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有人欢喜有人愁

  艺术中心的每个楼层告示栏里,都张贴着一张新通告。
  舞蹈部的告示栏,设在电梯口旁边。
  明媚一出电梯,便见五六个同事围着告示栏,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大家看见她,脸色各异,但眼神里大多透着一股子鄙夷和得意。
  明媚皱皱眉,很快若无其事地扬起笑。
  那些眼神,她最近几乎见惯不怪了,只要不影响工作和生活,才没空跟他们计较,否则气坏了身子,倒霉的还是自己。
  本想径自回9号舞室,但不经意瞥见一名女同事正好指着自己,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她心里陡地咯噔一下,不会是告示栏里又出了跟自己有关的八卦吧?
  明媚僵住脚步,脑子里浮现出自己与仲庭交往的事,如果被人爆出来……
  不行,得去看个究竟。
  如果真如自己所料,她要把通告撕下来!
  明媚暗暗吸了口气,握着手指毅然转身,大步朝告示栏走去。
  众人见她过来,纷纷停住了议论,扭头散开,谁都没跟她打招呼。
  明媚抬头,看向告示栏里的白纸黑字,明亮的眼眸一丝丝眯了起来。
  没有看错吧?参加专场个人演出的资格,必须入职明远达到一年以上,这么说自己没机会了?怪不得刚才那些人,笑得一脸得意。
  明媚胸口被强烈的失落充满,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通告右下方,落款赫然写着总裁办公室。
  换而言之,这份通告是霍仲庭发出的。
  难怪,吃饭时问他艺术部演出的事,他避而不答,闪烁其词,原来他不但早知道一切,说不定还亲自拟定了这份不公平的通告。
  为什么?仲庭,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限制?明知道我多渴望参加一次独舞表演,你明知道的啊!
  可是,稍微冷静下来,明媚告诉自己,这背后一定有隐情,仲庭不可能让自己失望的。到底什么隐情呢?
  她咬着唇瓣,满脑子的疑问。
  不管了,她拿起手机,立刻拨打给通告发布者询问情况。
  此时,霍仲庭正在68层总裁办公室对吴克平发火。
  “吴秘书,两个小时前,我很明确地交代过你!如果通告来不及撤回,就马上补发一份补充通知,告知所有舞蹈部成员,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公司可以破格选拔录用。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贴出去?”
  吴克平推了推眼镜,歉然道:“对不起,总裁。我有按你的要求打印好补充通知,在公司内部工作群发了一份电子版,也让金秘书亲自张贴到艺术中心各楼层。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董事长知道后,下令不让张贴,还警告我用心帮总裁搞好金融部的业务,艺术部这边不许我再插手。”
  “老头子究竟搞什么鬼!”霍仲庭气恼地将大手按在桌台上。可惜老头子被陈叔送回家了,否则他倒要当面问问,为何故意擅自改变决议?
  电话突然响起,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头像,他的脸色绷得更紧了。
  “吴秘书,你先出去!”霍仲庭待吴克平离开,忙不迭地接通电话,“明媚,找我有事?”
  明媚没心情挂完抹角,“总裁办下发的通告,我看到了。”说完这句,她紧闭嘴巴,一字不吭,等待他的解释。
  霍仲庭抚了抚额头,他就知道,躲不过这茬儿。
  “明媚,这件事……”
  一句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仲坚用力推开,他帅气的脸上写着怒气,径自道:“堂哥,你是总裁,通告是你这里发出去的,麻烦你现在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入职一年以上才能参加选拔?我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得好,麻烦你现在解释一下。”霍仲庭耳边传来明媚的声音。
  显然,隔着话筒,她也听见了仲坚的质问。
  霍仲庭无奈地闭了闭眼,“明媚,给我十分钟,等会我去找你,当面给你解释。”
  “好,十分钟后,希望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即便不满意,我也要说——个人专长表演,我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去争取!”
  明媚望着公告栏里那行扎眼的黑字,定定地站着,好一会都没动。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唉!你就这么希望参加这次演出吗?”
  “你在问我?”明媚回头。
  身后站着的女孩叫周伶俐。
  明媚跟她曾在楼道上遇见过几次,从未交谈过,直观印象这个周伶俐属于清高的一挂,平日走路目不斜视,几乎不正眼瞧人。
  也难怪,舞蹈部谁不知道,周伶俐的小姨可是民族舞大师杜丽萍呢!
  听说她从小被杜丽萍手把手亲自教导,自得真传,功底相当扎实,在这个楼层也是享有某些特权——单独使用第12号舞蹈室。
  周伶俐对上明媚疑惑的眼睛,皱眉道:“是啊!看得出来,你因为没有达到选拔的条件,感到很失望,甚至有点生气。”
  明媚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说话的嗓音这么细柔,仔细观察,她眉宇间竟然还带着一股林黛玉式的忧郁,丝毫没有清高傲慢的影子。
  明媚心底的戒备悄然放下,坦言道:“是,我觉得公司用入职年限的条件卡人,不合理,舞台上大家该拼的应该是表演技艺,凭实力竞争,谁真正优秀谁上。你觉得呢?”
  周伶俐认同地点点头。
  明媚道:“周老师你应该完全够资格参加,被选中的几率也比一般的同事高,可为什么要皱眉叹气?”
  “哎……不要叫我周老师,咱们都是同事,你这么称呼我,我……不自在。”周伶俐脸上,果真流露出几分不自在。
  明媚本就是个爽快的人,简单的几句对话,她发现周伶俐性子温软,是个可交的朋友,道:“行,咱们是同事。你直接叫我明媚吧,我叫你伶俐怎样?”
  周伶俐抿嘴一笑,神色放松开来。
  明媚感慨道:“伶俐,恭喜你,这次专场演出的机会,你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可以在舞台上大显风采。”
  周伶俐嘴角的浅笑隐没,微微低下头:“没什么可恭喜的,这样一张通告,有人欢喜有人愁。”
  明媚听出了弦外之音,不解道:“你不会跟我一样,属于发愁的一方吧?难道……你不想参加这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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