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女人们的小心思

  隆冬时候的半下午,夕阳敛尽光辉与温暖,华灯初上,风月场所逐渐开始热闹。
  醉人间的灯笼逐次被点亮,沉睡了整整一天的高楼,方有缓慢苏醒的迹象。
  楼里的小厮女婢们,正忙不迭的伺候着自家姑娘洗漱装扮。
  人影穿梭,脚步重叠,喧闹嘈杂,烧的旺盛的火炉,使得整个醉人间的气温都升高几分。
  再过一个时辰,醉人间每晚例行的狂欢便要开始了。
  几乎每间房都忙碌了起来,然而三楼布置最奢华最引人注目的那间,却迟迟没有动静。
  楼里不少姑娘都支着眼等着瞧好戏。
  她们能不嫉妒么?能不关注么?
  谁让那间房里住着的,是前几天以二十万两拍出初夜的陆家千金呢!
  二十万两白银,对于她们这些姑娘家,简直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夸张的。
  可偏偏人家就是做到了,就是卖了整整二十万两白银!
  所有人都震惊,不仅醉人间里的诸人难以置信,整个西凉都对此议论纷纷,几天几夜不消停。
  要知道,用整整二十万两白银,明媒正娶个妻子都是极为轰动的事情。
  这还不算完。
  二十万两只是个开始,在随后三天,对方又以每天一万两的白银将陆家千金包养了起来。
  何为包养?
  便是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豢养起来,不准她拥有别的恩客。
  直到今天才结束。
  消息一出来,不少人都乐呵了。
  本来看贵客的架势,大家都猜测着兴许能包上一两年,甚至为她奔波周旋赎身。
  谁曾想这么快听说她就被贵客腻味了,想来也是,到底是大家闺秀的姑娘,能有什么手段留人?
  再者说了,人都到了醉人间这地界儿,还有必要成天到晚端着个架子装名门淑女么?
  她自个不觉得恶心,旁人都觉得作呕。
  恩客要找贤良淑德的,何必跑到醉人间,每个人自己家里都供养着呢。
  陆家千金是个蠢货,活该被人抛弃。
  醉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姑娘,而姑娘多的地方,闲言碎语也多。
  还未到正式接客的时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此事。
  有看好戏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也有艳羡不已,打算寻机会去攀附交情的。
  浓妆艳抹的姑娘们靠在门口,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突然,从走廊的尽头跑出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个头矮,但身手麻利,她蹦蹦跳跳,活脱兔像个兔子,灵活的从人群中穿过。
  醉人间里没人不识得这丫头,名唤含羞,是妈妈身边的得力小帮手。
  含羞的手巧的很,能画出各种好看的妆容,还能梳出各种流行的发髻,甚至还会自己打造首饰。
  姑娘们都愿意与她亲近。
  哪怕她没大没小,每逢出场必然上蹿下跳,可大家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夸她可爱。
  “哟!含羞,又跑这么快做什么去?你可跑慢点吧小丫头,注意脚下!”
  “含羞丫头,我家荷花姐姐的簪子什么时候做好啊?”
  “含羞丫头,还有我那双鞋子,你前个说给我绣上鸳鸯的,到底绣了没呀?你可别诓我!”
  “……”
  身轻如燕的少女从人群中呼啸而过,直奔三楼,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她朗声回答道,“各位好姐姐们,你们的事情我自然都记得!都没忘呢!”
  “这丫头!”
  有人得了回应,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同时也有人敏锐的发现,含羞去的是三楼那间屋子。
  “她去那里做什么?”不知谁发问,立刻引得一阵不约而同的轻嗤声。
  “妹妹可别装糊涂了,妈妈让含羞去她屋子里,还能有什么事?别搞得好像自个没被含羞伺候过一样!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这儿装什么聊斋呢!”
  先前说话那人抿了抿唇,声音小了几分,到底还是带着女人的嫉妒的。
  “她不是都被恩客抛弃了么?看这架势,竟然这么快又有恩客看上了她?”
  她立刻被人不客气的嘲笑起来,说道,“人家二十万两打出了名气,不少有钱的公子官爷都起了一较高低的心思!只怕接下来一年,人家会恩客不断,在咱们醉人间荣宠不衰咯!要我说,醉人间头牌的名号非她莫属!”
  “哼!也就你稀罕那破名头,花魁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说到底也是见不得光的皮肉买卖,能卖出二十万两,咱们觉得是荣宠是无上的荣耀是身价,可人家之前是谁?堂堂陆家千金,会把二十万两看在眼里?她只会觉得羞辱吧?要我说姐妹们,咱们给这儿阴阳怪气些什么呢?都是些可怜人,人家陆心水是被迫沦落到这地方,你们呢?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怎么还又生出些优越感来了?”
  “莫莫,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吧!”
  叫莫莫的翻了个白眼,”难不难听都是事实,咱们都下贱,有此命运已经是不幸,你还非要在一群下贱的人里面找平衡感找优越感和存在感,可笑不可笑?”
  “你!”
  “我什么我!”莫莫倏地把自己的羽毛扇子拿到身前,扑了两下道:“都仔细着点,再让我听见什么难听的话,我要是不小心告诉妈妈,那就只能怪你们自个倒霉了。”
  众人敢怒不敢言。
  在醉人间里,得势的、恩客是人中龙凤的,在妈妈和姐妹们就能说得上话,谁都不敢不给面子。
  莫莫早年就被当朝三品尚书包了,一直到现在,人还是尚书的心头宠。
  整个醉人间自然都要让她几分。
  她这么一开口,原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闲话的,纷纷谈论起了别的来。
  楼下这场不见硝烟的腥风血雨,楼上的当事人毫不知情。
  含羞来到门外,才发现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她耐心的叫道,““心儿姑娘,心儿姑娘!您起床了吗?”
  屋外传来女婢温柔呼唤,柔软大床上的女子拧着眉,不安的翻了个身,并未回话。
  “心儿姑娘,妈妈催您起身了呢,眼瞅着已经半下午了,您该收拾一番,好晚上迎客啊!”
  “心儿姑娘?您若是再不起身,奴婢也没法交差了啊!您倒是睡醒了没有啊?!”
  聒噪的声音持续了好久,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浑浑噩噩的想。
  好像有人在说话?
  心儿是谁?和她有关系吗?
  对方找心儿为什么她会听见?
  薛依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脑袋中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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