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但那是本能啊,就像条件反射,重来一回,估计也逃不过。
  楼连定了定神,摇头否认:没有的,只是见到了秦先生真人,确实有些兴奋。
  哦?宋导撑着下巴。
  楼连歪着脑袋,眼睛明显发亮:秦先生是我偶像呢,我我现在超开心的。
  他说得半真半假,神情却毫无惧色,反而极其认真,眉头微微蹙着,仿佛谁敢不信就要冲上去理论个不休。
  噗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笑了,纷纷揶揄地看向他们的主演秦先生。
  秦方飞无可奈何地假作轻咳,而后瞥了罪魁祸首宋欢一眼,示意你适可而止一点,别吓到小孩。
  宋欢这时候也逐渐意识到这孩子大概就是真的单蠢纯,追星都追到镜头前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用情至深。
  他忍不住把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小朋友,坦白从宽,你今年几岁,到底成年了没有?
  楼连毫不心虚,已经十九了,上个月的生日。刚到手的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写着呢。
  宋欢乐了,打趣道:那等结束了,要给你个秦先生的亲笔签名吗?
  楼连: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你也是最后一个来试镜的人了。
  楼连:
  怪不得你们都这么有空看我笑话哦。
  宋导。
  被议论的焦点此刻终于出了声,清清冷冷,惜字如金。
  赶紧继续吧。
  欸。宋欢应了声,右手朝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让楼连去抽签了。
  楼连缓神,拿出张纸片。
  一百九十八场。有人说道。
  楼连瞳孔微缩。如果他没记错,这段应该是炎月在与赫连家决裂、加入妖界组织天尾后,与赫连元朔在涉江投江的岸边偶遇的剧情。
  说是偶遇,到底真相如何,大概只有当事人心中才清楚。
  带着美酒与纸钱,穿着最寻常的衣服,是来祭祀故人。
  不同的是炎月祭的是阿姐涉江,元朔祭的是友人朝六。
  朝六没有尸体,唯一留下的只有一把剑,被涉江带着一起投了江元朔并没有为前者做哪怕是一个衣冠冢,一是因为江湖人,没什么长物,二是大概在他心里,他的朋友应当更愿意与爱人葬在一起。
  半分钟过后,宋欢示意可以开始了,楼连点头。
  没想到会又在这里见你这次,又来做什么?
  祭拜?楼连垂着的眸中一片死寂,也不回头,只是轻嘲,祭谁,你的剑下亡魂么?朝六?!
  几息过后,他低垂的眼皮忽然颤动,瞳孔飞速收缩,变成极细的一条,又重新散开。似乎有什么令他震惊至极的事实被铺开在眼前,缓缓拼凑出真实的过往,撕开被欺骗的假象。
  你不是为了涉江而来,你是为了朝六朝六,是你的朋友?!他不是
  听到肯定的答复,有一刹那他连呼吸都凝滞下来,仿佛是下意识地,他摸上了腰上的刀。
  他的武器是双刀,弯月形,名镜月。
  原来是这样。
  又是几息过后,他重新放松下来,仰头,一口气灌了大半的酒。
  她其实很喜欢人类,扔下酒坛子,楼连一抹下巴,缓缓蹲下身,一片冥纸被轻柔放在江水之上,远去了,真想与他生一个人类模样的小桃花呀,这样从小就会有爹爹教它,而我会捧来最甘甜的朝露喂它。
  有时我也这么想,你们人类真好啊,生而与这世界有所相连,母生父养,宗族血脉,真是件羡慕不来的事。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开始迷蒙,声音开始轻飘,仿佛是微醺,像是有些娇气的抱怨。妖大多都生的漂亮,还天生有股妖异的美,这抱怨听起来更像是嗔怨,让人忍不住心生柔软。
  可偏偏下一刻,在身边之人看不到的地方,猫妖露出了尖尖獠牙,目光凶狠过一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道:但除此以外,我与你,到底又有什么不同呢。
  有谁忽然开口:你本也可以拥有这些,虽非亲生父母,亦有家族之护。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转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直靠着椅背的男人此刻已经坐直了身,眉宇蹙着,放在桌上的右手紧握成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他喉结微动,仿佛是咽下了什么,而后凤眼微眯,半是命令:炎月,与我回去。
  楼连猛然抬头,两人目光对上,一样的认真,一样的疯狂。
  他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唇皮不断颤抖,似哭亦似笑:我的家族?十日前赫连家的惨案,八十门生、百多护卫,一夜间尽丧我刀下,你是要我回赫连家送死么?
