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直播间_分卷阅读_256
阮流君随着那烛火轻轻笑了笑,声音轻柔的像缎子,“你有你为官处事的一番道理,我有我待人接物的习惯,你从不要求我为你做改变,我也理解你所做的一切决定。”她已逢两世,若是今日她再不明白裴迎真的心,那就太让人气恼了。
“可能我从前并不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是如今……”阮流君慢慢的同他讲,“我明白为人之道有多艰难,世上并不是非黑既白,我愿意慢慢的了解你。”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裴迎真的动静便低头去瞧他,发现他长长的眼睑垂着,呼吸匀称,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阮流君忍不住笑了一声道:“白说了那么多。”却是又心疼又好笑,这样也能睡着,想来是当真累了。
她也不敢乱动,拉过毯子将两个人裹了起来。
弹幕里——
来看裴迎真:真好,就这样甜下去吧。
霸道总裁: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信念和为人处世的方式,互相理解包容,而不是互相改变,真好啊。
最爱病娇变态:真温情,每天盼着裴迎真发狗粮,又独自心酸我还没有男朋友……
阮流君看着那弹幕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再醒来裴迎真已经走了,自己被放在了床榻之上盖好了被子。
她起身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想是已经寅时了吧?裴迎真已经去上朝了?
她忙起身招呼香铃进来问道:“什么时辰了?裴迎真呢?”
香铃进来为她理衣服答道:“已经过了寅时了,裴少爷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可吃饭了?”阮流君想起昨夜他回来累的直接睡了,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吃饭。
香铃便道:“好像没有,裴少爷一醒便去上朝了,没来得及。”
果然是没吃。
阮流君心道自己昨夜该让他吃了饭再睡的,想他上午还不一定吃不吃得上饭,便一边忙着回府,一边嘱咐阿守热些饭菜等一会儿送到大理寺给裴迎真。
阿守满口应下,傻笑道:“许姑娘可越来越像咱们家夫人了,少爷如今也是有人疼的了。”
阮流君笑骂了阿守两句,带着香铃急急匆匆的上了马车回府了,好在府上还没人醒,她蹑手蹑脚的回房,便瞧见弹幕里有人说——
玛丽苏少女:主播和裴迎真现在这个状态,好像我初中那会儿谈恋爱,晚上偷偷爬墙出学校去跟男盆友私会,半夜再偷偷爬墙回宿舍。
最爱病娇变态:拒绝弹幕炫耀发狗粮!
阮流君回了房中也没有再睡,天一亮宫中就传出话了。
大势已定,闻人安终于发丧了。
总算是命朝中官僚诰命夫人入宫去给太后磕头了。
阮流君是太后的干孙女,许老夫人又与太后私交深厚,一大早两个人便换上素衣素服入宫磕头。
这么些日子以来,阮流君终于得了机会入宫去看陆楚音,她随老夫人一同入宫,跟着诸位诰命夫人去磕头,将该走的规矩都走完,就寻了个由头脱身去找陆楚音。
她如今在贵妃那边,贵妃的尸体就停放在宫中的斋堂之中,陆家已没有亲眷,只有陆楚音一个人守着。
太后那边都赶着磕头,这边却是冷冷清清,陆楚音嫌宫娥太监们烦将书所有侍候的都赶了出去,这堂中就只余她一人,一遍又一遍的诵经。
阮流君这么久以来再次见到陆楚音只觉得她瘦的厉害,脸瘦的下巴尖尖,披麻戴孝的跪在那里,单薄的风一吹就倒一般,那消瘦的侧脸愈发的像陆楚楚了。
阮流君过去上了香磕了头,陆楚音便将最后的经文诵完,睁开了眼看她,“许姐姐,你来看我了。”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阮流君喉头就是一酸,红着眼睛伸手抱住了她,她太瘦了,瘦的让人心惊胆战,只是短短的几日,她便瘦的像把骨头一般。
阮流君喉头发哽,她却伸手抱住阮流君叹声道:“许姐姐不要为我难过,我已经不难过了。”
可是她难过……陆楚音越是这样,越是让人难过,她把所有的苦难都嚼碎了咽在自己肚子里,不可与人告知。
“我是当真不难过了。”陆楚音抱着她,看着那香烟袅袅之后的一尊佛祖,“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她声音又轻又淡,了无生气。
阮流君跪在她身侧的蒲团之上看着她,只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是从前的陆楚音,也不是如今十分相像的陆楚楚,而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像一棵枯死的树,却又多了一分她从前没有的美,死气沉沉的美。
阮流君这才发现,她素着一张脸却是涂了口脂,肃穆的孝服衬得那唇上的一点红格外的美艳。
这是从前陆楚音绝对不会有的,令她心中颤了一下。
“楚音……”阮流君伸手握住了陆楚音的手,她的手真凉,低声道:“那些东西我带给李云飞了,他托我带句话给你。”
陆楚音死如枯井的眼神终是动了动,她看着阮流君慢慢的又垂下眼去,叹息一声道:“他是怨我的吧?”
