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很尿急诶。
上一世靳政在金融圈外的世界实数很独善其身的有钱人。
一来他从不接受舆论采访,二来也从不和政客过密接触。
甚至除了那一世为娶了辛宝珠这个喜好张扬的年轻妻子,给了她一场颇为震惊港城的盛世大婚外,他很避讳将自己的名字,面孔和各路名流牵扯在一起。
专心做他的精品。
当然,一开始辛宝珠只觉得他为人怪癖,后来得知他真正身份的时候,则认为他是阴险狡诈,为了对辛家复仇,而不想接触太多层面提早露出马脚。
可现在,听到靳政这么无所顾忌地将自己和罗天华的关系挑破。
辛宝珠内心只有无以复加的震惊。
他在暗示:罗天华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而且以后,他还会支持罗天华要走的路。
再联想到上辈子他趁机做空辛家的资产,这又是怎么一种层面的心思缜密?
绝对不应该只浮于表面的这点儿仇恨能涵盖的。
甚至在楼市大跌之前,罗天华还在力挽舆论的狂澜,向公众隐瞒次贷危机的苗头。
所以金融危机后,才会被破产的大批富豪诟病血洗他们钱包的愚臣。
想到这里,辛宝珠后背隐隐爬上一层冷意,禁不住怀疑:如果愚字换成奸。靳政本来就和政界人士关系过密呢?如果那些时机巧合和超低根本不是什么趁机而为呢?
甚至靳政早就在来港时下了一副大棋,加速推动股市同楼市崩盘,是以将这些提线木偶,操纵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为他所用,那吞并辛家也就只是一叶障目罢了。
他的野心根本不止于此。
如果未来时势的真正操盘手真的是靳氏……
那么眼前这个曾经跟辛宝珠耳鬓厮磨过无数次的男人,她竟然到死时,都没看透过。
而这种可怕的人,她真的能够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吗?
无论怎么考虑,顺应时势好像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吧。
周围还有寥寥升起的烟酒气。
坐在这边真皮沙发里的一对男女各自心怀鬼胎,靳政不知道辛宝珠垂着眼帘在想什么,只是用眼神困着她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
但看不到她微表情,不代表他感觉不到掌心滑腻白馥的肌肤开始逐渐变冷。
可他握住这只手的初衷又是想让她变冷吗?
做金融的人,说话向来没有准头,九分真里也有一分假,这是给自己留的后路。
可他方才的话是认真的,那谄媚他如今真的可能有些道不明的需求。
近来睡眠不佳,梦杂乱且多,靳政引以为傲的耐心似乎越来越不好了,竟然连等她回答这几分钟里,都有些急不可待。
猎物明明就该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可这小姑娘看似该是天真蠢笨,却总让他觉得对方的鬼机灵不止于此,不然也不会总在禁区边缘绕来绕去地徘徊,就是不肯跳下去。
顺便还要在感情上做得一手好推拉。
装可怜是真可怜,示起弱来也绝不手软。
心太燥了,情绪浮动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是很危险的感觉,没等辛宝珠反应,靳政已经主动放开了她的掌心。
手里空了,心里也静了。
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为她找些借口:“冷气太凉?”
搁下雪茄脱了鸦色的西装帮她盖在肩头,又正襟危坐,伸出了橄榄枝抛过去道:“认真说,既然你需要用钱,我需要取得辛生的信任,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道理,你应该懂。辛生如今一半股份散落在妻弟手里,就算他有心托你上去,真正的辛太也不可能让你接触到核心权力。”
换句话说,她和蔡珍珍,是水上的浮萍,是装点豪宅的花瓶,除了面上风光,实际内里空空。
往日辛家不倒则以,他们可以肆意争宠,一旦未来会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便是最先会被割弃的部分。
聪明人都明白的道理,华丽的奢侈品不能用来吃饭下菜。
沉静的眼睫稍微像罗天华那边斜了斜,靳政继续娓娓道:“觉得他风光?既然我可以帮到他,也可以帮到你,还是,你对我有什么其他顾虑?”
趁热打铁,逻辑缜密,靳政真的很擅长把谈判的对方逼入胡同死角。
感情谈不通,他就用利益诱惑之。
辛宝珠脑子转得飞快,自然明白这男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上辈子她先喜欢上他,所以他并不需要可以使用什么手段来收拢她的心。可这辈子不同,大概A计划失败了,靳政又不慌不忙地备用B计划,将她收为提线木偶的一员。
其实说到底,她到底有什么好顾虑的?
既然她不准备帮助辛家,也不准备给男人骗走自己的感情,又有真正投行大佬向她保证能填满她荷包,能捞的时候为什么不大捞几笔?
有钱不赚是傻瓜。
“懂。”这次没有考虑太久,不过片刻,辛宝珠已经仰起脸。
恰逢她的面孔同他一样隐在这房间的阴影处,可一双水做的眸却像能迸发出火彩那般熠熠生辉。完全不同于方才的谨慎,担心与害怕。
像是整个人在无形中都通透了不少。
见招拆招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辛宝珠不会一而再再而叁地退缩。不就是配合他出演顺便一起捞金吗?这有什么难的。
重生过的老油子,二度为人也不是那么好哄的啊。
“可是我又有什么能提供的呢?怎么想,这对您来说都是亏本买卖。除非,堂堂靳总身边会缺漂亮花瓶,说给我,我也是不太能相信的。”
是,漂亮女人在优秀男人身边并不是什么稀有物,相反,是种随手可握的资源。
辛宝珠这副滚刀肉的二两心脏里,如今哪儿还剩下什么豆蔻纯情了。更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那种本领,单靠一张好脸和娇滴滴的性子就能赢得靳政的倾心。
她不信他对自己一见钟情。
靳政闻言搭着眉眼重新紧了紧领带,没反驳,干脆是露出了真面目,也没怎么同她客气。
点头表示赞同,之后撂下一句:“辛生私下在大昌投资有控股,要想接触到大昌背后的人脉,垄断港城并购,唯有成为辛家的一员。”
联姻的意思。
辛宝珠心里哪儿会不清楚,大昌投资明面儿上是投资集团,少有人知道这公司根本是专门做恶意并购起家的。
何止是辛绍卿在那里有控股,当年他根本就是利用这个游资集团,半“诈骗”式的将靳政的父亲成功从自己的公司挤出。
并且鸠占鹊巢,掌舵了本该属于靳家的房地产生意。最后才导致靳向东在港城惨败,落魄归乡,东山没能再起,最终郁郁而终。
耸耸肩膀,辛宝珠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那就不是很心慌嘛。
敌在明处,她可是在暗处呀。
既然只谈利益条件不谈感情,人倒是出奇地放松下来,也眯着一股子漂亮的假笑,干干脆脆地撂下一句:“可我现在很尿急诶,能不能先让我去那个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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