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跳水,拒绝独美[竞技] 第110节

  至此,外面的天色全黑,北京时间的早晨,这边已经进入晚间。陆水在日夜颠倒的混乱中给陈双打了电话,一接起来就很兴奋:“哥!”
  “到了吧?”陈双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学校公众号一直实时更新进度,“累不累?”
  “不累,现在很精神。”陆水拉着行李箱,“哥,你干嘛呢?”
  “吃早饭啊。”陈双面前是豆浆油条,“一会儿去你学校找水泊雨,他过节没地方去,挺可怜的。”
  “啊?”陆水心道不好,水泊雨趁自己不在,要上位?
  “带他玩两天,不然他太可怜了。”陈双反正也是闲着,“你穿得够厚吗?那边冷不冷?”
  陆水还没从哥哥的话里转过弯,水泊雨动作好快啊。“啊……不冷。我们现在去转机的登机口,晚上分两批过去。”
  “太好了,流程终于结束了。”陈双昨晚总是醒,一想到弟弟还在天上他怎么都睡不着,“好神奇啊,现在你在地球另外一面。”
  “是,好神奇的。”陆水露出一个超级巨大开心的笑容。
  “到那边应该有志愿者和翻译吧?”陈双不知道国外赛事怎么安排,反正中国举办国际赛事都把这些配足,所以外国运动员都特别喜欢来中国参赛,待遇好。
  “应该有吧。不过没有也没关系,我英语很好的。”陆水走走停停,观察着周围有什么可买的。现在他不能买,可回国的时候还是原样路线,可以自由活动。
  “嗯,那哥就放心了。”陈双打了个哈欠,很困,自己也倒了一夜的时差,“先不说了,哥怕你跟不上队伍。有事就找顾风,他答应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哦,好的……队长很好的。”陆水忍不住偷偷看旁边,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那段亲密。
  再往前没多久就是登机口,也是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敢松一口气,还差最后一段短途,他们就到了。
  “累不累?”顾风坐在行李箱上问。
  “还好。”陆水看了看时间,“咱们到了休息场地,估计要12点了吧?”
  “那多好,直接睡觉了。”顾风揉着手掌说,这也是学校的目的。现在大家身心疲惫,作息时间正处于最混乱的时刻,该熬的时候要像熬鹰一样,才能确保该睡觉的时候体能完全耗尽。如果12点到酒店直接睡一个整觉,明早8点起,那么这个时差的问题就会轻松许多。
  如果夜里不睡,白天再睡,那完了,估计几天都倒不过来。普通人倒时差可以借助安眠药物的帮助,他们这时候就算重感冒都只能扛住。
  “我现在有点累了。”陆水吸了吸鼻子,温度很冷,同为冬天可是机场里暖风像是不足。他紧了紧衣服,肩膀忽然被人一拍,回头看便笑了:“你们的时差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周潼困得浑身难受,“那小孩离我特别近,烦死我了。”
  丁汐站在旁边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丁哥也没睡好。”周潼立刻看向旁边,“一会儿转机还能睡,你睡,我叫你。”
  “转机也别睡了,熬着,熬到酒店再睡。”丁汐比周潼经验丰富,又问陆水,“坐这么久的飞机,紧张了吗?”
  “有那么一点点。”陆水承认了,“不想就没事,一想到在天上……其实有点害怕的。”
  “没关系,在飞机上就要学着放松。”丁汐的眼皮明显在发沉,目光忽然转到顾风手上。
  不是他眼尖,而是顾风一直在揉一个地方,闹得很显眼。
  “你的手怎么了?”丁汐问,问完后周潼也看向了他的手。
  “哦。这个啊。”顾风装作无意地抬起手,“这个地方是被陆水咬了一口。”
  陆水原本坐在行李箱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不是……”
  可是在证据面前,任何说辞都非常无力。队长手掌外侧就是有一个明显的咬痕,几乎都要咬流血。
  丁汐和周潼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多问,但是两个人的目光都缓缓移向别处,人工忽略了这个问题。
  陆水埋怨地瞪着顾风,好了,现在他们两个都知道自己咬人了。只求队长不要再说。
  短途飞机不大,中国运动员需要分两批。陆水和顾风是第二批上机,经历短暂颠簸终于抵达波士顿机场,一下飞机陆水就察觉到了气温变化,特别冷。
  沿海又经历过暴风雪,湿冷湿冷的。他赶紧围好围巾,千万别感冒了。
  赛方安排的大巴车已经等候多时,但是并没有翻译,只有一名志愿者。志愿者是主动报名的华裔学生,中文比较一般,但还是可以和教练交流。明志鸿连说带比划地问了一些问题,片刻后整张脸都垮了。
  “怎么了?”路乐察觉出问题。
  明志鸿看向满车昏昏欲睡的学生,无奈又气愤地拍了拍手掌:“大家醒醒,先醒醒,别睡,落地尿检,咱们先去尿检。”
  陆水刚坐稳,顾风还没坐下,全车人都瞬间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泊雨:美美上位。
  顾风:以后我走路就举着手了。
  第80章 风水时差困难组
  “为什么会是现在啊?”陆水不解地问顾风。
  车上的人也是这个疑惑, 但是赛方拥有一切解释权,参赛方只有提出疑问权,再不解也只能照办, 不按照就没有资格参加比赛。路乐更是无奈, 多想让孩子们赶紧睡个整觉, 就多想痛骂这可恶的规矩。
  “唉,没办法。”顾风坐了下来,车里温度同样很冷,四处都冷冰冰的, “你冷不冷?”