  秦方飞双眸渐红,咬牙切齿:我说过,那是你的家!
  那是你的家!楼连起身,前跨半步,毫不示弱地低吼回去,父亲大人对你有千般的好,对我就有千般的不屑与提防,他在我身上刻下奴隶的印记,要我戴上摘不下的枷锁!
  对赫连家而言,我不过是最锋利的一把刀。你
  似是情绪崩溃的一通吼还未完,他忽然瞳孔剧缩,一把摸上腰侧,身体已经自发动作
  只见少年右腿猛一蹬地,腰身以惊人的弧度侧转过去,仿佛是用力推开了身边之人,右手抽刀,划破天光,也准确截下了飞来的暗器。
  惯性下眼看着就要失去平衡,却见少年郎顺势左手率先落地,两腿一使劲,竟是就此接了个侧翻,而后做出收刀归鞘的动作!
  全程动作紧密流畅,行云流水。
  他眨了眨眼,一滴泪此刻才迟迟落下。
  秦方飞率先鼓起掌。
  方才他明明是这上面入戏最深的一个,甚至亲自参与了后半段,此刻却最先回过了神。
  楼连是吧?不错。他轻点头。
  紧接着是忽然跳起来的原著脚本作者,太棒了!你们真的,可以啊!
  干嘛啊你们,懂不懂规矩。半晌,宋欢才姗姗开口,声音有些闷。
  他敲了敲秦方飞前的桌子,示意这个不按规矩来的别再说话了,又看了不远处的脚本作者一眼,示意你也闭麦,才和蔼地对有些无所适从站在那里的楼连道,辛苦了,回去等通知。
  啊
  楼连此刻终于回过了神,方才的后遗症有些大,缓了好一会儿。他无意识朝右歪了歪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导,一副想开口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眸中还有些先前的水汪汪,歪着脑袋看人时,是能把郎寰都能感化的存在。
  不知怎的,宋欢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秦方飞家那只秦猫猫的模样。
  如出一辙的歪头杀。
  他甩了甩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海,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根手指点了点,随即抽出一张稍硬的白纸,一巴掌拍在秦方飞面前。
  写!
  秦方飞:?
  宋导凶神恶煞的:承诺的签名!
  秦方飞被迫营业地写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还给宋欢,宋欢嫌弃地冲秦方飞比吐口水的口型,又小心翼翼地把纸递给走上前的楼连,笑容比先前刚看到楼连时真挚一百倍。
  纸不大,楼连把它小心翼翼塞口袋里,同样真挚地笑:谢谢您!
  宋欢点头: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好哦。
  出了门,郎寰第一时间迎上来,有些想问不敢问的样子:怎么样?
  楼连不回答,径直往外走,脸色不太好看。
  郎寰瞬间心沉下去,开始思考怎么安慰这孩子。
  她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竟并没有责怪什么,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如何安慰。
  事实证明在可爱面前严厉不值一提。
  楼连一直沉默地走到电梯里,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在郎寰终于忍不住,打算拼死吃河豚早问早结束的心态中一探究竟时,他爆发出一个大笑:我跟秦先生对戏啦!
  没选上也没关啥?!郎寰满脸迷茫。
  我说秦方飞呀,他主动接戏啦,还给了我签名
  等会儿,你给我详细说说,郎寰彻底懵了,方飞拉了你一把?为什么?
  楼连只顾着傻笑了。
  郎寰会这么惊讶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之前的表现却是不咋地,这一场虽然过得去,但远远不到能让评委主动对戏的程度,但今天的发挥确实好,那时他是真的有种入戏的错觉,属于炎月的情感吞没了他。
  更何况后来还有了秦方飞的加入。
  所以说,有些人能捧回奖杯真的是有原因的,只是一个眼神,楼连就被带入了更深层的感情中去。
  可以说如果没有先生的加入,他后来也不可能表现得这般好。
  良性循环,嘻嘻。
  回去路上,楼连断断续续终于让郎寰听懂了,郎寰表现得非常意外:方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竟然主动帮你,就证明不只是我的面子,你自己也有值得他肯定的地方。恭喜。
  楼连眉开眼笑:谢谢。
  郎寰挑眉:这么开心?
