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夫难妻

  鼻端充斥着浓重的腥臭味,两脚泡在冰冷的污泥里,符黛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顾不得想了,跟着蒋楚风的步伐,机械般往前走着。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就像是走了好几个小时一样。
  从另一端出来,符黛霎时觉得堵住的口鼻都通畅了。
  顾不得多清理脚上的淤泥,蒋楚风带着符黛猫着腰从一侧的窗户溜了进去。
  这个点家里的人正该是睡得熟,不过符家夫妇一直担忧着符黛他们,哪里能睡得安稳。
  符秋生正下来倒水,就看见一边的窗户里翻进来两个人影,当下还以为进了贼,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往上抡,还是符黛忙喊了一声:“爸爸!”
  符秋生定睛一看,手里的杯子一下滑到了地上,啪擦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楼上的陈玉。
  “你怎么也不开灯,黑乎乎的能看见什么。”陈玉从楼梯拐角下来,眼一抬看清对面的两个人,顿时就失了冷静,“黛黛!”
  自从符黛走了以后,夫妇俩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眼见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陈玉还有些不敢相信,抱着符黛看了又看,母女俩哭作一团。
  符月看到狼狈不堪的符黛,也是红了眼眶。
  符秋生见蒋楚风小心地掀着窗帘朝外看,便道:“先上楼再说。”
  “老爷怎么了?”
  一旁的房间里,张妈走了出来,符秋生忙让蒋楚风他们先去书房,转身把窗户关好,“没事,我下楼倒水不小心摔了杯子,我收拾好了,你去睡吧。”
  张妈闻言,又退了回去。
  符秋生把地上的泥印处理了一下,跟着上了楼。
  陈玉看着两人跟泥沟里滚出来的样子,又是担心又是纳闷:“你们这一路上是遭了什么罪?秦小姐早就回来了,也没你们的消息,我担心得要命!”
  符黛听到秦芹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继而道:“城外面都有人守着,我们观望了好几天才敢进来的。”
  符秋生道:“韩先生也来这里跑了好几趟了,他似乎也被人看得极紧,让我有了你们的消息也不必送到大宅那里,直接找秦小姐就好。”
  符秋生从一本书册里翻了翻,找出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蒋楚风旋即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秦芹的一所公寓,不过接电话的却是韩元清。
  韩元清一听到蒋楚风的声音,差点没跳起来,符黛在旁边都能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
  “九哥!你可回来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去见你!”
  电话那头一阵噼里啪啦,似乎摔了什么东西,还有秦芹叮嘱的声音。
  符黛默默地抿着嘴,心想这小王八果然跟秦芹在一起了。
  蒋楚风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忙安抚道:“我跟黛黛已经回到家了,这边也被盯着,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找你。”
  两人也没在电话里多说,挂上电话后蒋楚风就要动身,符黛揽住他的胳膊,急急道:“我也跟你去!”
  符黛北上的消息一直瞒着没传出去,外人只当她还在沉铎那里,蒋楚风思虑片刻,觉得还把她带去沉铎的范围比较保险。
  陈玉见状,急道:“歇会儿再走吧,你们才刚回来,我去弄些吃的给你们!”
  符秋生也觉得符黛回来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劝住了陈玉:“弄起动静来,家里的人都知道了,外面又盯得那么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陈玉只得作罢,一颗心也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符黛见家里人被自己弄得心慌意乱,也十分内疚,可若放任蒋楚风一个离开,她又没有安全感。她上前抱了抱陈玉,打着包票道:“我一定好好的,妈你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臭烘烘的!”陈玉嫌弃了一句,却没推开她。
  她也知道符黛在沉铎那里,会比这里安全得多,心里更多的是对现在越州城的乱象稳不下心。枪子儿不长眼,符黛当初受的无妄之灾,她一直心有余悸。
  符秋生夫妇望着两人下了楼,一直看着外面的动静,生怕他们惊动了什么。
  蒋楚风也不可能把越州城四通八达的下水道全摸清楚,从符家附近出来,一直在找机会躲过城里流窜搜查的人。符黛跟着他到处躲,感觉就像跟这群人玩躲猫猫一样,若不联想自己此番境地,还是蛮有趣的。
  当然,两人也不会幸运到一路畅通无阻,蒋楚风少不得还得动动手。
  符黛一直知道他有身手,从传言中也早就得知他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从认识开始也没机会见他出手,现在倒是一并满足了。
  符黛见他像柄利箭一样,蹭地窜上前拧了两个人的脖子,利落地蹬墙上了房顶,嘴巴都张圆了,要不说场合不对,真想拍手鼓掌。
  “上来。”蒋楚风朝向底下呆愣愣的符黛伸出了手。
  符黛抓住他伸下来的臂膀,脚尖微微蹬了一下,就被轻松拉了上去。
  巷子旁边的街道上,刚好驶过去几辆汽车,那统一有序的样子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蒋楚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形势,一偏头看见符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抬手抚了把她的眼睛,“吓傻了?”