  陆水已经全副武装可是仍旧手脚冰凉,他终于懂得什么叫湿冷魔法攻击了。“一点点, 你呢?”
  “反正不太舒服, 但是也可以适应。”顾风笑了笑,“但是你也可以适应一下。”
  “我为什么要适应啊?”陆水不高兴地缩进衣服高领里,“我有我哥买的卫衣, 暖宝宝,加绒袜子,围巾,我就要暖和和。我才不要适应……”
  “你不适应一下,将来我怎么带你回哈尔滨啊?”顾风忽然一转话题。
  陆水的脸蹭着领口, 一歪头。“啊?”
  “带你回去看我大姨和大姨夫啊。”顾风说,表情非常真挚, “如果我们要是交往了,我得带你回去看看吧?”
  “我才没有和你交往, 你现在是在追, 我没同意。”陆水嘴上这样说,却把手偷偷塞到他的手里, “你继续追,别停。”
  “好,我继续努力,你也做好准备,到时候去哈尔滨别嫌冷。”顾风再次捏住他的指尖,然后举起右手,“只是不知道这个咬痕什么时候能消失……”
  “它很快消失!”陆水将他的右手按下去,“不许再抬起来。”
  “哦,好吧。”顾风笑了笑,无所事事地打了个哈欠。
  落地检这种事谁都没想到,明志鸿和其他教练组联系才发现所有人都拉过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人多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时间久。
  这么多人全部检完,估计要凌晨三四点了吧?再回酒店,这不得折腾到天亮?
  车子发动,原本刚下飞机的人再次踏上征途,暂时不能休息。窗外是波士顿夜景,陆水原本还有点困,现在已经完全支棱起来。他不停地看,不停地拍照,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要看够本才行。路上很安静也没有什么车,但是大家都不肯睡觉,用意志力熬着。
  这时陈双发来信息,问到酒店没有。
  手机新卡都是学校办的,陆水撒了个谎:[到了,正在办理入住。]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那就好,酒店环境好吗?]
  [很好,而且很暖和,一点都不冷。有志愿者带着我们。]陆水又撒了个谎。
  陈双看到信息后放心许多,和旁边的水泊雨说:“这么看主办方还挺好的。”
  下一秒信息又来:[哥,我好困了,等下入住后就直接睡觉,睡醒再给你发照片。你好好吃饭,想你。]
  “我弟真是……想我了。”陈双也想得不行,“到酒店我就安心了,他说睡醒给咱们发照片。”
  “真的啊?”水泊雨也替他们开心,自己当年出国比赛可是冻得受不了,轮跳等待时间里手指甲盖都冻紫了。
  3个人一起逛花卉市场,屈南也在他们旁边,听完不禁眉头一皱。四水居然不立刻给他哥发酒店照片?这不对劲。
  按照他们兄弟俩的腻乎程度,四水绝对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酒店环境给陈双看,好让陈双放心,并且睡前就算再困也会有视频通话。现在直接睡觉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根本没到酒店。
  比赛主办方可能直接拉他们去尿检了。
  大家都是竞技人,这里面的事情仔细一想就想通。但是屈南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陈双,山高路远,他知道只能干着急。
  “哇,这个好看。”这时水泊雨停在一盆大月季面前,“这花比我的脸还大?假的吧?”
