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悲伤的力度
“当然有关系，他不光打我那么简单，他对我最大的伤害是践踏我的自尊心，平日里骂我，讽刺我，我不管做什么，他都会说我做的不对。
有一个成语叫动辄得咎，我比这还要严重，我什么都不做，他也挑出我的错来。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打我骂我讽刺我，和我做了什么没关系，他是把我当出气筒，当他发泄怒气的工具。
我挨打，挨骂的关键在于他过的如何，他生活愉快就会给我个笑脸，他过的不好，打我骂我，可以让他心情愉悦。
我说想杀他，吃他的肉，并不是说假话。
如果我提前知道今天会被抓住的话，那我昨天一定会最快的速度赶回老家，亲自弄死他。
你问我为什么把被抓和我爹联系起来，很简单，我在那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下长大，日经月累，喘不过气。
在家里太过压抑，在外面我就会忍不住要表现，也就是很轻浮，不，应该说极端轻浮。
就说何丹这事吧，我原本只要把何丹带出去办她就行，这样谁也不会知道，我一个人独霸何丹。
有一天我玩腻了，放手就行，谁能知道？
就算不带出去，也可以趁着店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做，就算何丹以后发现了什么异常，也想不到我的身上。
可是，不行，我被压抑太久了，任何事情都会轻浮，都会寻求表现。我把可以睡何丹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大家一起睡。
试问，这样我得到任何好处了吗？
并没有！
像赵卫东这种喜欢到处瞎玩的人，说不定还会把疾病传染给我呢。
本来到这里就已经够离谱的了，明明可以自己一个人独占的美女让大家都上手。
可我轻浮的太厉害了，竟然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告诉罗玉成了。
……
唉！我真不是蠢人，真不是！
可早年家庭生活的压抑让我走到哪轻浮到哪，我恨这样的自己，可是管不住。
你看，是我爹对我的压抑造成了我的轻浮，我的轻浮让我把该保密的事情说出去。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我爹给害的吗？”
鲍大志长篇大论，唉声叹气，说来说去并不是在反省而是说早年的家庭生活让他的犯罪活动容易暴露。
价值观歪到爪哇国去了，可是，不得不说，他的条理很清晰，思维很缜密。
细细想来，如果没有他的这一系列自爆行为，他做的恶确实很难被发现。
毕竟，何丹和罗玉成之间是纯爱的关系，平常不会聊害羞私密的事情。
而如果就他一个和何丹发生关系的话，何丹就更难发现不对的地方。
可以说，他爹对他的错误教育方式让他变成了一个坏人，也让他变成一个有缺点的坏人。
张子扬有点庆幸，这种没有是非观，对社会充满恶意，思维敏捷，观察力惊人的家伙，一旦成长起来，不但破坏力惊人，且具有极强的隐秘性。
就像他所说，如果他低调一点，只是一个人和何丹发生关系，那恐怕很难被人发现。
即使被发现了，要提告，取证也会特别的困难，他完全可以说何丹喜欢他，毕竟，对于他的亲密，何丹并没有拒绝。
“你母亲呢？她也不管你吗？”
张子扬多问了一句，说实话，他也想和普通人一样，把这种人打成魔鬼就完事了。
可多年的办案经历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天生的坏人几乎不存在，大部分坏人之所以是坏人，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像鲍大志就是一个很典型的样本。
“我母亲倒不是坏人，也从来不打我骂我，不过她很怕我爹，根本护不住我，她如果管，只会和我一起挨打。
在这种生存的问题上，母爱没什么力量。
到后来，只要她可以不挨打，也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鲍大志情绪平静下来，关于母亲，他只是简单的描述一下，可这份简单里，依然饱含着残酷。
如今的社会，特别的喜欢宣扬母爱，仿佛这是绝对正确的东西，可实际上，和一切其他事物一样，母亲也多种多样的，有爱护孩子的母亲，也有为了自己忽视孩子的母亲 ，宣扬这个没意义。
原因就在于，母亲这个词所代表的样本量太大，无法用具体的，简单的词汇去描述。
了解清楚了鲍大志的生平，张子扬三人下车，让人把鲍大志带回警局。
人是感情动物，就算是面对鲍大志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听了他小时候所受到的虐待，也很难完全不动容。
这就是作为警察的为难之处，如果不带入感情，就会没有敏锐，如果带入感情，就会很容易被影响。
本来有戒烟打算的张子扬，没有马上进去酒吧，而是先嘬了两口烟，好好的喘口气。
这样高密度的接触负面能量，人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张子扬不进去，许芳芳和庞晴天也不愿意马上进去，就在门口休息起来。
眼下要解决的问题不多了，何丹的作案方式已经很清晰了，杀人动机也十分充分，唯一的一个难题是，她为什么连喜欢的人也杀。
看六个人的尸体，罗玉成和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似乎，何丹杀他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难道一个人真的狠下心来，真的可以不顾一切？
放过赵卫东是为了让他顶罪，放过鲍大志是为什么？巧合？
思虑再三，张子扬终于扔掉手中的烟头，走进酒吧，后面紧跟着许，庞二人。
酒吧里，何丹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似乎一直没有动，整个酒吧，死的死，关的关，活着的赵卫东和鲍大志都有坚强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去看，杀人者都是何丹。
“人是你杀的，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张子扬开门见山，没有一丝的迂回，紧紧地盯着何丹，只见她的手微微发抖，死死地抓着杯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
“我……我一个盲人，一个废物，有什么能力杀人？”
她的反驳很无力，张子扬只好把盲人在黑夜中的优势，电击器的选用，杀人动机，都说了一遍，接着道：
“对于你杀死那几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他们对你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只有一点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连罗玉成也杀？”
问出这句话，张子扬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何丹的脸色一下子退去了血色，苍白中带着乌青，好像生命力被人给抽走了一样，喉咙里咕噜了好一会，哽咽着问道：
“什么？我杀了罗玉成？罗玉成死了？”
空洞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对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做了。
啪嗒，啪嗒……
泪珠子更是不要钱一样打在柜台上，似乎在彰显着悲伤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