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成器
掌柜脸上的笑突然皱了皱,变得更不自然了,“回二位客官,上房是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景生觉得事情要糟。
掌柜干笑了一下,弯了弯腰歉意道:“只不过……二位客官,也真是不好意思,这上房就剩一间了。”
……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
“不是上房也可以。”景生试图抢救一下,左右上房也只是为玉妄要的,他是无所谓的。
掌柜却还是那副表情,语气也愈加歉意,“其他房间也没了。”
正暗自思忖这未免太过巧合,实在是不想最后和玉妄住一个房间,可是鉴于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客栈,自己也不至于因为一间房就跑出去露宿野外。
打算摊摊手认命的时候,楼上突然有个人吵吵嚷嚷地跑了下来。
“你们给我等着。只不过是这么个小破地方的地痞流氓而已,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那个人一路连跌带跑地从楼梯上踉跄着下来,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着他一样。
在最后几节台阶上那人还是失去了维持了半天的平衡,成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还在地上转了小半圈,倒在地上捂着头连连呼痛。
景生和玉妄的视线被吸引过去,掌柜见状脑门都有冒出冷汗的意思了,脸上的笑容顿时维持不下去了,连忙走了过去,把人扶起来,轻声问道:“这位客官,你这是……?”
那人倒在地上哀嚎几声才从地上站起来捂着屁股,姿势也是相当搞笑,“还好意思问?。你们客栈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放??”
此话一出,不止掌柜脸色不好,周围人的脸色也隐隐泛青。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
掌柜收回了扶着那人的手,还在袖子上轻轻拍了拍,冷着脸但声音还算缓和着问道:“客官对小店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但是不要胡乱说话。”
邱喆双眼一瞪,本是貌不惊人的面孔变得有了些许“狰狞”的感觉,“我胡乱说话?真是笑话。”
说着,邱喆也不捂着屁.股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楼梯边,一手指着楼上站着的一排人怒声道:“我是你们店里的客人,可是这些流氓却在你们店里袭击我,还把我踢下楼。你还好意思说我胡乱说话?。”
掌柜袖着手,看见那几个人之后更是脸上都要泛出冷笑来,“客官慎言。”
邱喆闻言更怒,“慎言?你要我慎言?可笑。”想他在西南向来耀武扬威,何事受过这等气?。
“一群不知所谓的刁民。等本官以后回来有你们好看。”
刁民?本官?
这陡然从邱喆口中爆出来的字眼,让掌柜咽了下口水,周围原本争着看笑话的人也都偃旗息鼓,悻悻跑回原座位老实吃饭去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无论这人是不是官,大多数平民百姓还是不会冒着真的罪官员的危险惹自己一身腥的。
掌柜的有些语塞,楼上那几个据说是把邱喆踢下来的人景景续续下了楼。邱喆见他们下来,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干什么?”邱喆眼神微晃,语气里明显的底气不足。
“官老爷是吧?”像是领头的那个人笑眯眯地问道,还凑上前去抬手似乎要打在邱喆的肩膀上,可是邱喆立马侧身躲了过去。
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退缩了的丢脸举动,邱喆面上更显郁色,色厉内荏道:“怎么?这下知道怕了?”
领头人——赵吏稚收回被躲过去了的手,连连抱歉道:“大人赵怪,我等是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大驾,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被这么奉承了几句,邱喆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腰板也挺得更直了。他两手背在身后,摆足了官架子道:“你们惊扰了本官,难道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了事吗?。”
一直站着赵吏稚身后的周弩面现怒色,气势汹汹就要上前,吓得邱喆架子差点摆不住,刚才可就是这人把他踹下去的。
好在刚走了一步,周弩就被赵吏稚拦了下来,怒哼一声退了回去。
赵吏稚像是刚才周弩的所作所为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微微笑着,对邱喆说道:“大人若是觉得我们不够诚意,不如去敝府小坐,让我们好好招待大人,以示歉意。”
邱喆眼珠转了转,他在西南也是向来锦衣玉食的,赶路这几天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看这赵吏稚一行人虽然说行为太过粗俗,不过看这打扮气势,说不定还真有点本事。
如此想着,邱喆正欲再端端架子呵斥赵吏稚一番,不其然撞上了周弩的眼睛,登时被那双怒瞪得大眼吓了一跳。暗道,还是先不要激怒这些人,毕竟他手底下也没几个人。若真起了什么冲突,耽误了正事,大人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主意既定,邱喆也就挂上了一副笑脸,和气道:“不打不相识嘛,本官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就和你们一道走一趟。”
赵吏稚立即拱手行礼,叹道:“大人果然好气量,不是我等草民能比。”
邱喆哈哈一笑,就在赵吏稚的引领下走出了客栈。掌柜还在抹掉额上冷汗,赵吏稚身后的另一个人,孙吉走过啦,将一锭银子放在掌柜手上,道:“把刚才那位客人的房间退了。”
“是是是,”掌柜连连点头,“小的知道,这就退了。”
说完,孙吉稍稍点头,转身跟上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赵吏稚和周弩等人,又是原来那幅跟班小厮的样子。
几个闹事的人离开,店里也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先前的一切似乎没留下一点痕迹。
景生半倚在柜台边,看了半天好戏,此时戏也终于散场了,才张口说了话:“宗兄,这个官老爷也是挺……特别的。”
玉妄看他一眼,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淡淡道:“水浑之下,难免良莠不齐。”
景生眉梢微挑,无所谓地点点头,“说的也是,哪里没几个不成器的呢。”
可是……
“听那人口音,似乎是西南之人,西南的官员,怎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