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前夫是太尉_分卷阅读_189

  “喝醉了能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头疼罢了。”陆离抱着她一步步往行宫里走,他自画舫上离开,便下了很大的决心,此时却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方才的话,是真心的么?”
  “什么话?”谢凝喝醉了,手上没轻没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陆慎之,我告诉你,我现在脑袋确实迷糊得很,但想套我的话,却是不容易的!你话要讲明白,我才……才能好好地同你说,否则的话,我就要睡过去了!”
  陆离一笑:“你现在脾气长了不少,动不动就凶人,还要打要杀的。”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皇帝了嘛!”谢凝得意道,“生杀大权……嘿,当真可怕,我刚睡在龙床上时,总觉得有无数帝王的魂魄还附在上边,不甘心就此死去,吓得晚上也睡不好。”
  “然后段昀那小子就给你送了玉佛?”陆离的语气不由得尖酸起来,“好得很嘛,云南天龙寺的至宝,从小被段昀佩戴在身上的东西,就这么放在你的床头了。陛下,改天将段昀收做后妃好不好?”
  这话说得实在不像话,活生生一个吃醋使性子的刻薄妇人,惹得谢凝拍手大笑起来,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好,好得很!那朕将表哥收做贵妃,铭之、元礼、同甫还有陶允岚就是贤良淑德四妃,哦,还有个夏侯淳呢,封他做武嫔,好不好?”
  她故意这么说,也能感觉到她依靠着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那些隐藏在衣衫下的结实肌肉一个个都绷紧了,就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弓弦。谢凝等着他生气,说她一句不知检点,问一句她不是有他了么。然而等了许久,只感觉到他越来越紧绷的身体与可以调整后呼吸,一个字都没有。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失落也有,难过也有,好笑也有。谢凝的酒像是醒了又期待着一直不醒,她不知如何接下去,沉默得尴尬,只好将心里的好笑放大了,揶揄道:“陆七公子,你现在怎的这样怂?”
  因为害怕,怕再伤害你,怕自己再带给你失望,怕最后,还是叫你一个人。陆离在心里应道,嘴上却反问一句:“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谢凝瞪眼:“当然有意思了,朕日理万机,谁有时间同你开这等玩笑呢?”
  陆离心中一抖,那层层加高的堤坝已经摇摇欲坠,他努力加固着防备,问道:“若是我对你使坏呢?若是我再伤害你呢?”
  “我不对你动心,你便不能伤我。”谢凝肯定地说,狡猾地笑了,也不知是骗自己还是骗他。“陆离,我只是要你的真心,也没说我自己也给出真心啊!”
  “哪里有这般容易?”陆离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若是你不小心再喜欢上了,我却……却有一天,永远离你而去了,你要怎么办?”
  谢凝望天认真地想了一下,问道:“那到时候我还是皇帝么?”
  “当然是。”陆离点头,轻声但坚定地说:“你会一直是皇帝,谁也抢不走。”
  “那也没什么。”谢凝又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呵欠道:“只要朕还是皇帝,那你怎么样,朕不管。不过,陆离,你当真啰嗦得很!从前你跟我说过的,只要做了皇帝,天下予取予求。太尉,朕现在要你将自己的真心献上,你要抗旨么?”
  这话说得十分无理取闹,天下有叫进贡茶叶美人的,几时连真心都能献上了?谢凝自己也觉得说得过火了。便在此时,陆离的脚步猛地加快,吓得谢凝赶紧抱住他,叫道:“你做什么!”
  他却没停下,只将她放在路边一棵松树上,那松树有根枝丫伸出来,刚好给她坐着,还能叫她靠在松树的树干上。
  “你做什么?”谢凝还是头晕的,不过是脑子稍微清楚一点罢了,她靠在松树上动也不敢动,只怕摔了。“陆离,朕九五之尊,要是摔坏了,你赔不起的!”
  “我要同你说话,这些话,只说一次,你要听好。”陆离扶着她坐好了,“你坐好,别掉下来。”
  谢凝嘀咕:“为什么非要这样说啊?”
  “不是陛下要臣将真心送上么?”陆离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握着她的手说:“陛下,臣将真心献给陛下,请陛下笑纳,好么?”
  谢凝低头看着他,问道:“当真是真心么?”
  “是真心。”陆离看着她的眼睛道,“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愿为陛下守四海安宁,愿为陛下身上甲、手中剑、棋中卒。余心所善,九死不悔。”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么难得,几乎是他说过最好的情话了,谢凝的脸色却没什么起伏,只道:“哦。愿为朕粉身碎骨、九死不悔,就是不能告诉朕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能。”他低头吻着她的手指,喃喃道:“陛下,恕臣不敬,臣想陛下眼中看的依旧是碧海蓝天,黑暗处的所有污秽,让臣这株恶毒的商陆来,好不好?”
  “即便朕什么都不给你?”
  “臣只要陛下好好的,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皇后之位也不要?”谢凝追问道,“朕可告诉你,朕与那些负心薄幸的男子不一样,朕的皇后,即便往后想看两生厌了,也依旧是朕的皇后,朕断断不会做出叫他在天下人面前蒙羞的事。生前为中宫之主,入宗正寺玉牒,死后与朕合葬帝陵,享太庙供奉。这样的皇后之位,你不要?”
  陆离的眼垂了下去,从依稀的月光里,谢凝只看到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他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臣心中清楚,臣不配。”
  他抬起头,眼中的光温柔得竟然有些卑微,谢凝的心刹那震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也从未想过,手握羽符、叫先帝为之忌惮的人,眼中还会有卑微的光。他不是一向骄傲自负么?刚见面时还对她冷言冷语,直到现在还认定一切局势都掌握在手中的么?为何忽然露出这样的神色?
  因为他害怕。谢凝心中浮出一个念头,这猜测太可怕了,她立刻就甩掉了,只问道:“那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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