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神星系当机甲法师 第116节
他们刚才还在宴会大厅推杯换盏, 享用独属于神明的至高盛筵。他们庆祝于将代表黑暗的邪神禁锢于英灵殿内，祈求先辈庇佑他们在征讨冥国时仍能够旗开得胜。
众神的生命无比漫长,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动作相对迟缓。还未等他们将所谓的光明，侵蚀到阴暗冰冷的冥国, 充斥着冷傲气息的冥界大军, 已经全副武装, 乘坐最新科技的高级战舰来到这个依旧古老的国度。
带着丝丝缕缕的淡蓝色电流, 数道空间裂缝横空出现在神圣宫殿上方，将神战的场面衬托得愈发壮丽与肃穆。众神从未见过的怪物，从那些裂缝里纷纷然翻涌而出, 它们是来自遥远地界的星际异兽，象征着破坏与厮杀。
神域的居民已然惊恐万分，那些受众神庇佑的信徒，悲哀地望着众神宫殿的方向。有的聚集与一处，跪地匍匐祈祷；有的独自紧闭屋门，生恐怪物袭击。
但所有星兽都并未进入居民生活的地方，它们更像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它们的爪牙只面向那些自诩光明的所谓神明。
驻守神殿的军队疾步而出，他们是属于光明神域的士兵，每位士兵都身穿暗金色盔甲，手里持有古老的长矛武器。以众神明为将领，他们所有人骑着神域豢养的天马，终于迎来了又一次的神战。
光明神强装镇定，孤身上前，面对来自死亡国度的神明颜北夕。他先是冷冷一笑：“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我那个卑弱低微的弟弟？”他很少称呼邪神为自己的弟弟，神域也很少有人提起这件事，光明神与邪神同出于神王，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颜北夕目光森然，顺势冷冷承认道：“只是为了他。你放了他，我便撤军。”
二人在两军之间交锋，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听得见他们的对话。但小马莉等人的识海里，出现了外界听不见的声音：“骗他们的。等我从英灵殿出来，管他丫的，直接进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小马莉也偷偷用精神力指挥的方式，给她回话，一通夸赞：“国主，你太阴险了！”
战场面前，光明神仿佛听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我早看出你们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但你未免太过自信？神域，是你惹不起的。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葬身在这里。冥国，将不复存在！”
若颜北夕没有来，他还想立刻攻打冥国呢！只不过是从长计议的时间，不小心稍微久了一点……但是正好，冥国的人全都自己送上门来了，省得他愁于如何通过冥国之路打开冥界大门。
忽然间，光明神皱眉看了不远处的守护者一眼，旋即变了变脸色，不着痕迹地对颜北夕改口道：“我放你进英灵殿，邪神夜就在那里，至于能不能把他带出来，全凭你自己。但无论如何，冥国、联邦、星兽、所有种族，全都得撤军。”
颜北夕凛然扬了扬下巴：“行，我答应了。”
她孑然一身，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向英灵殿。两军停滞，寂无人声，只有小马莉的识海内出现一道声音：“这不叫阴险，这叫兵不厌诈。做好心理准备，会有惊喜。”
英灵殿外的屏障已经褪去，颜北夕径直往里走，脚下踩的是坚如磐石而平滑的金色砖面，映入眼帘的是华贵大气的装潢，走过长长的通道才看见一个巨大的殿堂，那里的周围全都摆放着一座座供奉，那些都是死后有资格进入英灵殿的神明。
——但他们现在已经彻底消亡了。
这一切都拜现任的光明神王所赐。
颜北夕走入英灵殿后，外面的光明神王便对领军的小马莉道：“我已经答应放人，你们可以撤军了。”
小马莉对这个破烂神的趾高气昂，感到十分轻蔑与不满，但他还是一脸微笑：“放心，等我们国主安然无恙地出来，我们保证撤军，我以亡灵大帝的信誉担保。”
笑死，亡灵大帝根本没有信誉。
镜头切换到颜北夕这边，她冰冷的目光落在殿内最高大的一座神像上，这座神像铸的是众神之祖，但他的魂灵早在千百年前便已经烟消云散。
在她平静地注视着众多神像的同时，似乎也有某种力量在注视着她，这些力量环绕在四周，磅礴而发散，恍如完全找不到方向。
她知道这股力量，属于那些消散的英灵，力量本身残存着所有英灵的一丝本能，但所有英灵的神识俱已经湮灭。
颜北夕将掌心贴合在那座最为高大的神像表面，微微温热的暖流从手心传递出来，暗金色的光辉从接触面乍现，某种不容抗拒的吸力将她吸入另一个空间。