  楼连点头。
  郎寰:差不多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别飘。
  楼连点头。
  郎寰开始怀疑对方根本连她在说什么都没听入脑袋。
  算了,郎寰想,疯就疯吧,这换谁来估计都得疯的。
  既然秦方飞都开了金口,这个角色基本是稳了,剩下的就是看她的能耐了。
  郎寰把楼连送回家就告辞了,后者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尾巴绕着右腿,尖端上下摆动,正开心翻滚着,旁边的手机震了震。
  他笑眯眯打开。
  一条信息跳入眼帘。
  【小宝贝,上次说的事考虑好了吗?明天下午六点景颐餐厅不见不散哦】对方手机备注:太子爷
  楼连的笑僵在了嘴角,一个不慎,掉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终于把元月剧情给理完了,卡哭我了试镜内容里的炎月其实也有些演戏成分,所以看起来有些疯有些幼稚,事实上并不是那个人设啊,炎月是什么绝世小可爱啊我好喜欢他呜呜呜
  第40章 元月之妖(6)
  从地上爬上来,楼连开始思索这是哪一号人物。
  仔细翻找过林朗的记忆过,想象中什么大染缸圈子里不可说的事情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个奇观。
  从一个不可说的意图转变为的奇特景观。
  楼连:??
  简单概括一下:
  豪门太子爷一眼相中了刚入圈子的小明星,在某娱乐场所指名道姓要他陪酒,狼子野心昭然,放浪形骸至极;小明星清高自傲,无奈权势使然,几番委曲求全过后,眼看着就被灌了药拖入狼窝
  裤子还没脱完,豪门太子爷他妈先找上门来。
  小弟狂奔通风报信,太子爷脑筋一动,掏出一张卷子就拍在桌上,气势如虹:学长这题怎么做!
  气势汹汹开门的豪门太太拿着零蛋考卷蒙圈了:混账小?
  林朗不愧是名校出身的大学霸,被灌了药也不含糊,大笔一挥,顷刻间就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一道大题轻轻松松解决,狠狠拍在小狼崽子面前,双目赤红:呵。
  饱含了对学渣无情的蔑视和不屑。
  豪门太太:你们?
  太子爷特别鸡贼:妈,这是我学长,现在在a大,刚好兼职,我找他补习功课呢。
  豪门太太:开着房补课,你当我弱智?
  太子爷拉起学霸明星的手,三分羞涩七分豪情:对,我喜欢他,我已经承诺高考后会脚踩七彩色985的通知书来求爱。
  豪门太太为儿子的浪子回头而感动,并且决定留下,一晚上都在监督儿子学习。
  楼连: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关的记忆到处为止,楼连再看向手机上那句小宝贝,内心已经毫无波动,甚至开始嫌弃对方过于沙雕。
  林朗出国留学前并没有说过这件事,也没有特别交代过,应该内心对这个人根本是不在意的,所以楼连也不知道对方说的上次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他想了想,决定明天还是先赴个约看看情况。
  询问林朗是不可能的,对方现在八成已经被橘花修改了记忆,问不出什么结果。
  决定过后,楼连把手机插回了兜里,再次把耳朵尾巴收回去,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好,出门。
  直奔天欲雪。
  推开酒吧门,叶老板正咸鱼似的趴在桌上打瞌睡,见到楼连招了招手,打着哈欠说道:来找橘花?他不在啊这小混蛋逃班了。
  我就是来替他的。
  见周围还有好几个员工在工作,楼连只好把放尾巴出来的想法扼杀,有些惋惜地揉了揉衣摆。他走到叶老板那张桌前,解开口罩,弯腰问道,我该做什么?
  叶老板挑了半边眉:你来替他?
  楼连点头:对。
  昨夜最终他还是摇响了许愿铃铛,橘花在帮助他解决了分.身问题的同时,也提出了要顶班的要求。
  闲着没事也是没事,楼连就答应了,他还挺喜欢这个清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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