  “真的,这个品种叫银月。”陈双对花朵颇有研究,“是大花月季,不过我还是喜欢比较小的,我在屈南家的天台上养了40盆。”
  “什么?40盆?”水泊雨满眼惊艳,这个哥哥不仅会跳高,还会养花?这是什么迪士尼人设啊!
  屈南的眉头再度紧皱,不行,得赶紧再给水泊雨找个哥,不然这个寒假都没有机会二人世界了。
  “是啊,有机会我带你去。”陈双说,在他眼里水泊雨就是一个缺爱的小孩儿,“走,我妈说让我买两盆金桔。”
  地球的另外一面,大巴车的颠簸终止,他们终于到了。
  现在时间是凌晨1点40分,陆水对新城市的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犯困。下车之前明志鸿和路乐提醒孩子们系好拉锁和围巾,把羽绒服的帽子都戴上,可是一下车,这温度还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风里像是带着小雪渣,不知不觉飘起了雨夹雪。刚才还有困意的人立刻清醒,困意被寒意驱赶。顾风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边又呼出一大团的白气,好舒服,这是他最喜欢的温度。
  但他马上回身给陆水戴帽子:“别把脸露出来,围巾拉高些。”
  陆水乖乖站好,以前冬天都是哥哥帮他整理,现在他也习惯队长帮他整理。柔软贴肤的围巾盖住鼻梁,帽子压得很低,整张脸只露出眼睛这一块,陆水却冷得嘴唇打颤,上牙不停地磕着下牙。
  “队长,我还是有点冷。”
  现在队伍还不能进室内,教练和志愿者在和机构的接待人员交涉,同时出示证件。顾风用哈气呵暖手掌,在一群黑色运动服当中搓热了陆水的手。
  风雪加大,一片完整的雪落在他的拳峰凸起之上,刹那间化成了透明的水滴,再顺着青色的血管脉络蜿蜒而下。那年也是下了好大的雪,顾风在跳水馆门口落寞地接了一把雪,指尖冻得通红,雪水流到手腕上。高一的学习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改变,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平时最想来的地方。
  这时候的跳水馆里还没有人,冬天下水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要做心里建设。顾风绕着深水池走了一圈,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叹气声。水面倒影的那个人他都不想认了,最好不是自己。
  短短一年过去,自己的身高已经冲破了178,现在已经成了队里第二高的队员。而比自己高的那个已经考虑转行了,再练两个月就要退队。
  他一走,自己就会是全队最高的。人为什么会长高呢?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连鸡蛋都不敢吃了,恨不得天天吃素,但是仍旧没抑制住身高基因。
  伴随着长高,难题接踵而来,上个月和上周的比赛接连失误,连前6都没进去。这不该是自己的水平啊,但是现在这就是自己的成绩。
  每长高1厘米,动作就要重新卡节奏,没有一个套路是熟悉的。有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翻腾完毕就滚进水里,水花砸得比自己的身高还高。
  一直引以为傲的战绩没了,曾经自己也算是队里的尖子。也就短短一年半的功夫销声匿迹,翻腾不出什么好成绩来。长高这一年半,顾风已经忘记了赢的滋味,能跳到前5就算不错。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被水爱着的人,现在他开始怀疑了,水不仅不爱自己,极有可能还恨着自己。先给了自己一切希望,然后在练习跳水好多年之后夺去这一切。
  水泊雨现在才170,他的发育关看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难题,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顾风绕着池水一直走,但是一直没有答案。等最高的队员退役,自己就要站到队尾了,那么等待自己的是放弃还是坚持呢?
  自己还能坚持下去么?还值得么?
  顾风离开跳水馆,走到院外来。雪越下越大,他忽然好烦这些白色的雪片,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最重要的运动包甩进雪堆里,顾风走到别人堆好的雪人面前发泄深藏于内心的不满,雪人被踹碎,别人辛辛苦苦堆起来的劳动成果碎了一地,顾风却还不满足。
  他这么多年的成果如今也碎了一地啊。
  这一个雪人被毁坏,还不够,顾风又走到另一个面前,踢飞了它的脑袋,踹碎了它的身体,它的胡萝卜鼻子掉在雪堆里,明天一定会有人问是哪个王八蛋毁掉了这一切。
  是我,是我,是我这个王八蛋毁掉的,怎么样?顾风捡起那段胡萝卜,已经冻得邦邦硬了,他轻易地掰断了它,听到了清脆的动静。
  以及背后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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