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自己作死

  接下来两天，霍仲庭当真没有再联系明媚。
  夜深人静，明媚独自躺在被窝里，毫无睡意。
  屋子空荡，安静得可怕。
  其实她知道，真正使得内心害怕的是仲庭的表现。他说“各自冷静”，却没有说要冷静多久。
  到底要过多久，他才会像之前的一样来找她？
  明媚握着手机，怔怔地凝视着微信里他的头像。
  其实两人吵架的当天，她就迅速冷静了下来，后悔自己早上太冲动。明知道安艺美住进霍家，不是他的意思，为何非要逼迫他赶人呢？
  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好想跟他说说话，听听他低沉中饱含关心的嗓音。
  好想念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
  “唉！纪明媚，你算不算自己作死？”
  她索性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在微信对话框里输入一行字：喂，你打算花多长时间冷静？
  过了片刻，她把这行字删掉，重新输入：冷静就是冷战，冷战就是矛盾，你打算一直跟我闹矛盾吗？
  想了想，她仍觉不妥，索性再次删除。
  最后，第三次输入，文字变得极其简单：睡了吗？
  三个字发送出去，许久许久，没等到回信。
  明媚有些丧气，才十点多钟，他肯定还没睡，可为什么不回复？正在跟安艺美聊天吗？
  只要想到这个，她便心浮气躁。
  手机往旁边一扔，重新躺入被窝，强迫自己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
  霍家。
  霍仲庭正在陪霍文山下棋。
  老头子下午睡了很长时间，晚上十点多显得精神十足。在陈正国的提议下，父子俩摆开了棋局。
  霍仲庭心中明白，老头子表面什么都不说，但特意下午睡觉，为的就是晚上多点时间与他相处。
  陪老头子下棋，还是当年母亲在世的时候。
  那时他才十来岁，围棋获得了市少儿杯赛的冠军。老头子看他捧回奖杯，没有赞许，但立刻在家里摆好棋局，说要亲自考考他的本领。
  母亲笑盈盈地在旁边道：“这么心急做什么？孩子才刚回家，让他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老头子摆摆手，脸上却挂着罕见的笑：“下棋就是休息，你做饭去，我跟仲庭先杀两盘。”
  母亲只好摇了摇头，对他道：“儿子，一定要挫挫某人的锐气，晚上妈请你出去吃大餐！”
  霍仲庭回想往事，再抬眸看向对面两鬓斑白的父亲，心中酸涩。
  母亲不在了，老头子也不知道还能在多久……
  “臭小子，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怎么下，就直接认输得了！”霍文山摸了摸胡须，催促道。
  霍仲庭飞快屏住心神，执起一枚黑色棋子。
  手指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霍文山脸色有点紧张，目不转睛盯着他手里的棋子，道：“快点快点，比我这个老家伙还慢。”
  霍仲庭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扬，将棋子朝某处落下。
  霍文山的眼睛瞬间迸出亮光，谁知霍仲庭忽然将棋子方向一转，落向旁边的空格。
  霍文山急得一把摁住他的手，道：“大丈夫举手无回，输了老实投降就是，不许反悔！”
  霍仲庭皱眉道：“我这棋子没有落下，不算反悔。”
  “算算！怎么不算？我亲眼看见它落下了。”霍文山一把拉住旁边的陈正国，“正国，你做个见证，刚才臭小子是不是把棋子落这儿了？”
  陈正国笑道：“是。仲庭啊，你可别欺负我们两个老头子老眼昏花。”
  安艺美端着果盘过来，插话道：“我也看见了，仲庭，你别跟伯父耍赖。”
  “行，你们人多势众，算我输。”霍仲庭眼底淌出笑意。
  霍文山不依不饶道：“以为过了十几年，你的棋艺大有长进，结果还是小学生水平。输了就心口诚服地认输，别说得好像我们人多势众欺负你一样。”
  霍仲庭只好低头：“好，我认输，你宝刀未老。”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霍文山发出响亮的笑声，连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在开心地颤动。
  陈正国、安艺美和芝兰都跟着开心地笑。
  霍仲庭看着他们，目光定定地落在父亲脸上，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这几天，霍家是热闹的，温馨的。
  霍仲庭虽然很难开口亲切地叫声“爸爸”，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正在尽量地陪伴父亲。
  待回到自己楼上的卧房，拿起手机查看信息时，才发现明媚十点多来过微信。
  “睡了吗？”三个简单的字，似问候，也似破冰的信号。
  他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她想必已经睡了吧。
  霍仲庭没有回复，看着明媚的头像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