“不。”阮流君抓紧她的手指道:“他不曾怨你,他说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尊重你。日后但凡你有艰难之处,他必定为你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
陆楚音没有波澜的脸上神情难掩的翻涌了一下,她低垂的眼睑发颤,慢慢的,慢慢的握住了阮流君的手,小心翼翼的问她,“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你不是说他是世上最好的人吗?”阮流君双手握住她的手,“他这样好的人,怎会说出违心的话?他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番话。”
陆楚音唇角动了动,眼底里有热热的泪水涌了一下,却终是化成一声苦笑,“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他了,我配不上他的一片赤诚。”
阮流君看着她没有开口劝她,她又她的苦衷,她的难处,她的打算,旁人给再多的安慰和鼓励也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楚音,我不知你有何打算,但无论如何只要你能开心,我们多会陪着你走下去。”
陆楚音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终是红的禁不住泪涌,她笑了笑,笑的眼泪滑落腮边道:“许姐姐,我已经再也不能开心了……以前的陆楚音随着阿姐去了,从此以后我只剩我自己。”
阮流君眼睛一酸,握紧她的手道:“还有我,楚音你还有我和李云飞,还有裴迎真。”
她抬手轻轻将脸上的泪珠擦掉,笑了笑一声道:“不,以后许姐姐要开开心心的嫁给裴迎真大哥,不要再与我有所牵连,除非……”她抬眼看阮流君,将的她手握了紧又紧,“除非有一日我报仇雪恨,得到所有我应得的。”
阮流君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坚硬似铁的东西,那是恨,也是决心,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的要走一条孤独又艰难的路。
她今日……是要与阮流君告别,与从前陆楚音认识的那些人告别。
她又握了握阮流君的手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低头擦了擦眼泪对阮流君道:“许姐姐不必担心我,我在这宫中好的很,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莫让裴迎真大哥担心。”
阮流君还想再说什么,殿外的太监忽然报道:圣上来了。
陆楚音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一瞬间沉冷似寒冰,等那大堂之外闻人安走进来,她又忽然娇娇怯怯的哭了起来,柔弱的像是当初的陆楚楚……
她一声一声的哭着阿姐,闻人安就走到了她们的跟前。
阮流君敛衣跪下,就见陆楚音抬起头满腮泪水,又轻又可怜的叫了一声:“姐夫……”轻轻将头靠在了闻人安的怀中。
那一声姐夫叫的人心肠俱软,天可怜见。
闻人安便伸手抱住她的肩,替楚楚心疼她,也替她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肩头,轻声问她,“可是用过饭了?”
陆楚音在他怀里落泪的摇了摇头。
闻人安便皱眉道:“再吃不下也总是要吃些,这些日子你瘦成了什么样,若是你阿姐见了也会不安心的。”又忙命宫娥被膳,怕她不愿意吃便留阮流君陪她一同吃。
阮流君不敢抬头看,她跪在那里轻声道:“祖母还在等着我,怕是不能陪楚音用膳了。”
陆楚音不想让她看到如今自己的这副形态,便道:“许姐姐还有事,不必劳烦许姐姐了。”
闻人安也没有勉强,低声道:“那你听话喝完粥。”
阮流君抬头看了一眼陆楚音,她那张脸上再没有从前的稚气,有一种灰败的美。
她敛下眼,从那大堂之中退了下去,在门口终是没有回头看。
弹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