个,“哇哇哇”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
  进入五月份,端午节到来,初一到初五,大明人的女儿节,家家户户的未嫁小女儿,佩灵符,簪榴花,嫁人的女儿,娘家去接女儿归宁躲端午,系端午索,戴艾叶、五毒灵符。
  大明女儿尽态极妍,好看。家家乎乎挂艾于门、绿葱葱的,好看。老少男子们都涂抹雄黄酒耳鼻,说是避毒虫,他看得稀奇。
  他祖母也给他涂抹,他闻着身上的味道,更稀奇。
  初三出宫,听满京城的人唱:“红映钏金黄,双缠腕玉香。闺愁千万里,羞比彩丝长。红縠剪金蟆,轻罗簇艾花……”更是好奇不已。
  徐景珩知道皇上的岁数,刚刚有男女的意识,忍不住笑:“男娃娃和奶娃娃不一样。”皇上懵懵懂懂的,看着女子们身上的花花朵朵,男子们身上的雄黄酒,好似懂了,又好似更不懂。
  到五月初五日,大明人独特的过节习惯,正午前,士族庶民百姓一起去天坛避毒,过了正午再出来,曰避毒也。
  太皇太后、皇太后、满朝文武都说,皇上也去,皇上第一次被人鼓励出宫玩耍,特高兴地跟着徐景珩出门,和老百姓一起去天坛一趟。
  皇上打扮的红通通闪亮亮的,一身初夏的丝绸缎子的大明童装,真真玉娃娃一般——他周围的人都夸他,他就更欢喜。
  就是回来后,对比宫外头的广阔天地,宫里头四四方方的围墙,就更住不惯乾清宫。
  司礼监大太监张佐对皇上,那是绝对百分百的忠心,发誓打包票,五月份,皇上一定可以搬,还说钦天监现在就可以选日子。
  皇上一听高兴。钦天监说五月二十是好日子,他就眼巴巴地等着。皇上不知道豹房具体怎么修缮,但他凭直接,相信张佐。
  张佐那?张佐是一个阉人。对于大臣们来说,做臣子,是他们的人生理想,但到底有自己的家。对于阉人来说,皇宫是他们的家,唯一的家,皇上是他们的根,天大地大唯一的根。
  自从一刀断了“家庭和后嗣”的那个根,一辈子的生死荣辱就挂在皇家这颗大树上,努力在皇家扎下新根,皇上好,他们好,皇上不好,他们不好。张佐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徐景珩的计划惊艳非常,操办起来那绝对是“妥妥当当”。
  其他地方五月份当然来不及,疏通西山活水也来不及,但是皇上居住的寝殿,临时搭建一个泳池,来得及。马上夏天来临了,先给皇上住进去。
  五月二十日,天气晴朗,明丽清爽,百花送香。小娃娃皇上·朱载垣,搬到心心念念的豹房,就感觉天空更高远、空气更新鲜、牡丹花儿更香甜……
  “游太液池啊。祖母、娘,游太液池啊。”小娃娃欢呼一声,要祖母和娘一起游玩太液池,说着话,还自己脱衣服。
  小孩子要分享自己喜欢的物事的模样,他祖母额和亲娘就笑,满朝满宫的人都笑。
  太皇太后哄着说:“皇帝一天天长大了,可不能在女子面前光屁股了哦。”
  皇太后弯身制止他脱衣服的动作,抿嘴儿笑:“明儿皇帝自己游玩,祖母和娘都累了,我们去宴席,好不好?”
