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各怀鬼胎”
扆薇爱装逼的本领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就算心里在偷着乐,脸上严厉的表情也能纹丝不变。
被人完全忽略了的刘凝碧:“这家伙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同样被人忽略了的洛青衣:“风兄这是想到什么妙计了吗?”
三秋叶见“扆微风”脸色阴沉得快能滴出水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可怕预感,吓得不敢多说,只得无奈地抱拳道:“遵命,主人!”
“为何我总觉得扆公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他当真还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风流公子扆微风吗?”斛莉靓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扆微风”,脑海中又回忆起往昔那个风流倜傥的扆公子欣赏她弹琴,对她温柔一笑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出神。
“斛姑娘,你还能站起来吗?”三秋叶走到斛莉靓跟前,笑了笑,礼貌地问道。
“叶公子,小女子自己能走,就不劳烦您了。”斛莉靓回过神来,连忙撑着地面站起来。
她并非想要恪守那些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古板陈规,只是纵使她已经明白扆微风或许变了,不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也明白他不是她能觊觎和高攀的,但心底里还是希望那个背她的人可以是扆微风本人,而不是别的男人,就算只是扆微风单纯出于怜悯也好。
“我为你守身如玉多年,还从未与其他男子近距离接触过,为何非要让别人背我呢?我好希望在我受伤时,能让我靠一靠你的肩膀,获得一丝丝慰藉。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情意吗?连我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走近你一次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痴心妄想了!仅此而已,可以吗?”斛莉靓看向“扆微风”,眸内波光明灭,充满着希冀。
她的心中仍有执念,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只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扆微风”,哪怕“扆微风”只能看懂她想传达的半分情绪也好,至少说明他们之间并非毫无默契可言。
“看我干嘛?我让三秋叶背你不行吗?难道还想要我背?”扆薇爱注意到斛莉靓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她,心里直发毛,暗自吐槽道:“自己能走就走呗,难道还想玩‘欲擒故纵’不成?这斛莉靓真是矫情,不想让三秋叶背就算了,还想要我背?扆微风可是有妇之夫好吗?再说,刘凝碧还在这里呢,让宝宝背?想得美!”
扆薇爱歪打正着,倒也算是看懂了斛莉靓眼神中传达的意思,只可惜扆薇爱就是扆薇爱,和扆微风本就不是一个人。更何况,扆薇爱本身就是个“美少女”,性别取向也完全同于常人,不可能对美女感冒。
“哼!狐狸精,狗男女!”刘凝碧看着这一男一女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无名孽火,整个人气鼓鼓的,像极了快要炸毛的小猫咪,随时都可能伸出爪子挠人。
又见一旁的洛青衣平静如常,面带微笑地袖手旁观,刘凝碧立即向他甩了好几个眼神,心道:“洛哥哥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你就不想管管你家扆微风吗?你要是再不管管,你的‘小情郎’可就要被那狐狸精拐跑了啊!”
“凝碧妹妹是眼睛不舒服吗?为何突然频繁眨眼呢?”洛青衣注意到刘凝碧冲他连连眨眼,满是不解。心想眼前不是看病的场合,回到扆府再帮她好好看看,便不再分心看她,继续全心全意地“看戏”。
“洛哥哥发什么呆啊!难道他都不会吃醋吗?”刘凝碧用眼神向他示意了多次,可洛青衣还是“一脸懵逼”,心里渐渐变得有些急躁,原本就有些跑偏的思想越跑越偏,暗道:“相比斛莉靓,我肯定是支持洛哥哥啊!就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能生孩子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相互喜欢对方不就行了?我又不会拦着他们,再说反正这婚迟早都要离的……”
刘凝碧的思绪骤然终止。
她一想到自己迟早会和扆微风解除婚姻关系,或许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陪她玩,逗她笑,让她随便欺负的“小弟”,心里竟然如同被突然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不仅怒火一下子全熄灭了,还感觉有点凉。
“微风,若是我们以后不需要再假扮夫妻,不能再生活在一处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做朋友吗?”刘凝碧望向“扆微风”,心有所感。
她很想立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心想等晚一点,时机成熟了再跟“扆微风”说这件事,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而现在嘛,她就只要学着洛青衣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看戏就行了。
刘凝碧捋清了思绪,立刻便将所有的烦心事先抛到脑后,加入了看戏的队伍,暗道:“洛哥哥自己都不着急,我还瞎操什么心呢?反正我只要看好这个狐狸精,不让扆微风被她拐跑不就行了?”