这里是神域，却似乎不是刚才那个神域。
英灵殿的墙面和柱子上的斑驳划痕，比先前的时候少了几分。神像内似乎隐约泛着生灵的气息，宝相庄严。
颜北夕立刻警惕地盯着神像，身体随时准备作出反击，但这些神像却意外地平静，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存在似的，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因为，这里是“过去”。
颜北夕如是断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但这里确乎已然不是之前那个神域了。
这里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一个长相精致而颇为眼熟的男孩，踉踉跄跄地从外面跑进来。他的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鲜红色的血将溢未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脆弱而妖冶。
因为跑得太过急促，男孩扶着膝盖停下来微微喘息，但很快便往回望向来时的方向，那里传来非常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他顿时慌张得像受惊的小鹿，立刻躲到神像后面，抿着嘴不发出任何声音。
颜北夕好奇地往外面看，那里追进来的也只是几个小孩子而已，只不过个头要大上许多，体格也大都非常强健。
“不见了，真不好玩。”其中一个壮硕的男孩子说，“下次，一定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几个孩子吵吵嚷嚷地离开了英灵殿。
颜北夕从角落里走出来，从侧面看向神像的背后。男孩的感知很敏锐，他似乎瞬间就发现了颜北夕，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半步，别过脸去，将手微微抬起来，用手背挡在眼睛前面。
“你是谁？”他蹙起秀气的眉，沉声问道。
颜北夕微微愣住，刚才那几个小孩是看不见自己的，但……他可以？
她轻轻指了外面的方向，小声说：“他们已经走了。”
男孩的身体非常羸瘦，夹在高大神像与冰冷墙壁之间，罅隙很小，前后都贴合在神像与墙壁上。他迟疑地从里面挪出来，警惕地看着颜北夕。
“他们打伤你了？”颜北夕问他。
男孩微怔，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咬着嘴唇低声道：“我是个怪物。”
颜北夕的指头紧了紧，蹲下来对他说：“你不是。”
男孩的眼睛湿漉漉的，也没管颜北夕，自己转过身蹲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我是个好丑的怪物。”
颜北夕又走到他面前，重新蹲下来，却见他慢慢抬起头。他的头发缓缓地，从浅金色变成白色，眼睛也变成深邃的暗红色，双耳变得尖尖的，皮肤变得很白很白，快要透明了。
男孩突然失声大哭起来：“你快跑吧，我是个好丑好丑的怪物。”
颜北夕有些呆住，挠头不知所措：“你不知道吗？他们眼睛有毛病的。你很好看很好看，也不是怪物。”
男孩抬起头，眼含泪光，终于仔细地打量了颜北夕一番，认真道：“原来你也这么丑，才会说我好看。”
颜北夕：“……”
“但是，我真的是一个怪物啊。”男孩又低下头暗自神伤，“我跟故事书里的怪物长得一模一样……”
“跟我念，我不是怪物。”颜北夕蛮横地抬起他的下巴，“不然我就揍你。”
男孩：“……”
他今天是遇到了什么怪姐姐。
“我不是怪物。”他生硬而艰涩地说，然后拍了拍颜北夕的肩膀，“丑也没关系，自信点挺好的，人丑就要多读书，我带你去图书馆读书吧？”
颜北夕无奈而暴躁地看向英灵殿的神像，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跟这个奇怪的小屁孩版伽夜待在一起？那个清纯不做作的邪神他到底在哪里啊？
第97章
小邪神拉起颜北夕的手, 往英灵殿外面走去，每走两步都要停在拐角处，偷偷往外面看有没有埋伏。他对这个怪姐姐有几分好感,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吧，他们长得都一样“丑”。
“他们都是嫉妒你长得美若天仙, 才故意说你丑的。”颜北夕在路上仍旧试图跟他解释。虽然她知道这里很可能只是一座幻境, 但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忍不住多说道两句。
小邪神似懂非懂地看向颜北夕, 问道：“天仙是什么？跟天神有什么区别？”
颜北夕愣了下，简单粗暴地乱讲：“反正就是形容你好看的。”
