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寄人篱下
耳边一阵枪响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周遭不少人还在议论刚刚的事情，但是他们说了什么我再也没有听清楚，我扑到我妈妈面前看着我妈妈眼里的惊骇，还有些什么我不懂，后来我想那大概是失望吧？就那样帮她闭上了眼睛，再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爸爸她是死不瞑目的。
再然后我爸爸拿了一等军功章，紧接着升了军衔，我和他很少再见面，没过多久我就去了木家，他们对我很好啊，可是总会有人说我是没有爹妈要的野孩子，后来我才明白那种感觉叫寄人篱下。
那件事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晚上不敢睡觉，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那时候还很傻很傻的想要告诉他不要难过，也许妈妈并没有恨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妈妈选择任务的，我歇斯底里的跟他闹，我以为他会愧疚，但是他没有。
他说那是他的使命，他别无他选。”
顾晓煜一直在笑，就算说到她妈妈死不瞑目的时候她也一直都在笑，没有一滴眼泪，只有顾妈妈一个人呜呜咽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晓煜有些难过的想，她是不是太不孝了，为什么明明那么痛，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十四岁那年，学校组织春游，大院里一起那么多孩子就我一个人去了，刚开始我还在庆幸我可以有个正常一点的人生体验，殊不知那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我的身份把那些人引出来。
妈妈你知道么？他们自以为的周密安排却还是把我暴露出去了，我被那些人打的满身是伤，饿了整整三天，他们终于来了，带头的人还是我爸爸，他甚至没有跟那些人交涉，冲上来就要求对方放了人质。
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我想或许我明白我妈妈被杀那天周遭那些人在说什么了，我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奢望过他们会顾虑到我。
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是在医院里，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在那一刻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是我对不起她，但是我别无他选’，而我，竟然觉得连恨他都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有什么错？”
顾晓煜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后来的几件事情，也许她在走上和他一样的路之后，她会慢慢试着去明白他的不得已，时间长了也许她会选择原谅他，他们是这世上仅剩的最亲的人，可是哪里会有什么如果？
如果妈妈的死是意外，那么她要是那一次不小心为国捐躯了该说是她的幸运么？
“再后来两次都是在任务中，就算我死在任务里那也是必然的结果，所以再后来我已经不会再期许，也不会再失望或者恨了。
但是我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去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
就像这一次，她不止一次的在想，要是他们能表现的稍微在乎自己一点点，那么她是不是也就不会在这一路上一次次的面对死亡的恐惧，他们所有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啊，就连木深舟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开了所以也就没有那么苦累了，顾晓煜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顾妈妈又看了看顾晓煜，确定是睡着了之后才抹抹眼泪叹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天色已经有些微亮了，也不知道顾煜那小子死哪里去了。
“那么一个小丫头，那么多次死里逃生，我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果然，年轻就是有资本折腾啊。”
顾爸爸顾正昂看着妻子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开口道。
“真不要脸，怎么不说你是男人，那丫头才只是个小丫头，她从十岁开始就在生死中挣扎徘徊了。”
顾妈妈接过顾爸爸递过来的温水灌了一口才不屑地撇撇嘴，知道这男人是在变相的安慰自己，毫不客气的接招。
“好歹是以后的亲家，你可对人家少存些偏见啊，我们不是当事人，所以理解不了对方的痛苦，但是并不见得那个男人就不会痛。”
对于阮成威，顾正昂除了同情之外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责怪什么也谈不上，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恩。”
顾妈妈翻了翻白眼，虽然心下不满，但是最终还是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究竟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明确的界限呢？
罢了，那孩子自己的事情就留给她自己去处理吧，他们只需要在背后支持她关心她就够了。
“混蛋，你胃不想要了啊？”
顾晓煜是在一阵气闷中醒过来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动嘴的始作俑者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伸手在顾煜的眉眼间抹了一把，有些凉意，本来有些心疼的，结果下一秒就被男人身上的烟酒味给呛着了，猛然间拔高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顾煜道。
这男人，能不在她心烦意乱六神无主的时候再给她火上浇油么？
“看来和爸妈他们谈的不错，搞定了？”
顾煜无所谓的笑笑，也不管顾晓煜能不能受得了这味道了，快速的就钻进了被窝里边，连外套都没脱，把人揽进怀里手脚并用的禁锢着，有些开心的道。
“恩！”
顾晓煜这才想起来，似乎在她看来有些难以启齿甚至是有意欺瞒这样的事情，顾爸爸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甚至没有不谅解，他们眼里没有对她的偏见，只有深深的心疼和怜惜，甚至不怕麻烦的站在他们这边，就像是一切顺理成章的本该如此一般，让她都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们的好，然后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了。
好一会儿顾晓煜才像是瞬间醒神一般朝着顾煜点了点头。
“怎么了？他们是不是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