刘凝碧敛去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神色,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冷眼旁观。
三秋叶的目光在斛莉靓和“扆微风”之间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转转,愣是没看明白这两人到底想表达什么。心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啊!你们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呢?真是急死人了!”
斛莉靓说自己可以走,但实际上半天都没挪动一步,而自家主子又不明示,只是干瞪眼,他不敢妄自揣测。最后实在没办法,三秋叶只好用眼神向千尺浪他们求助,结果却是……
他们全当做没看到,别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到底要我怎样啊!”三秋叶都快急疯了。
这是三秋叶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压力山大”――压力太大了,就会像把大山压在身上一样,真能压死人。
于是,他终于决定要动一动自己多年不怎么用的脑子,仔细揣摩一下自家主人的意图。
最终,三秋叶神色一凛,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是主人命我背你的,职责所在,说不上劳烦不劳烦的,斛姑娘就不用推辞了。”
“这……”斛莉靓微微一怔,随即行了个屈膝礼,浅笑道:“叶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言毕,斛莉靓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往前走了几步,脸上依旧倔强地挂着那一抹看不出真正情绪的浅笑。
“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一名如此坚忍的女子,我……”三秋叶看到她走得有些瘸拐但又尽量保持身体平衡,分明伤得非常严重却还咬牙坚持,强颜欢笑不愿让人察觉她疼痛难忍的样子,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明的情愫。
“就算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也该帮帮她的。”三秋叶开始反省自己,因为他此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太缺乏同情心了。
他和千尺浪,万竿竹,二月花从小就被当做只需要听从主人命令的“仆从”培养,主人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他们做的,就不去做,从来不会思考太多,也不需要思考太多。
他们一生的使命就是保护扆微风,他们肩负的职责就是听从扆微风的一切指令,他们死也应该遵守的原则就是绝对的忠诚!就算扆微风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献出他们的生命。
恋爱?成家?立业?自由?
这些他们想都没想过!
不是因为心底没有渴望,而是现实根本不允许!因为即使是扆微风本人,也没有权利放他们自由!他们的命从来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们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以前就是这样,而现在尽管由于扆薇爱的到来,已经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实质还没有改变。可是未来,是谁也预测不了的,或许有一天,这种情况会彻底改变。
……
御花园,画舫内。
“不说这些扫兴之事了。”澹台宁月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转念一想,又道:“不过说到底,我还应当谢谢扆爱卿才是,当初若是让那刘拯当了摄政王,现在的情况恐怕更加复杂,或许不仅承儿的帝位难保,他的性命也可能堪忧了。”
“此话妹妹自当转达给伟岸。”刘流萤心领神会,深知澹台宁月话中有话,稍加思索,随即又道:“这些年的确是辛苦他了。朝中越来越繁重的政务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最近情绪很是低落,但我相信您的感谢会让他重新振作精神,坚持当好这最后两年半的摄政王的。”
“劳烦妹妹费心了。”澹台宁月微微颔首,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刘流萤一字一顿地清晰吟咏着,语调无悲无喜,终了却是微微扬起嘴角惨淡一笑,旋即道:“这是伟岸的本分,就算没有我,他也一样会尽力辅佐承儿的,嫂嫂不必谢我,也不必怀疑伟岸的耿耿忠心。”
“扆爱卿的赤诚之心我怎能不明白?若非如此,玄机当初怎会执意将摄政王封号赐予扆卿,而非他的亲弟弟刘拯?”澹台宁月见刘流萤笑得凄楚,知她多半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猛然间回忆起先帝刘玄机的不幸遭遇和刘拯天怒人愤的所作所为,即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情绪控制力极强的澹台宁月也不免有些激动。
不理会刘流萤讶异的神情,澹台宁月继续愤愤道:“我那小叔子野心实在太大,若不是多亏扆爱卿制衡,恐早已将朝廷收入他的囊中,我玄月国岌岌危矣!”
“啪!咔嚓!咚!哗啦!”
掌落,桌裂,壶倒,茶涌。
画舫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