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 真正的绝望
“这是最后一件了。”也就是那平淡的语气，只是隐约间，让风尘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似乎有一丝丝的哀求和忧伤，夹杂在这短短的七个字间，让风尘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如果说之前的请求，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身份，那么现在的请求，又是为了什么呢？风尘想了想，却找不到一个靠谱的答案：他更倾向于，夜凝香要杀了他。
毕竟，杀了他，是阻止幕后黑手的最好办法。
一开始夜凝香不打算这样做，但可能反悔了。
这样一来，语气间的哀求和忧伤，似乎也有了解释。
但可惜，这并不是正确的答案。
“把你的武器，给我吧。”夜凝香这一刻提出的请求，却是让风尘想不到关联的怒尘刀。
“你要我的刀做什么？”一边将怒尘刀递出，风尘一边问道。
这种时候跑来问他要刀，难不成他这把刀，还关系到了某些重要事情不成？
比如说，是某处秘藏的钥匙，又或者说是什么信物？
反正，从风尘半信半疑夜凝香的话以后，怒尘刀在风尘看来，就变得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还是自己的血炼武器，却总是有那么些别扭：
因为这把刀，根本就是别人算计的结果。
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任何人都会觉得不爽，可偏偏风尘还没有办法发泄这种不爽快：
怒尘刀已经是他的血炼武器，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不可能割舍这把刀，也不可能和怒尘刀之间，产生隔阂。
因为一旦那样做了，实力会受到影响不说，甚至连修行都可能无法继续。
可还没等风尘话说完一秒钟，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夜凝香结果怒尘刀后，竟然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往自己的腹部捅去。
紧接着，没有激起任何的血花，同时，整把怒尘刀，竟然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就这样融入到了夜凝香的体内，成为了夜凝香身体的一部分，让人惊奇。
“你这是要做什么？”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怒尘刀之间的感应突然中断，有一种生命被人直接切断成两半的不适应，但又没有完全斩断，风尘别扭一张脸，冲夜凝香问道。
“你心中，是不是一直都在疑惑，我和潜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回答风尘的问题，夜凝香浅浅的一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美丽同时。
也说出了一句，让风尘心头一跳的话语：
关于夜凝香的身份，风尘一直都有在猜测，尤其是她和自己的关系。
准确来说，是和自己体内潜藏着的那个人，之间的关系：
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仇人，那么简单。
因为风尘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夜凝香，还有夜凝香对自己，有那么一丝的温情存在。
这绝对不是因为风尘而产生的，而是因为那个潜藏在自己身体内，还没有苏醒的人。
此外，对于自己体内的那个人，风尘心中也是有着同样的好奇：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体内，刻意的通过这种方式重生，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重生了，又会发生什么。
风尘只知道，夜凝香是一定要阻止那个人苏醒的，这样也等同于是救了他风尘的性命。
“我和他，是夫妻，只是后来，我背叛了他，亲手把他杀了。”夜凝香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或许是发生在数万年前的往事，这一刻述说出来，内心深处的痛苦，却依旧清晰可见。
“。。。你杀他的理由是什么？”并不算特别的意外，因为风尘早就怀疑两人的关系有些不正常，只是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居然能亲密到是夫妻这种地步：
毕竟，夜凝香是阻止他重生的。
如果真是夫妻的关系，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哪有这种，想要杀死对方的夫妻啊？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但那种改变，却是我无法忍受的，也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忍受。”
“一开始，我还能支持他，可等到后来，他逐渐被欲望所支配，我的一些劝说，在他看来更像是背叛，而他对我，也再没有当初的情感，所以，我背叛了他。”
夜凝香淡淡的说着，声音依旧低沉，语气却显得淡漠。
仿佛这件事，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个背叛者，也从来不是她一般。
“他想怎么改变世界？”风尘突然对这个人的想法，有了一丝兴趣，而不是这蛋疼的往事。
“他想把所有的人类都杀了，将魔物扶植为整个世界的统治种族。”夜凝香看了一眼风尘，确认对方仅仅只是好奇，而没有更多想法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又一个真相，揭露了出来。
“他也是魔物吗？那这样做的话，还可以理解吧？”风尘想了想，倒没觉得丧心病狂。
“他是人类，彻头彻尾的人类。”夜凝香的这句话，让风尘彻底明白了，那人的病态。
身为人类，却想要扶植另外一个种族，就算是有再正当的理由，也只能是归为疯狂心理。
换一个比较好理解的例子，就好像一个父亲，疯狂对别人家的孩子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却动辄暴打，不给饭吃，更剥夺了他们未来的可能，这在很多人来看，都是不可理喻的一件事。
“不过像这种人，也的确是会有一些忠诚的部下。”风尘感慨道。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往往会被人接受。
不单单是那些被扶植的魔物，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类。
夜凝香话说的也很简略，但从自己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一切来看，这个疯狂的家伙，绝对是有一批死忠部下的，而且还都是人类，而不是这些魔物。
这很难理解吗？
其实不难，既然这个疯狂的家伙，想要扶植魔物，那么自然而然，也是会有一些理由存在。
