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别之恋 第一节

  “爸,我们明天走吧。”
  “你不准备过完最后这一个月吗?”
  “不用了。现在,这儿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学校里,一到晚上依旧热闹非凡。走在校园里,凡见到的哭喊的,醉醺醺,大声吵闹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毕业生。四年的时间,感情全在这段时期内得到宣泄,所以谁一旦惹上毕业生,基本就是在自找麻烦。因此在这个时期,其他年级的学生只要一见毕业生的面,立即都退避三舍,唯恐惹火上身。
  夜晚的百亭里面尽是人影,吵闹的,大哭大笑的,喝醉的,清醒的,各种身影充斥了上百个亭子。月光下,一座相对僻静的亭子里面,俞季同靠在柱子上,看着面前这幅杂乱的情景,眼中充满了忧伤。
  景乐坐在俞季同旁边,一直没有说话。见俞季同沉默不语,他忽然问道:“季同,不和玲琅打个招呼吗?”
  俞季同听后没有说话,眼中的那种忧伤却明显增加了一分。他看着前方那些热闹的人影,苦笑道:“还用得着吗?”
  景乐自然明白俞季同的无奈,可俞季同要走,他想再怎么说也要告诉钟玲琅一声。俞季同明天便要离开火族,所以景乐想还是由俞季同亲自告诉钟玲琅的好,毕竟这十年来,他们之间的一切终究要由他们自己来处理。
  “明天去一线牵吧。”景乐用手拍了拍俞季同的肩膀,声音充满了无奈与遗憾,“你们之间,也该有个了解了。或许以后,你和她都不会再相见。”
  钟玲琅寝室里面,钟玲琅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热闹的情景,目光充满了凄凉与孤独。关怡珍这时走了进来,悄悄来到她身后,沉默片刻后,说道:“玲琅,季同明天就要走了。”
  钟玲琅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身体明显动了一下。她轻轻噢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虽然平静,可关怡珍依旧听出了那份隐藏的淡淡忧伤。
  关怡珍沉默了起来,钟玲琅也跟着沉默了起来。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关怡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钟玲琅还在沉默着,只是轻轻咬起了嘴唇。关怡珍来到她面前,双手放在了她肩膀上,脸上充满焦急地说道:“他要走了,难道说,你连送都不送他吗?玲琅,或许,或许你们以后都不会再相见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钟玲琅转过身,背对着关怡珍说道。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声音却出现了微微颤抖。关怡珍听出了她内心的那份激动,知道在她冰冷的外表下,还是舍不得俞季同离开,于是上前一步,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说道:“玲琅,去送送他吧,明天他在一线牵内等你。”
  已经快到凌晨了,可校园里仍然热闹非凡。周晓天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着,看着眼前那些晃来晃去的杂乱身影,他心里也跟着杂乱起来。
  百亭里面依旧十分热闹,即使时间快到凌晨了,大部分亭子里还坐着人。周晓天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自从那天钛人死后,他和朱迪的关系便处于一种微妙的变化之中。他知道他们那种关系好比一层薄纸,不捅会一直杵在那里,可一旦挑明了,发生的变化肯定会令他措手不及。这些天来他也一直寻找着能解决他和朱迪关系的机会,可他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
  周晓天无意中向旁边瞥了一眼,眼前不由一亮,立即向一座亭子走了过去。那座亭子里,俞季同已经离开了,可景乐依旧坐在里面,一个人喝着闷酒。他见周晓天走了过来,不由笑道:“晓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周晓天嘻嘻一笑,在景乐旁边坐了下来。他见景乐脸上布满了愁苦的表情,不禁好奇地问道:“景学长,你和关学姐吵架啦?”
  “没有啊。”景乐感到有点奇怪,随即便明白了周晓天的意思。周晓天的处境他知道,明白周晓天最近被感情折磨得痛苦万分,所以草木皆兵,一见别人不对劲,马上会往感情方面联想。他不禁笑道:“和我们没有关系。只是……”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明天,你俞学长就要离开了。”
  周晓天一脸惊讶地看着景乐,马上问道:“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俞学长为什么要走这么早?”
  景乐听后苦笑一声,看着夜空叹道:“该走的,始终是要走的。火族已经没有什么他留恋的了,所以继续呆在这儿,看着别人狂欢,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痛苦。”
  “那钟学姐呢?”周晓天听后立即问道。景乐站了起来,看着远处说道:“他们两人,终究还是散了。如果说火族还有你俞学长留恋的人,那便是你钟学姐了。可是,你也知道,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了。”
  看着景乐慢慢离开的背影,周晓天上前一步,问道:“钟学姐还是那么固执吗?”
  “她对御剑者的恨,已经深深烙在了她心里,无法再抹去。这是你俞学长的悲剧,也是她的悲剧,然而这个悲剧,只能化为遗憾,留在我们记忆之中。”景乐离开了,他那嘶哑的声音却令周晓天久久不能释怀。看着周围还在狂欢的人影,周晓天突然发觉,就连景乐的背影也显得十分孤单。
  整个学校灯火通明,寝室楼自然占据了主力。不止毕业生的寝室,这段时间内,就连很多其他年级的寝室也时常亮一晚上灯。周晓天来到欣雅楼前,看着一幢幢明亮的高楼,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溜了进去。
  钟玲琅寝室的灯已经灭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难以入睡。她感觉头脑十分混乱,于是转头看向了窗外,可马上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人影站在窗前,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谁?”钟玲琅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开灯,对方的声音这时传入了她耳中:“学姐。”钟玲琅听出那是周晓天的声音,不由一愣,右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拉了拉被子,看着站在黑暗中的周晓天,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周晓天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钟玲琅,说道,“俞学长,就要离开了。”
  “这和我没有关系。”钟玲琅听后冷冷地说道。周晓天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清楚地感到,钟玲琅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轻笑一声,又说道:“那么告诉我,你真的准备将自己对他的爱一辈子埋葬起来,成为永久的回忆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钟玲琅听后依旧冷冷地说道。周晓天听后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是和我没有关系,不过你已经不恨御剑者了,可为什么还要继续欺骗自己,不承认你对俞学长的感情呢?”
  钟玲琅的身体明显动了一下,黑暗中周晓天依旧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知道钟玲琅的脸上正布满了吃惊。见钟玲琅没有说话,他又说道:“那天你和即墨老师战斗时,你的御火便已经明确表明了你的心思。我从你的御火中感觉不到愤怒,感觉不到怨恨,我感觉到的,只是无尽的孤独、忧伤和无奈。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恨御剑者了,可你为什么放不下冰冷的外表,去真诚面对俞学长呢?”
  “住口!”钟玲琅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愤怒,然而那份愤怒竟显得十分苍白。周晓天这时转过身,背对着她说道:“在水底洞穴中,看到雨萱快要死去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这些年来对她的感情一直没有变,即使那些感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成了回忆。那么你呢?埋藏在你心底的那些对俞学长的感情,曾经变过吗?”
  周晓天的身影消失了,钟玲琅却在床上发起愣来。窗外依然会时不时地传来喧闹声,可在她心里,烦乱之间又出现了一丝悲哀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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