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血光之灾
面前人不语，怀里人无声，颜歌跟乌桕就这样旁若无人站在街头。
在乌桕的记忆里，自打她跟颜歌杠上那天开始，每当她孤立无援或者身处危险，.一个站出来的都是颜歌。他的每一个怀抱都有血有肉有温度，他的每一次沉默都踏实沉静让人心定，他每一次看似责备实则关怀的态度总叫她看不明白。
她不懂这个人，一点都不懂。
“我……”
“那只凶兽的爪子有毒，寻常大夫治不了。”颜歌的声音平静无波。
乌桕一愣，“那、那要怎么办？”
颜歌默默站着，过了很久才道“我在想办法”。他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表面那么冷血，乌桕知他是往心里去了，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她忽然想起面前这个人也是受了伤的。
师招雪跟二狗这时也赶了过来，四周看热闹的人虽已散去，但总有那么几双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瞟。几人都知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决定先回聚娇阁。
“你这女人，以后不要随便一个人跑东跑西，这城镇里面臭死了，简直影响本神兽的嗅觉！”回去的路上，二狗埋怨道，“你们女孩子家家出门在外要自己注意安全，不然碰到登徒子有你哭的！”
乌桕这时候情绪低落，也没跟二狗斗嘴的心情。她抚了抚长鼻子小象的脑袋低声不语，突然文静起来的样子任谁都觉得别扭。
“不过本神兽活了这么多年，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连个臭道士都敢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这我要不是怕被发现，早恢复原形打他个满地找牙……”
乌桕步子一停。
二狗以为自己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急忙又道：“我瞧那道士长得倒是清秀，可谁想到是那么个下流胚子，幸好师姑娘没被他发现，否则……”
“那道士是否手里拿着一个随风响的幢幡？”乌桕突然道。
二狗一愣，鼻子挠了挠头，“好、好像是？”
“他是不是诓骗人家姑娘说给人算命，最后却赖姑娘非礼自己要人家赔钱？”乌桕又道。
二狗再愣，“好、好像还是？”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蔺瑟？”
二狗没再回答，乌桕却已经从它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她二话不说就往集市冲，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她记得自己离开得月颜的时候，蔺瑟曾要她别去幽荒之源。他给出的解释是说她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可这套路随便街上哪个道士都会，她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但幽荒之源一行确实危险重重，蔺瑟那话并非无据可依，她确实差点出事，只不过最后由乌承泽替挡了灾而已。
乌桕认定蔺瑟知道些什么，就算他无法帮忙找到幕后真凶，起码也该有救乌承泽的办法。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一路小跑，看到不远处围了好几圈人，她疯了一样挤到最前面，果不其然听到了那油腻腻的笑声。
“哎呀姑娘，你既不肯跟我走，又不肯给我钱，是打算白摸一场吗？”
与那日如出一辙的画面，可乌桕身边再也不见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她心口难受，顺手就从旁边大娘的篮子里摸起一把菜刀，一言不发，提刀而出。
冷冽的目光如冰，滔天的怒意如火，在场谁也不是傻子，见此情景奔走逃命。他们如此大的动静终于引得蔺瑟回头，当他目光定格，停在视野中的是烈日映照下一把闪着冷光的菜刀和那满面阴冷的少女。
“啊！鬼啊！”蔺瑟大叫一声，却游刃有余地躲过乌桕砍下来的一刀。
他疾步后撤，快跑逃命，可眼睛余光却一瞬不瞬注意着身后的乌桕。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入鬓的长眉微微一挑，口中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但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乌桕早就猜到会这样，稍一沉吟，从小道包抄过去。蔺瑟跑路的时候很喜欢见缝插针，这灵幽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他们跑过的痕迹。三个巷道过后，乌桕再一冒头，已经跟蔺瑟隔了两个身位，她深吸气定住步子，再抬手，菜刀不偏不倚飞了过去。
“叮”一声，刀身仍在颤抖，蔺瑟已经腿软跌坐在地。
“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会碰到你啊……”吝啬欲哭无泪，宛若一个小媳妇般倚在墙角。
乌桕踱步上前，气息阴冷，眸色冷冽。她带血的袍角在冷风中翻飞，凌乱的发丝飘摇，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跟冷艳。蔺瑟看着看着就没了声，少顷，乌桕一拳砸在了他身侧的墙上。
“你说的血光之灾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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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瑟张了嘴愣了神，丝毫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他往乌桕身后看了眼，道：“哎今天就你一个人啊，那个结巴小哥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蔺瑟话音刚落，脸上挨了乌桕一拳。
他满眼委屈地捂着半张脸，连个痛都不敢呼。面前女子不同往日的凌厉看得他心惊胆战，他只好像个虫子般往后挪，一边挪一边还要道：“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啊这样好好好，这样特别好，女侠打人不打脸啊！”
乌桕高举拳头冷眼看着蔺瑟，深知这人不正经，她耐着性子补充道：“那日在得月颜，你说我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
蔺瑟一脸震惊，好像他也是.一次听到这话。
乌桕深吸口气，“幽荒之源。”
她的表情如死一般沉寂，眸光流转，甚是哀婉。蔺瑟自认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他不再玩闹，忙起身道：“啊想起来了，当日我是说过，可你……”
“为何那样说？”乌桕忽然道。
蔺瑟一愣，笑了。他晃了晃手中幢幡，幢幡顶上“叮铃叮铃”的声响犹如谁在悄声细语，布满暖阳的灵幽城街道上蓦地刮起一阵阴风，彻骨的寒意让乌桕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眼前这不怎么正经的臭道士，眸色沉了几分。
“姑娘，我是个道士，这占卜看相当然是我的看家本领。”蔺瑟自夸道。
乌桕冷道：“所以你是从我脸上看出来我即将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