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楼连瞳孔剧缩,近乎绝望地挣扎起来。
  第17章 元月之猫(6)
  休息室门前,涂禾轩低头站着,紧握手机的五指骨节发白。
  他浑身紧绷,似犹豫不决,又似缺乏勇气。
  手机屏忽然亮起,涂禾轩稍有松懈,划开。
  两条微信,同一个人。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亲自给他道个歉吧小涂。秦老师脾气好,你们还是邻居,你说一声对不起,他不会计较的】【加油.jpg】
  涂禾轩苦笑叹气,两个拇指在屏上飞快戳字:【唉,我现在就在秦哥门前呢,谢谢姐的建议】打完,涂禾轩做了决心,叩响休息室的门。
  请进。一道声音的传出。
  涂禾轩狠吸一大口气,快狠准地推开虚掩的门去,开门见山就是一句:秦哥,对不起!
  屋内中人正在看手机,闻言,只是撩了撩眼皮,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不是生气,不是无视,而是漫不经心,仿佛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
  涂禾轩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从他的角度看去,对方的手机有点像是什么定位地图,有一个小点在左右横跳。
  秦哥,那、那张照片,是我拍的涂禾轩发现自己先前打好的腹稿此刻已全部喂了狗,心脏跳的极快,说得磕磕巴巴,但我本意没想发到微博上暴、暴露秦哥的隐私!我只是在自己的私人号朋友圈发了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想到会被营销号拿到,以后绝对
  乱七八糟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哽了回去。
  因为秦方飞忽然站起来了。
  甚至因为站起的速度太快,椅子都被推后了一点,发出尖锐的吱呀声。
  涂禾轩吓了好一跳:怎么了秦哥!?
  秦方飞眉宇骤紧,将手机拿得离面孔极近,右手用力到几乎发抖,从瞳孔的反光中甚至能看到手机上的画面。
  然后在下一秒,他拿起外套,朝外迈起大步。
  空气瞬间压抑,凃禾轩闷闷站在那里,再也不敢胡乱开口,唯恐将已明显处于毛躁紧张的人点炸。
  秦方飞走后没多久,纪助理就推门进来,带着得体的微笑开始赶人。
  嗤胡
  嗤胡嗤胡!
  阴暗的地方,黑白相间的小奶猫被逼至角落,尾巴直直竖起,几乎紧贴九十度角的墙壁,吼间不断发出威胁的声音。
  可惜它实在太小了,对比成年男性,悬殊几乎是云泥。
  赵武气急败坏地捡起落到地上的针管,嘴中骂骂咧咧。
  方才他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针头已经快要扎入奶猫脆弱的后颈,谁知手中的猫忽然不知哪来了大力,竟然强行甩脱了抓着的那只手,甚至将空气针都踢飞了出去。
  随后,每次眼看着快要得手,小猫都会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化险为夷。
  果然是妖怪。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楼连努力张大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渣的动作。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此时,在身边同样是备战状态的三花好歹给了他一些勇气。
  三花幼崽是在方才,眼看着人渣就要成功时,忽然冲出来的。
  小小的身体仿佛藏着无穷的力量,几个弹跳间,就朝被拎在空中楼连扑来,然后消失在了楼连的视野中。
  几乎是三花消失的同一时刻,楼连忽觉力大无比,就是连颈后的致命要害,也不再能左右于他。
  生死关头想不得太多,楼连也不管这力量是谁的,当下便努力挣脱了桎梏,顺便一脚将针管踢飞,自己摔落在地。
  然后夺命狂奔,被逼至角落。
  三花从他身上出来,同样站在旁边,发出无声的嗤胡毛叫。
  身边有个超自然的存在,哪怕身体又恢复了软绵绵,甚至较之先前更为虚弱,楼连也安心不少。
  他想趁着那人渣不备时,莽冲出去。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人与一猫一幽灵猫相互对峙,寻找时机。
  俄而,赵武一手拿着空气针管,另一手忽然从怀中掏出什么,随后猛地大跨一步,弯腰便朝小猫扑去
  妖怪东西!他神情狰狞地低骂。
  楼连同样表情狰狞,三花在一瞬间又给了他力量,他便没有再朝旁逃窜,而是直直朝前!