  符黛连连摇头,张嘴就夸:“九哥你太厉害了!”
  “我哪儿厉害?”蒋楚风被她的话逗笑,紧了紧放在她腰边的手,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哪儿都厉害!”符黛现在是被他迷到不行,头一次没因为他的不正经恼羞成怒,甚至想主动扑倒他。
  蒋楚风掀了下眉毛,看见她眼睛里都快蹦出来星星了,反思自己以往是不是把形象树立错了方向,早知道她这么好这口,应该及早利用起来才是。
  蒋楚风低头啃了一口她的粉唇,笑着磨牙:“你可真会挑地方撩逗我。”
  符黛不明所以,只是真情实意地想为他鼓掌。
  蒋楚风无奈地揉了把她的脑袋,见街道上没了动静,带着她连跨了几个房檐,才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秦芹的公寓附近也有不少人,只是因为沉铎的关系,才不敢明目张胆。不过蒋楚风要过去,恐怕还是会被抓个现行,到这节骨眼上还真有些难办。
  “要不我们照旧声东击西?”符黛提议道。
  蒋楚风可不想拿她冒险,一口就否决了。
  正当蒋楚风考虑着退回去的时候,前面悠悠停过来一辆车,车门从一侧打开,沉铎迭着腿坐在车里,朝两人扬了下下巴。
  符黛当即就想高呼一声“救苦救难沉少帅”,忙跟着蒋楚风匆匆爬上了车。
  沉铎看着眼前一对难夫难妻,难得意外地动了下眉毛,不过一张嘴符黛就听不懂了:“西药厂,10%。”
  蒋楚风的一口气还没缓匀,就听到他给自己提出来的条件,不由噎了一下,却也只得点头答应,心里暗骂自己是上了贼船。
  沉铎的车队自然没人敢查,所以得以一路驶进公寓大门。
  这一个来月,韩元清的一颗心也是紧紧悬着没放下来过,眼见蒋楚风没缺胳膊没少腿地站在自己跟前,七尺男儿差点没激动得哭了。
  “行了,我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呢!”
  韩元清闻言,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还是通红的。
  蒋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俩碰了下头,无不是一阵慨叹。
  韩元清也没想到符黛真的能跟自己九哥跋涉这么远,当下也是佩服得竖起了大拇指:“我九嫂不愧是我九哥看上的女人,真乃女中豪杰!”
  符黛虽然觉得一路上真的辛苦,不过比起秦芹他们来,实在算不上多有本事,觉得韩元清就是埋汰自己,咬着唇踩了他一脚,倚在蒋楚风身边凶巴巴地瞪他。
  韩元清抽着气还不忘拍马屁:“一月没见,九嫂这脚下的力道都见长!”
  “行了别凭了!”蒋楚风一身风尘都还没收拾,符黛跟了他一路,也已经累得够呛,这之后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得抓紧时间休整才是。
  韩元清笑了笑,也不再皮了,把这越州城的形势交代了一遍。
  韩家的动作,沉铎不是不清楚。两家现在各据一方,按理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韩家明面上是要争夺鸿门,可这些日子以来的架势实在有些嚣张,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越州又换了管事的,要说他们没有别的想法,沉铎还真不信。
  “平洲两分天下,韩老爷子是觉得挤了?”
  沉铎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毕竟仗打得多了,平白招来许多怨声载道,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对平洲有什么想法。
  韩元清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也是胡子拉碴的,皱眉道:“我看他是自己身宽体胖,觉得我呆在越州才挤,想方设法弄我回去呢。”
  沉铎觉得他们韩家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当初韩元清来越州也是他们家的主意,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了就想捞回去?怕是还想带点本地的泥走呢。
  韩老爷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蒋楚风这厢是瓮中捉鳖,都不是省油的灯,沉铎都不知道蒋成良哪来的勇气与虎谋皮的。
  (终于卡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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