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有点无赖
“喂，霍仲庭！”她慌忙压低声音，捂着话筒道，“你搞什么？”
“明媚……”对方仍然只是一声含糊的呼唤。
明媚只觉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分不清被他异常的语调所迷惑，还是空气太冷，冷得身体直打颤。
她吸着气：“今天怎么尽碰到莫名其妙的事？懒得理你！”
“明媚，别挂……”霍仲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慌乱，“别挂好不好？”
明媚心口一紧，狠下心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无聊，我说过了，不想再跟你牵扯不清。”
那头转眼间恢复了霸道：“纪明媚，你敢挂断试试看！”
“还当我真的不敢啊？”明媚毫不犹豫地摁掉。
她好冷，冷得簌簌发抖，哪有心情陪他闲扯。而且好端端地又来打扰，难道非要将她的心搅乱，才能满足他的大男人主义心理吗？
“嘟嘟——嘟嘟——”震动的声响虽轻，但在安静的淋浴房里，震得让人无法忽视。
明媚索性将手机塞衣服里，密密实实裹了两层，才跑进花洒下面拧开热水。
温暖的水珠淋在身上，顿时驱走了寒冷。她舒服地发出叹息。
屋子里。
霍仲庭攥着手机，一动不动地坐着。
纪明媚的号码，是他凭着本能直觉，从通讯录里一个个翻查出来的。天知道，拨通第五个才听见她的声音——她不耐烦急欲避开他的声音。
简短的两三句之后，她也真的果断避开了他，而后电话不再有人接听。
霍仲庭自嘲地笑起来，自己为什么非要打给她？
她冷起来，像是腊月的寒冰，哪有一丝阳光的温暖？
她……怎么可能当真成为他的太阳？
抬腿不小心踢到地上的花盆，他缓缓蹲下去，摸到散落一地的泥土，还有那株细嫩的枝叶。
花洒下，明媚将水温调高，热乎乎的，洗得好舒服。
只是，耳边着魔一般，反复回想着霍仲庭那声近乎慌乱的话——“明媚，别挂……别挂好不好？”
太讨厌了！一句话而已，竟能搅得她心烦意乱。
明媚狠狠闭了闭眼睛，忽然将花洒关掉，拿起浴巾包裹住自己。
她顾不得穿外套，伸手掏出被层层包裹住的手机，一边回拨霍仲庭的电话，一边暗骂自己：纪明媚，你真是太没定力、没原则、没骨气了！
电话过了好一会终于接通。
霍仲庭只吐出一个“喂”字，嗓音却显得比刚才更沙哑了。
明媚屏住呼吸，道：“霍仲庭，你怎么了？”
万万没想到还能听见她的声音，霍仲庭心跳快了一拍。
“霍仲庭，你说话，到底怎么了？声音很不对劲。”她尽量说得冷静，否则觉得自己太丢脸。
霍仲庭低下头，缓缓地勾起了唇：“我喝醉了。”
明媚憋了口气，道：“喝醉打我电话干吗？我可以投诉是骚扰电话。”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你……”他低沉的一句话，让明媚后面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她端着手机半晌没出声。
霍仲庭一时也没出声，大约连他自己都意外，竟然会这样说。
明媚往自己脸上捏了一把，有点疼，应该不是幻觉。
可是，这样的情话像个陷阱，只有不怕死的人才会睁着眼往里跳。爱情的伤，伤起来会要命的！
“霍仲庭，你喝醉了不关我的事，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妖言惑众，我不会信你的。”
霍仲庭轻哼了一下，“我刚才说什么了？不记得了……反正，你现在给我过来。”
“不要！”明媚不假思索地否决，“这么晚别想命令我。”
“你有宝贝落在我手里，不来的话……我要消灭它！”霍仲庭捏紧手里的泥土，感觉到一粒粒细沙从指缝间流出。
他皱眉看了看，惊喜地发现眼前多了些许朦胧的白光。
“霍仲庭，你就知道威胁我。”她再三确认过，大皮箱里的物品该在的都在。
霍仲庭顾不得回答，飞快甩开手里的泥土，摸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起来。
手指沾染的泥土冲洗了干净，他轻轻按揉眼睛，眨了眨，再轻轻按揉。
渐渐的，那道白光越来越明亮……
镜子里，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庞。
“纪明媚。”霍仲庭喊她的名字，隐藏不住激动，“你现在在哪里？”
明媚戒备地站直身子，“啊嚏”！要命，她忘记了自己正身在公司的淋浴室，这样子要让人瞧见可难堪了。
“纪明媚，感冒是不是加重了？”
“……”加重也是你害的，明媚忍住咳嗽，抓起厚外套往身上披，手忙脚乱地将浴巾等一股脑儿塞进塑料袋里。
“明媚，你听见我说话没？”
“没。”她好像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只匆忙回答了一个字，赶紧缩着身子往楼梯间跑。
霍仲庭回到客厅，重新坐回沙发上。酒精的作用持续生效，冷水脸让他清醒了一些，但额头仍一阵阵抽痛。
“纪明媚，说话……让我听见你说话。”
“吵死了，你安静一下！”明媚压着嗓子，想挂断线不理他，手指却自有选择，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
霍仲庭皱眉，隔着话筒，能感受到她正处在紧张中。
这个女人，舞蹈课早该结束了，现在到底在哪里？难道还在路上？
“你还没到家吗？”
家家家，她现在哪里有家？明媚抿着嘴没吭声，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楼层，小心推开安全门，快步闪回9号舞蹈室。
霍仲庭没耐心道：“纪明媚，你再不回答，我就……”
“就把我的宝贝消灭，是不是？灭吧，请便。”明媚躺在软垫上，这才算松了口气。
“我已经把它给灭了……”霍仲庭含糊地嘀咕了一声，“你立刻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位置。”
这家伙，总能让她的神经瞬间紧绷，“不行，你喝多了就赶紧睡觉，我现在没空。”
“你不开视频，明天我立刻炒掉你！”
“霍仲庭，你到底讲不讲道理？”明媚提高声音，刚说完，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霍仲庭得意道：“你尽管试试看。”
明媚无计可施，他现在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无赖，不知道是真喝醉，还是装的。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才小心谨慎地打开更衣室一盏小灯，与他接通了视频通话。
霍仲庭看到视频里巴掌大的脸蛋，满足地扬起唇角。
“你究竟在哪里？”他观察她背后的环境，猜测道。
“颜真家。”明媚也看到了他英俊的面庞，难以否认，即便是视频，这家伙依然帅得让人心动。
“纪明媚，笑一个来看看。”
“抱歉，笑不出来。”她又不是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