  他的爪子如今已经长出大半如果这人渣敢直接动手抓他,那么楼连直接送人渣一爪子,对方势必会因吃痛而产生条件反射,那就是楼连的机会。
  如果是直接扎针,那只要速度够快,一瞬间也难以找准地方推完!
  楼连的计划可以说是合情合理,也很容易成功如果赵武没有掏出符的话。
  黄色的符纸上,丹砂描绘的字仿佛燃烧起来,火焰径直烧向楼连。在巨大的冲力下,后者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眼看着就要自投火网
  一股气流忽自颈间之物爆发,楼连被推得向后弹去,顷刻撞上了墙角!
  他摔到地上,一时间连起都起不来,脑袋七荤八素。
  三花幼崽也摔出来,消失在了空气里。
  火焰转瞬消失,符纸寸寸碎裂。
  怎么会赵武难以置信地看着在空中自烬的碎屑,看向趴在地上的小猫的目光,不再是碾死蝼蚁般的随意,而是淬上凶狠厉色。
  针管再次被握紧,他一步一步快速朝楼连逼去。
  再没有一句戏弄的废话,赵武掐住楼连的脖子拎起,右手狠狠朝后者毛茸茸的颈窝下扎!
  喵呜嗷
  死吧
  砰!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楼连紧紧闭上眼睛,心脏狂跳。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
  身上一暖,摔疼的屁.股和背部被一双手珍惜地托住,轻轻放落至地。
  为什么?冰冷至极的质问,响起在身前。
  楼连睁开眼睛,高大的背影落入眼底。
  其实他仰头都只能看到来人的腰部以下,可楼连就是知道来人是谁,就是知道,只要他来了,自己就安全无比。
  喵呜楼连慢慢蜷缩成一团。
  被撂倒在地的男性人渣放下捂脸的手,吐出一口带了血的唾沫,眼中有做坏事败露后的惊恐。
  几秒后,他似忽然反应过来一般,从地上弹跳而起,转身就跑
  喵嗷!不要放他走!
  见状,秦方飞从鼻间发出冷笑,楼连甚至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跑出了十几米的人渣就发出了惨叫,再次摔倒在地。
  咪!
  这又是什么招数,先生难道你也不是普通人吗!
  赵武再次从地上爬起,看向身旁黑漆漆的大家伙
  好家伙。
  摄影机alexaxt,市价裸机七十万左右。
  方才,就是这台机器横空砸来,一击正中自己。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赵武目光一亮,猛地拿起阿莱摄影机,跌跌撞撞站起来,大吼道:你,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把它砸了!彻底砸烂!
  楼连:
  好。
  秦方飞稍稍扭了扭脖子,不紧不慢走到赵武面前,连看都没看摄影机一眼。
  在后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缓缓摊开手,露出其中眼熟的针管,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在说什么?赵武有些慌了,秦方飞,秦大影帝,你可是公众人物,不管是砸摄影机还是还是他不敢说出后面的话,打哆嗦的唇皮已经暴露出巨大的惶恐。
  他没有通天之能,符纸根本不是自己画的,只是普通人而已,被空气针扎入血管也会死。
  还是什么?
  赵武听到近在咫尺、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用最平常的口吻这么问道。
  仿佛只是熟人间轻慢的随聊。
  赵武怒吼,操,老子跟你拼了!
  鲁莽的一拳出手,不曾料到竟轻易得手。
  秦方飞侧颊受击,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神色却仍是淡淡的,仿佛毫无知觉。
  操.你!
  赵武瞬间亢奋至极。
  他心中琢磨着,这大名鼎鼎的影帝说到底也就是个戏子,体能搏斗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当下便将摄影机丢落在地,又挥舞起拳头!
  咪嗷!喵呜呀
  猫猫。听到身后焦急的乱叫,秦方飞反而目光稍霁,哪怕知道对方看不到,仍是做了个不怕的口型。
  他看着挥来的笨重拳头,快速抬起右臂,借用巧劲刁钻一扭,便卸去了大半力道。
  随即旋身,腰部发力,一记腿鞭便将赵武打退三米!
