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陆心水番9

  突然,从旁横伸出来一只手,牢牢的拽住了她。
  她被勒的脖间一紧,呼吸都有些不畅,不等回头看,那人将她往后一拽,拖出两米多远。
  结了冰的湖面,寒气入骨。
  她后背贴着冰面滑行,此刻已经冻得浑身发抖。
  那人停下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嘲讽开口,“冷?”
  他背着光,太阳就在他头顶,光从上面照下来,他的面目一团黑,看不真切,只是声音有点熟悉。
  陆心水冻得牙齿打颤,脑袋都是僵的,只遵循本能的点了点头。
  “呵。”那男人又说话,丝毫不客气的道,“冰下面更冷,何必用这么残忍的法子求死。”
  自从感觉到冷之后,只会越发觉得冷,身体的发抖根本控制不住,越来越厉害。
  那人让开了些,阳光照过来,她连忙闭上了眼,随后一只手拉住她,将她拽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先前说话的人。
  “是…是…是你。”她的牙齿上下打架,“你…你怎么在这儿……”
  “捞鱼。”谢长绝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还想死吗?”
  “……”
  本来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悄无声息的了结自己,反正这样痛苦的日子,她一日都无法忍受下去。
  谁知道寻死的途中,正好被他给看见,更没想到,二人关系恶劣,他还会出手相救。
  但他那张嘴总归是不饶人的。
  一句一句都扎在她心上。
  她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索性又闭上。
  谢长绝扫了眼,“你若是想死,不妨死远一点。我刚凿开的冰,还没来得及捞鱼,你就要跳下去。”
  “……对不起。”
  “你死不死无所谓,把我的鱼吓跑了,害我吃不着鱼,我就要生气。”
  冷风吹来,钻进她的口腔,她倒抽了口冷气,开始不住的咳嗽。
  谢长绝瞥眼看她。
  女子很瘦,几乎要被风吹跑,衣服套在身上,越发显得她细长的一条。
  只是抖得有点厉害,脸都要被冻成了青紫色。
  谢长绝抿抿唇,将宽大的长氅脱下来,丢到她怀里,“如果不想死了,就穿上。”
  手里的衣服,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陆心水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半晌,艰涩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谢谢你。”
  谢长绝轻哼了声,弯腰去提起竹篓,照着那个凿出来的冰洞走去。
  陆心水脸色更尴尬,不知为什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她看着他在冰洞处蹲下,然后将竹竿放进去。
  风声呼啸,远处有零星的人影,身后滑冰的不在少数,嬉笑声传来,而他们之间,无比沉默。
  他的长氅抵御了大部分的风,让冻僵的她,渐渐找回知觉。
  她将脸埋了进去,嗅到了在他身上曾经闻过的那种清冽的气息。
  “谢长绝。”她看着他的背影,头一次郑重其事叫他的名字,“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必。下次想死,别死在我面前。不然我也不会出手救你。”
  “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钓鱼。”陆心水解释,“刚才没看到你,差点让你的鱼跑了。”
  她说着,裹着衣服微微倾身上前,好奇的询问道,“你的鱼还在吗?”
  女子就在身后,她身上带着点香味,靠近时,更加浓郁。
  谢长绝皱了皱眉,“兴许还在。”
  “对不起。要不…我再帮你凿冰吧?总不能让你吃不到鱼。”她客气的开口。
  谢长绝忽然转过头看她,对这样好说话的她,还有几分不习惯。
  印象中她霸道跋扈,恃权凌弱,仗势欺人,言辞间丝毫不知何为尊重,只以自我为中心。
  现在……
  他在她脸上看到了颓然,也注意到了她惨白的脸色。
  鬼使神差的,明明不该问,但他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寻死?”
  陆心水抿着唇。
  “你还会有需要用死才能解决的烦恼吗?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不是还有王爷吗?他跺跺脚,西凉都得颤三颤,让他出面就好了,反正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谢长绝嗤笑了声,口吻里带着厌恶。
  陆心水没有回答有关自己的事情,只是走到他跟前,蹲下与他视线持平。
  她难得正色的道,“天下人眼中,我兄长挟天子以令诸侯,就差没有把窃国二字写在脸上了,所有人都私下里指责他,谩骂他,甚至还有人思考刺杀他,以将皇权还给皇上。可他们是真的想将皇权还回去吗?我就问问,有谁做到我兄长的那个位置,舍得将手中的权力分出去丁点?”
  谢长绝这回没出声。
  陆心水便又道,“什么叫窃国?窃国是谋一己之私,可我兄长设立辅政大臣,彼此间相互制约,就连他自己都深受其桎梏,倘若他真有心窃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大可不必这么做,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去坐上那个位置!”
  “他怕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怕历史指责他!”谢长绝冷笑。
  “他那种人会怕吗?况且,史书上谴责他的还少吗?参与政变,接连弑杀两届皇帝,对先太子一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逼死先皇的淑妃,这些正史野史的记载还少吗?他会怕吗?”陆心水哼笑,“你们只看到了他做的事情,却不想想他为何会走到那步,不想想我陆家为何会在一宿之间覆没!”
  “他皇家人的命就是命,我们陆家的命就不是命吗?我们的一生就不是一生吗?”
  “难道真要应了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可凭什么?”
  “陆家百年清誉,用心侍奉君主,到后来就该得到那样的结果吗?”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上哽咽,冷风一吹,眼泪便掉下来。
  她胡乱将眼泪抹去,说道,“不管外界人怎么说,三哥都是最好的三哥,世间男子,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他,你对他的这些冷嘲热讽,他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他站得高,不屑与你计较。”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寻死?你有这么好的兄长,有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为何要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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