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什么都没发生
颜歌表情微缓,俯身摸了摸少女脑袋。
“二哥二哥,你给我那颗种子已经发芽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少女不依不挠,“还有还有,我想去边郊放风筝,可大哥说要等你回来才带我去,二哥我们去嘛好不好,好不好?”
小孩子声音软糯,犹如一个小团子,撒娇可爱让人看着便觉得心疼。乌桕静静看着这一幕,突然在想有朝一日颜歌有了孩子会不会就是这样的画面。可很快她又觉得做颜歌的小孩子一定很痛苦,你说十句他可能才回一句,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可惜颜凤歌完全没有这种体会,眼巴巴望着自家二哥,直到他另一只手也落在了自己头上。
“凤歌,听话。”
简短的四个字,让颜凤歌充满希望的小脸瞬间垮下来。然而没有面对乌桕时候的不满跟跋扈,她收了手低下头,强人了好久,才带着哭腔道:“凤歌知道了。”
颜歌似乎心有不忍,想了想蹲下来,“二哥答应,今年一定带你放风筝。”
“真的?”颜凤歌满是失落的眼睛再度亮起来,可很快,那晶亮背后便充满了难过。然而她并未再说什么,抱着颜歌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喂,那个废物丑八怪,我警告你离我二哥远点,不准吃他豆腐,不准亲亲抱抱举高高,不准麻烦他,不准说他坏话……”颜凤歌说完小心地瞥了眼颜歌,像是生怕他发火一样,边说边往外走,“要是你还敢放肆,我下次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乌桕“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倒觉得这小姑娘还真挺有趣。颜凤歌人已经不知跑到了哪里,她的声音却又很快传来,“还有啊,那天跟你动手是我不对,大哥说了,我不该欺负弱者。”
小丫头最后一句话让乌桕的笑容僵住,很快,她转向颜歌。
“弱者?”她挑眉,“我?”
颜歌轻咳一声,倍显尴尬地拉着她往外走。乌桕一时好笑,任由他扯着出了长风教,又到了无归城门外,才又道:“颜歌,你真是个大骗子。”
颜歌正在召唤仙剑的动作僵住,就听她道:“你连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回来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带她放风筝。给了承诺又做不到,对个孩子都是如此,你这人还真残忍。”
颜歌什么都没说,继续手里的动作。乌桕看着他默默不语的样子,莫名就有点来气。二狗这时候从她领口爬出来,望了眼那头又望了望乌桕,“没事找事。”
乌桕将它按回去,心情不是太好。
因她的真相两人一时无话,这样的沉默从离开无归城一直到了灵幽城。乌桕赌气般地不等剑停就跳了下来,她摸了摸微微酸麻的脚踝,就听颜歌在身后道:“凤歌知道。”
她一愣,不解转头。
“但于她,更需要一个盼头。”
颜歌收了剑踱步入城,乌桕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明白过来那番话。
她实在不明白他那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个正行的大哥,冷漠如冰的大姐,满怀秘密的小妹,还有这个……不知在想什么的颜歌。
想不明白就别想是乌桕一贯的做法,她很快爬起来跟了上去,二人穿过巷子刚入了聚娇阁附近,便见一个影子冲进了颜歌怀里,与此同时,一个女子跑了过来。
“颜公子、乌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师招雪的丫鬟翠儿正急道。
乌桕步子一顿,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安。她看了眼正窝在颜歌怀里的柒灵,不见往日安静乖顺,反而发出危险的哼声。它不安扭动的模样揪得乌桕一颗心高高提起,就听颜歌道:“招雪呢?”
“姑娘她在九挽先生那儿,适才……”
乌桕没继续往下听,她没那个功夫。
事情一定与乌承泽有关,不然师招雪不会留丫鬟在这里等他们。她几乎想遍了所有糟糕的结果,却不肯承认最坏的那一个。乌桕没头没脑就往人群里冲,颜歌一把将她扯住,察觉到她浑身发抖,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她走小路很快到了东门。
东门一如既往空荡荡的,杂乱的环境,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住人。他们穿过小路,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很淡的血腥气,乌桕立马甩开颜歌冲到九挽所住的那扇门外,还没走进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痛呼。
“九挽你他奶奶的轻点,老子这是胳膊胳膊!不是萝卜!”
“老子知道,不然早他娘的给你折断了!”
蔺瑟跟九挽的对话一如既往简单暴力,却全都带了戾气,乌桕一把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的血腥气。
蔺瑟捂着受伤的胳膊,龇牙咧嘴躺在院子里的木板上,九挽正在一旁拨弄银针,眼神凝重。师招雪无声坐在一旁,脸色亦是难看,三人在看到乌桕突然冲进来时皆是一愣,少顷,却又齐齐侧目。
这样的目光乌桕太熟悉了,她呆若木鸡许久,才找回几分意识。
“出了什么事?”她问着,颜歌这时也跟了进来。
没有人说话,倒是师招雪起身先将大门关上。尴尬和压抑逐渐蔓延,渐渐令人喘不过气,乌桕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喊出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复又道:“出了什么事?”
说完,她再四下一望,“承泽呢?”
她多希望这个时候大家会哈哈大笑,嘲笑她的大惊小怪,告诉她他们在开玩笑。而乌承泽会从屋内走出来,扬起那张笑起来很阳光的小脸,结结巴巴道:“乌、乌姐姐,我、我好了。”
可是她等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不抖了。明明整个人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却很冷静地走过去,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绾过额角碎发,抚平裙角褶皱,这才看着三人道:“谁把他带走了?”
蔺瑟三人互相对视,最后师招雪一脸歉意道:“对不起乌姑娘,我们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乌小哥他……”
“我问是谁把他带走了?”乌桕却抬高音调打断了师招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