  四两拨千斤,明显是练过。
  本来摄影机的赔偿,我是想用紧急避险的方法对付过去,清冷的嗓音蓄着嘲讽,热血感飞快涌上楼连的心头,他近乎迷醉地听先生用惋惜的语调继续说道,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楼连看着先生走上前,两人又是一番扭打,后者稳稳占据上风。
  不过一会儿,秦方飞就掐住了赵武的脖子,拎起来,抵上墙,难得说了一长串话。
  根据最高法院对正当防卫的最新法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的行为,造成不法分子伤亡的
  他就像是玩弄老鼠的猫,故意停了会儿,才慢慢接上,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你
  那么在搏斗中,不法侵害人的武器不小心扎向自己的话,也是咎由自取。
  说完,秦方飞轻轻笑了笑,竟似有些开心。
  针头没入胳膊,按住底部的拇指微扣。
  赵武被吓得呆住了,等反应过来要抵死挣扎时,身前紧逼的男人已经拔出了针管,扔向了远处,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
  你赵武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胳膊,那里,红色血滴不断沁出。
  喵?!楼连看着滚到爪子边的塑料针管,心有余悸。
  但看清的同时,他也安下了心。
  针管中的空气并没有被推入多少,针头却稍有些弯曲。
  可见他的先生并没有当真把空气全部注入,只是打了一丁点,然后又翻搅皮肉,用疼痛和压迫感制造直射空气针的假象。
  而一丁点的量的空气会直接与血红蛋白结合,对生命全无威胁。
  在演技的支撑下,那人渣直接被吓傻了,哪还敢细想。
  喵呜
  楼连拨弄那根染血的针管。
  先生不是个好事的人,他想,就像是机器一样,能轻易解决的、有捷径能直接走的事情,先生从不会感情用事,平添麻烦。
  那么现在这番举动
  是在给他出气吗?
  太帅了啊,先生。
  第18章 元月之猫{7}
  你也真是想的出来,竟然直接动手拆摄影机,也不怕之前拍的都付诸东流啊?
  特地挑了备用的。
  万一
  没有万一,你会没有备份么?
  宋导哑口无言。
  宠物医院门口,两人坐在无人的树荫座椅,各自叼着根烟。
  到底怎么回事。良久的静默后,宋导忍不住低喝,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猫下手?!
  还有之前的阿咪,难道也是这么没的?
  不是。秦方飞吐出两个字。
  宋导看向他,示意说下去。
  秦方飞道:空气针注射后的死相很难看。而且,它的死亡条件很苛刻,真正因此丧命的极少。据你说的,阿咪应该不是这个死法,但也不会是自然死亡。
  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秦方飞吐出一口烟,我只知道,我的猫差点因此丧命在你我的监护下。
  宋导一口气哽在胸口,接不上话。他知道,秦方飞这是在责怪他,也是在责怪自己。
  你是从一开始就猜到猫猫会被人盯上,才不愿意让猫猫抛头露面吗。宋导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小心翼翼问道。
  秦方飞睫毛垂了垂,直接应了:是。
  为什么?
  秦方飞没有回答,只是把烟又送入了口里。
  有些零碎画面自脑海中浮现安静的舞剧主演休息室内,刚下台、还穿着长袖舞衣的少年正吁吁喘气,倒在椅子上。
  虚掩的门忽然从外推开,五个蒙面之人鱼贯而入,将他推倒在地,各个拿着武器,质问少年是否与当红某星有见不得人的感情。
  年岁尚小的少年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只是偷偷地往监控能摄到的地方缩。机器忠实地将施暴过程记录下来,直到救援赶至,休息室内只剩昏迷的人和一小洼鲜血。
  他不知少年是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去查也是一无所获,可心中的剧痛却是最真实的感情。
  只有那份疼痛才一次次提醒自己,这不是臆想,而是曾发生过的真实记忆。
  烟蒂被狠狠压在掌心,火星灭去,秦方飞浑然感觉不到痛也似,将灭了的烟投至干垃圾。
  站在多高的地方,就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而人心,向来是最难测的东西。
  扭曲的爱意会滋生最恐怖的疯子,秦方飞从来都是最知道的,所以他不敢再拿小狸花冒险。
  可
  我应该拒绝你们,他有些神经质地有重复了一次,我就应该拒绝你们。
  宋导斜眼看向身侧的男人,烟雾缭绕下,老友的脸看得不甚明晰,微垂的肩膀轮廓倒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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