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当年辛密
“长姐，我母妃如何？”
翠微宫内，萧绮然紧张地看着萧锦颜问。
萧锦颜收回手，“身体已无大碍，但是她为何至今未醒……”
顿了顿，她嘴角勾起笑，“或许只有她什么时候想醒过来了，就能知道缘由了。”
萧绮然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明妃。
萧锦颜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明妃什么时候醒了，记得知会我一声。”
说罢，她直接带着花月走了。
萧绮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出了寝殿大门，彻底看不见人了，才沉下脸问听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语气太过严肃，听絮笑得有些勉强，“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萧绮然冷眼看着她，“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听絮身子有些僵，好一会儿都回答不上话来。
“然儿。”
一声轻唤响起，原本‘昏迷不醒’的明妃睁开了眼。
萧绮然偏头看着她，“母妃？”
明妃微微点头，“别为难她，这是母妃的意思。”
萧绮然拧眉，“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明妃缓缓抬手，示意听絮上前扶起她。
“这件事说来话长，母妃也不是有意瞒着你。”
萧绮然让竼儿递来一杯温水，“母妃，您先喝点水。”
明妃点了点头，接过来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那日皇后娘娘寻我密会商议，当时……”
“想来明妃妹妹已经知道了本宫的意思，本宫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凤仪宫中，皇后笑容可掬地对明妃道。
明妃缓缓福身，“姐姐不用客气，直说就是。”
皇后温雅一笑，上前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入座，“近些时日赵家的那档子破事儿妹妹也知道，本宫仔细考虑之后，觉得有一件事应当与妹妹商议商议。”
明妃缓笑一瞬，“姐姐请讲。”
皇后摈退左右，只留下思琴一人随身伺候，“半月前，妹妹因为赵贵妃的陷害受累，本宫知道当日的事是妹妹受了委屈，可是陛下审都未审，仅凭赵贵妃一面之词便信任于她，并且下令责罚妹妹，当时的事在宫里闹得很大，若不是长公主出手相助，妹妹这条命只怕是已经被赵贵妃拿去了，
如今，赵贵妃越发跋扈，陛下对她的宠爱更甚重前，你我姐妹在宫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长此以往，只怕这后宫再也无你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本宫合计着，此番赵家受挫，赵贵妃也因此受到连累，若是我们姐妹二人联手，势必趁此机会除掉她。”
话落，明妃双眼雾蒙蒙地看着她，似在思考。
好一会儿，才道，“皇后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只是，妹妹是担心，若是不能一举除掉她，待她回过神来，只怕就真的是你我二人的死期了！”
她的语气有些沉重，显得并不是太愿意。
皇后眉眼深了深，心中划过冷笑，早就已经和贵妃势成水火，如今又何必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
想是这般想，皇后笑意不改，“妹妹的顾虑之处本宫之前也想过，可是妹妹仔细想想，这次机会可谓千载难逢，若是错过了，将来从何处去寻此机会？”
明妃还是有些犹豫，“话虽如此，可是要想一举成功，只怕还是有些难度。”
闻此，皇后露出很有深意的一笑，“本宫既然决定要行事，必定是马到成功，妹妹心有顾虑无非就是担心对付赵贵妃不成，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宫这里有一计，妹妹听了定会改变主意。”
明妃眉眼间有疑惑，“皇后姐姐所说的计谋是指？”
皇后似笑非笑，“妹妹进宫的晚，并不知晓陛下的一些前尘往事，也不知赵贵妃如此受宠的来历，更加不知一些皇宫的辛密往事。”
明妃面上起了好奇，“姐姐知道些什么？”
到此，明妃突然顿住。
萧绮然耐不住好奇问，“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明妃眉眼间划过深意，颇有些感慨，“不过是些你父皇的过往，不提也罢！”
萧绮然不依，“您都说了这么多了，我一颗心掉的七上八下的不踏实，而且您还未说您和皇后到底计划了些什么？”
明妃看了眼，听絮和竼儿，“你们先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娘娘。”