比如说，为了这个世界更加美好，让整个世界变得更为上位。
只要有理由，就会有人相信，追随。
就算没有理由，也可以。
单纯的无聊想解闷，依旧会有忠诚的部下愿意追随：因为他的强悍，足以征服一切。
几乎所有的修者，都有一种强者为尊的认知。
而绝大多数的修者，又对其他人的死活，毫不在意。
那这就一点都不矛盾了：因为对强者的崇敬，他们追随了那个人。
因为对他人的死活毫不在意，所以他们不反抗这位强者的想法。
这就是没有理由的理由，十分的不讲道理。
可偏偏，这种莫名其妙的道理，在这个世界，就是可以说的通。
只要那位强者，不要无聊到随便弄死自己的部下。
就会有一群接着一群的修者，追随他，成为他最锋锐的尖刀。
“那，是他创造了魔物吗？”风尘不由问道。
这好像是个顺水推舟地答案，因为这个种族是他创造的，所以他就想用这个种族，替代人类种族，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其实也不算太丧心病狂。
“并不是，创造魔物的，另有其人。”夜凝香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了一丝异样情感。
她虽然想在这里，向风尘坦诚一切，她之前也问过，问过风尘想不想让魔物毁灭，可这都无法改变，她依旧不敢直接承认，这些魔物，就是她创造出来，是她这个灾厄带来的物事。
“好吧，还真的是莫名其妙。也就是说，后来这个人，被你们给击败了，魔物也被你们给封印了，但是他却想办法留下了重生的可能，而他重生的希望，就在我身上？”风尘总结道。
“那我和你，算是个什么关系？”风尘这最后一句话，让夜凝香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
并没有任何的邪意，只是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夜凝香有些低沉的不开心，风尘想逗逗她。
“如果你还是你的话，我们之间，应该算是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他重生了，那我们之间，就是仇人。”想了想，夜凝香十分正经的回答道，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却暴露了心情。
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风尘，那就是他长得，其实和那个人很像，只是性格不一样。
但偏偏，风尘的性格，更接近于她最初认识他的那时候，而不是之后决裂时的那样。
故而，究竟是不是将风尘当作是一个陌生人，两个人心中，多少有那么些隐约的感触。
“所以，你把我的刀。。。嗯，吞下去，是在进行你说的，可以让我不用死的破局方法么？”
多少了解了夜凝香的过去后，风尘的注意力，也再次回到了怒尘刀身上：这都已经被夜凝香吞进去好几分钟了，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刀永远也无法回来了。
“你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没有回答风尘，夜凝香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却让风尘沉默了下去：
夜凝香的这个问题，正是风尘一直都在回避，也是一直都在挣扎纠缠的问题。
他曾经的目标，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了解他们究竟是为何，要将自己抛下，留在那样一个幻阵里。
顺带的，想要找到自己的师父陈老头，看看能不能帮他解决他所面对的麻烦。
可现在呢？
这两个目标，都变成笑话。
别说是父母了，就算是师父陈老头，恐怕也只是设计中的一环：
四种火焰中的冥火，就是陈老头留给他的，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还不能看出吗？
“如果你能帮我彻底摆脱被人取代的可能，那么那些人的阴谋，也就宣布失败了，既然这样，我也没有理由，去找他们报仇。”
“本来，他们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最多就算是骗了我而已。所以，我大概就是跟之前一样，跟着我家团长老大，到处做任务吧？”风尘回答道。
没有了任何的人生目标，那就只好跟着王若晨他们，去做一名自由的小佣兵了。
风尘从来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是想活的比较自在一些罢了。
现在捆在身上的枷锁全都被卸掉，能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那幕后黑手，真的彻底放弃了。
“你的师父，并不一定就是假的，他们设局，不会直接找个虚假的存在，也有可能，从一开始你师父就是被强行关进去的。”
“至于你的父母，也是真实存在的，应该也是修者，而且还活着。”
然而夜凝香的这句话，却彻底让风尘平静下去的心情，变得激荡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脱口而出便是这样一句话，无礼间，更是情不自禁地抓住夜凝香的手。
或许表现的很镇定，可只有风尘自己才清楚，从一个有爹妈的孩子，变成一个被算计的孤儿，这种感觉，究竟有多么难受。
说实在的，他很想找一个地方去哭一场，为自己之前的坚持所痛苦。
可他没有那个时间，也不可能在那群神者禁卫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
之后呢？
之后就是别云要塞大战了，难道让他在战场上哭泣不成？
自然是不可能的。
很多烦闷和忧愁，只是被压抑在了心中，找不到地方纾解和爆发。
却在这一刻，因为夜凝香的这句话，得到了宣泄和解决：
他风尘，并不是一个孤儿，他还是有他的父母，有他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存在。
就连他的师父，他第一个亲近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欺骗他的人。
“他的重生，需要依靠真实的生命，而他当初选择的重生载体，就是某个忠诚部下的血脉。只要那个部下不断的延续香火，到了某一代时，寄宿在其血脉中的他，就会产生影响，将那一代彻底的改造，成为适合他重生的载体，而那个载体，就是你。”夜凝香缓缓解释道。
“难道说，我的父母就是因为知道我是载体，所以才会把我送到幻阵中去？可为什么，我父亲他，又要告诉我幻阵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为什么，他们不阻止我出去？”风尘疑惑了。
“你的存在，就算你父母想要保全，也是不可能的，或许，留在你意识中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父亲留下的，不阻止你出去，也是那个幻阵，早就在暗中被人修改过了。”
“这一点，我无法给你正确的答案，你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要自己去寻找。”
夜凝香抚过风尘的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