小邪神怜悯地看向颜北夕：“我知道你只是想夸你自己。”他们的长相几乎是同一个类型的，怪姐姐非要换着法子夸她自己，他也很无奈。
“嘘, 别说话。”小邪神悄然往外看了看，他刚才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没事了，我们走。”他又拉起颜北夕的手，好像怕她走丢一样。
小小只的手又嫩又软，颜北夕任由他拉着自己, 脚步也保持跟他一致。
英灵殿的位置有些偏僻，图书馆离这里不算太远, 路上的人还算比较少。小邪神领着路，一边和颜北夕说话：“我没有见过你，你是神的信徒吗？信仰哪位神明？”作为神域的小王子, 这里的神明他基本都是认识的。
颜北夕原本想说不是, 但突然冷不丁说了一句：“邪神。”
小邪神整个人呆住了, 像一座石像似的凝固在原地不动, 良久才慢慢转过头对她说：“你知道整个神域就我一个是邪神吗？”
而且怎么会有人信仰邪神，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了。
颜北夕无辜地问：“为什么你爸和你哥都代表光明，但你一出生就是邪神呀？”
小邪神眸色灰暗, 又开始暗自神伤：“不知道，他们说我生来就是邪神，代表黑暗与邪恶。你不害怕吗？”他抬起头看向这位唯一的信徒。
“很酷啊。”颜北夕理所当然地说。
小邪神又怜悯地看向颜北夕，原来她不仅长得丑，还有点笨，看来必须好好庇佑她才行，不然以后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颜北夕完全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还觉得自己是在纠正他的观念，以及治愈他幼小柔弱的心灵。
神域图书馆，颜北夕很熟悉。她刚从蓝星被接回神域的时候，就常常来这里。这里也是她第一次遇见伽夜的地方。
“你真的不认识我？”颜北夕试探性地问，她还不能确定这个时空的组成，以及这个小邪神里面究竟真的是“过去的他”还是“正在经历过去的他”。
小邪神突然松开手，目光冰冷，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对于这个变化，颜北夕一时有些困惑，片刻后便心下了然——他是把自己当做某个欺负他的神明了？小小年纪心思也太敏感了。
颜北夕露出无辜又凶狠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你干嘛凶我啊？你只有我一个信徒诶，唯一的信徒你都不认识，哼，每天都白祷告了。”
小邪神眼里的疑虑还未完全消散，他觉得真的很有可能是别人的恶作剧。
颜北夕伸出三根指头，并在一起：“我对天发誓，我最喜欢你了。”
小邪神还是狐疑地盯着颜北夕看了半天，终于肯开口说话，声音软软的：“那你以后要是需要我帮忙，就来这里找我吧，我经常在的。”
颜北夕抬头看了眼图书馆，立刻对他点了点头。
小邪神轻车熟路地往前推开大门，又跑到后面把颜北夕推了进去，然后转身把大门关上。
图书馆内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等我一下。”听声音，他往什么方向跑去了。室内很快亮堂起来，这里很干净，干净得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这里平时都没有人来，不过我每天都会用清洁魔法打扫干净。”小邪神说。
“怪不得我来的时候也很干净。”颜北夕想起以前住在神域的时候，来图书馆也是这么干净的。
小邪神只觉得颜北夕又在说胡话了，他念动咒语，用魔法缓缓升高自己的身体，然后怜悯地摸了摸颜北夕的额头。
“你在干什么？”颜北夕疑惑。
“没什么。”他说。
图书馆内明亮而安静，光线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白色纱质的帘子在微风里摇摆，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这一瞬间，颜北夕甚至不能确定，她究竟是进入了英灵殿内的幻境，还是真的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过去的某一条时间线。
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神战呢？诸神黄昏呢？亡灵大军呢？小马莉茉岚小蛇崽他们呢？究竟是在幻境以外，还是在未来的时空里？
不对，这是假的，是幻境！
除了小邪神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她！
颜北夕幡然醒悟，对面前安静翻书的小邪神说：“这里是虚幻的空间，一切都是假象，你可以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