见明妃如此谨慎的模样，萧绮然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明妃轻叹口气，沉吟片刻才道，“你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爱极了一名女子，只是那女子有了心爱的人，与你父皇无缘，后来你父皇在一次宫宴上偶然看见了赵贵妃，赵贵妃与那女子十分神思，你父皇因此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向先皇求旨娶她，可是先皇看不上当时的赵家，便不同意，不得已之下，你父皇退一步纳了她作妾。”
“当时还是侧妃的陈皇后对赵贵妃极为不喜，千方百计地针对她，可是有你父皇的一路相护，她不仅没能对付得了赵贵妃，险些因此被你父皇废了妃位，后来赵贵妃在你父皇的保护下一路扶摇直上。”
说到此，明妃眼中隐隐流露惋惜，“你父皇登基之后，很快就娶了先皇后，那时你父皇对先皇后极为宠爱，先皇后更是先后诞下了太子殿下和长公主，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赵贵妃的荣宠只怕是走到了尽头，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没过两年赵贵妃就有了生育，彼时陛下大喜，下令大宴群臣，由此，所有人才恍然，陛下从未放下过赵贵妃，应该说，他是从未忘记过当年心爱的女子。”
“后来呢？”萧绮然听得认真，见赵贵妃停下，忍不住追问。
“后来，”明妃有些恍惚，“后来赵贵妃小产，先皇后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不到半年时间，先皇后便病逝，之后陛下册封当时还是一个贵嫔的赵贵妃成了贵妃，现在的皇后也成了继后，从此你父皇独宠赵贵妃一人，即使多年来赵贵妃再无所出，陛下也不曾对她忘情。”
说到此，萧绮然已经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父皇当年喜欢的女子到底是谁？”
就她猜测，父皇当初贵为太子，他喜欢上的女子定是出自名门贵胄，可是这些年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她实在好奇的紧。
明妃深深望了她一眼，神色间隐有犹豫。
“母妃，您快告诉我吧。”萧绮然不由催促。
明妃动了动唇，几次欲言又止，“这件事事关重大，告诉你你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萧绮然重重点头，“母妃放心，女儿不会乱说的。”
明妃看了眼窗外隐隐又飘落的雪，神色怅惘，“传闻当初昭王爷与一女子雪中定情，二人坠入爱河此志不渝，当初的昭王爷和你父皇感情极好，你父皇由此结识了那女子，而且也爱上了她，对此不可自拔，可是那女子与昭王爷情深义重，你父皇爱而不得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赵贵妃身上。”
萧绮然睁大眼，震惊不已，“父皇喜欢的是……”
明妃点了点头，“当初的昭王妃，白倾雪。”
萧绮然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昭王妃，当初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女子。
当年的昭王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行军布阵更是无所不能，是女子中的一代巾帼英雄，当初她与昭王爷的是一双传奇，他们为南燕开疆扩土铁血平叛，只可惜在一次战役中昭王爷不幸重伤身亡，昭王妃随他殉情离世。
当时年仅三岁的昭王世子被太后接进宫细心抚养，这么多年过去，昭王世子名声鼎沸，更甚于从前的昭王夫妇。
“母妃，那父皇这么多年对赵贵妃独宠，其实是因为，一直未能对昭王妃忘情？”震惊过后，萧绮然小心着问。
明妃握住她的手，神情隐有伤感，“那日赵贵妃自毁容貌陷害于我，陛下盛怒，不过是因为珍视赵贵妃那张与昭王妃神似的脸。”
萧绮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母妃，您没事吧？”
明妃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母妃没事，这几天母妃也想了许多，既然陛下这么多年都未能忘记昭王妃，将来也不一定能忘记，母妃不想把自己的心思系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在意自己的人身上，母妃只要与你一直好好的，相伴到老，母妃便心满意足了！”
萧绮然红了红眼睛，“父皇深爱昭王妃至此，我们这些骨肉血亲他都能为之舍弃，即使赵贵妃只是个替代品，可她始终能吸引父皇所有的目光，除掉赵贵妃或许会令父皇痛苦憎恶，可留着她便无母妃与然儿的容身之处，然儿能理解您。”
明妃怜爱地摸摸她的脸，“好孩子。”