  皇上孝顺,一听祖母和娘都累了,立马带他们去做宴席。
  当下里,豹房里挤挤挨挨的,排满了宴席桌子,坐满了人——皇上搬迁,搬到豹房,满朝文武内心深处还是不安的,今儿能来的都来了,都来看一看豹房的布置,豹房里的宫人情况等等。
  既有皇家威严大气,又有江南的精致典雅。花草树木、亭林楼台,玩乐其中的小动物们……天然生成的诗情画意一般。
  宫人们,太监宫女都是规规矩矩的,一举一动训练有素,彰显皇家风范,并没有长相妖娆的,眼神乱飘的。
  群臣放下一半的心。
  小娃娃皇上小小的疑惑,不知道今儿怎么这么多人都来。可他今儿高兴,也没问。
  武定侯郭勋,想起司礼监太监张佐来找他,要收回他家园子的用途,恨不得多吃皇上几口菜够本儿,更恨不得其他人家的园子也都被收回,闷头猛吃。
  杨慎也知道司礼监张佐的动作,可他也认为,西山这园子乱建的趋势,到底不好,主动奉上自己的园子,当然也不会提醒其他人家。
  知情的人不说话,不知情的因为豹房,回忆起当年,也用美食安慰自己——膳房的宫人就纳闷今儿群臣怎么这么能吃,桌桌都光盘了,不过这是好事儿,不浪费粮食。
  五月二十八,南海各小国,因为不同的宗教信仰闹起来,皇上在上午紧急召开小朝会,就在豹房前面的大殿。
  群臣没觉得什么,时间紧张,豹房更方便。
  六月初一大朝会,皇上通知在豹房前面的大殿,群臣觉得于礼不合,拒绝。可在奉天殿大朝会,面对皇上板着的小胖脸,也觉得皇上从豹房到奉天殿,两个刻钟,也确实太久了,心里愧疚。
  小娃娃皇上——大明都是他的,在哪里上朝都一样,真就是单纯的要多睡一会儿。
  六月十五,南海各国收到皇上“信仰平等,互相尊重”的圣意,对着北京的方向三呼万岁,各自派使臣来北京朝见,皇上在豹房接见他们,宴会也在豹房。
  群臣,觉得,豹房就豹房吧,反正,藩属国也不知道豹房的事儿。
  到了七月,大热的天,你要皇上去奉天殿上朝?那当然不能啊。还是豹房吧。七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不用专门通知,就在豹房了。
  慢慢的,群臣心里对豹房的阴影慢慢消除,可到底是都觉得于礼不合。事关“礼”,礼部尚书意识到不对,更有司礼监的动作不停,担忧之下找到徐景珩。徐景珩看着他,语气慢悠悠的。
  “先皇贪玩,喜欢住在豹房,但他经常去奉天殿和奉天门上朝听政。每天批答奏章,决定国家重大事件。即使不愿上朝,也是通过司礼监传达自己的圣旨,命内阁执行。
  即使他远在宣府,还是特别强调奏章要一件也不许少地送到宣府。
  先皇聪明,通晓蒙古语、藏语,也学藏传佛教,精通佛教经典和梵语,亲自披僧衣与藏僧诵经演法……礼部尚书,你们都说先皇大兴土木建造寺院,宠信重用藏僧,可你们也要承认,先皇对于国家外交的努力。”
  “天子无小事。先皇喜好宗教在塞外各族有莫大的影响力,先皇终日与来自西域回回、漠北蒙古、朝鲜半岛的异域法师、番僧相伴,引得八方来朝,朝贡贸易日渐恢复,不是好事吗?
  先皇通晓阿拉伯语,取名妙吉敖兰。大明国皇帝苏丹·苏莱曼·汗的身份被大食各国熟知,这是先皇的权威,也是大明的繁荣。
  葡属印度总督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多次派人与大明接触,先皇深知外交失败就是国家的全面失败,亲自接见使节们,向随行使者火者亚三学习葡萄牙语,亲自了解欧罗巴各国……”
  徐景珩一句一句的,目光也是慢吞吞的:“礼部尚书,你们都说先皇荒唐,不守礼仪,可大事方面,先皇哪次犯糊涂过?保守派们因为先皇去世,皇上年幼,一度要皇上宣布‘闭关绝贡’,他们不动脑想想,礼部尚书,你要想。”
  “这一次南京方面的进士们都去拜会你,你更要想。你是大明的礼部尚书,不是苏州昆山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恍恍惚惚地离开,回到家,一头栽倒。
  第二天,自己爬起来的礼部尚书,找到其他五部尚书,四位阁老,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臣对不起先皇啊。臣对不起先皇啊。臣糊涂啊。臣糊涂啊。”
  礼部尚书一场痛哭,絮絮叨叨的,哭得这些老臣都大放悲声。
  皇上住在豹房,在豹房上朝的事儿,就这样,定下来。
  小娃娃不知道这里的内幕,他就是天生喜欢山山水水。发现大臣们不再念叨他,也不再管着他,高兴。
  七月酷暑,他恨不得泡在太液池里不露头,老臣们担心皇上的安全,又担心皇上泡久了身体受不住,又担心其他人管不住皇上,一致要求徐景珩,什么事情都放下,就跟着皇上玩水。
  徐景珩“无奈”:“各位,你们不热?”
  各位大臣当然热啊,可皇上把他们的园子都收了,他们去哪里避暑?徐景珩:“各位,豹房前面上朝,朝房里面的布置,有建议尽管提。后面,当年的买卖街、校场、佛寺……都改建,有建议也尽管提。
  豹房这么大,地方这么多,以前的大小园子只有小改,基本都没有拆除。各位可以和皇上请求。”
  各位大臣,这才明白锦衣卫指挥使的险恶用心——可他们没有办法,皇上都住在豹房了,上朝也在豹房,他们当然要跟在皇上身边。
  小娃娃皇上听他们请求住进来,也知道他们每天在紫禁城处理政务,再送来豹房给他批红,太过花费时间,小娃娃皇上大方地答应,只不放心:“要洗澡哦。”
  群臣:“!!!”大夏天的跑来跑去的一身臭汗·群臣,一起大吼:“臣等一定天天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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