萧绮然吸了吸鼻子，笑起来，“母妃还没告诉然儿，为什么你们要用鬼神之说来设计赵贵妃呢！”
明妃失笑，“你这孩子，跟你说了那么多还记着这茬呢！”
萧绮然笑得很灿烂，“那当然了，母妃可别想忽悠我。”
明妃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件事你务必要保密，事关当年见不得人的辛密，一旦被别人知道，你会把自己陷入险境！尤其是长公主，你一定不能告诉她，知道吗？”
萧绮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母妃放心。”
明妃满意地笑笑，缓缓道，“这件事也是皇后与我说的，
据说当年先皇后的死，是因为赵贵妃设计陷害自己的未出生的孩儿，乃是为先皇后所害，陛下轻信于她，可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便让人在先皇后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半年的时间，先皇后从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变得形容枯槁，直到最后毒入五脏逝去。”
“什么？！”
萧绮然的脸色骤然变了，又惊又俱，比之方才听到的昭王妃的事还要震惊，比放在的震惊更多的，是一种深恶痛绝。
“父皇他怎能，怎么能这么做？！”她难以置信。
“既然没有找到证据，就说明这件事还有隐情，先皇后或许是清白的也犹未可知，父皇此举，分明就是有意杀害！”
“然儿，”明妃拉住她，“冷静一下，别激动。”
萧绮然还是难以相信，脸色煞白煞白的。
“母妃，父皇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她忍不住仇怨地低吼。
明妃眉眼间冷了冷，“何止是过分，简直禽兽不如！”
无论如何，先皇后曾给他生儿育女，他即使不想宠不想爱，即使打入冷宫也好过直接暗自杀害。
更何况，先皇后何其无辜？而他仅仅因为一己之私，当时的太子和长公主还那么小，他怎么忍心？！
“所以，母妃您和皇后的打算，是要借此鬼神之说翻出当年的旧案？”
听了这么多，萧绮然冷静下来一想，就全都连得通了。
她们先是造谣鬼神之说，然后牵扯出先皇后来，紧接着就该是先皇后冤魂索命，当初的事情还有隐情，要想后宫回归平静，只能彻查当年的旧案！
明妃点了点头，沉吟了一瞬，“先皇后在百姓和文武百官中很很高的声望，当年她突然离世，百姓们还为她披麻戴孝，举国送葬，一旦他们知道先皇后的死另有隐情，必定会要求陛下翻案！”
明白了一切来龙去脉，萧绮然微微冷静下来，逐一消化掉所有消息。
“然儿，这件事事关重要，你万不能告知长公主，若是她知道了先皇后当年的死另有隐情，若是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一切就都白费了！”明妃握着她的手，忧心忡忡地嘱咐。
萧绮然却犹豫了，她道，“母妃，长姐有权知晓当年的真相，她才是最有资格为先皇后报仇的人，而且就算她现在不知道，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她没有心里准备，定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明妃蹙了蹙眉，“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此番举动母妃已是赌上了性命，容不得任何闪失！”
萧绮然还有不愿意答应，“长姐已经在怀疑您了，她今日的话分明就是洞悉了你装晕的事情，她那么聪明，很快就会想通一切事情，到那时她也会来问母妃的！”
明妃不赞同道，“等她回过神来，我们的事情已经大功告成，只要把先皇后的旧案提起，她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
萧绮然见她眉眼间尽是严肃，也不想惹她不快，只能点头，“好吧，我答应您就是了。”
明妃这才松了口气，面上也松快了两分。
。
先皇后冤魂索命的传言很快就在后宫流窜，整个后宫上下人心惶惶，夜里出门都要结伴而行，再也不敢一个人在夜里到处乱走。
萧锦颜命花月夜里去打来后妃们喝的水，仔细检查之后却并未发现异常。
“公主，上一次是有人故意下药，可这一次并未有人下药，这些传闻又是怎么来的？”花月有些不解。
萧锦颜沉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公主，奴婢怀疑，这些冤鬼应当是有人假扮的。”一旁的心芝突然道。
萧锦颜看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心芝犹豫着道，“奴婢之前在翠微宫的时候与有一个交好的姐妹，她亲口告诉奴婢，她有一天晚上亲眼看见过先皇后的鬼魂，当时她被吓晕了过去，可是后来她告诉奴婢，她觉得那晚的鬼魂有些奇怪，她根本看不见脸，只是看见那鬼魂穿着一身华丽凤袍，那凤袍似乎是册封皇后时穿的凤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