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一统天下_分卷阅读_26

  兵卒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而一向淡漠的史阿脸上竟然也有愤怒的情绪一闪而过,他认真地对沈娴说道:“绝不可能。”
  “很好,你们可以走了。”沈娴没什么多余的表示,但在二人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又问道:“这封密件……你知道是谁写的么?”
  “大人。”兵卒的语气有些急切:“既然是密件,那属下怎么可能知道?”
  史阿和兵卒离开后,屋中的五人互相看看,基本确定这封由董卓阵营的谋士贾诩送来的信件上说的内容是真实的。至于贾诩为何要提醒他们,沈娴也觉得很奇怪,但顶级谋士的心思不是我等凡人能猜透的,她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干脆把这事扔到一边,先捡主要的来解决。
  “贾文和在信上说让我们在斜峪关多等一天,一天之后事情自然见分晓。”沈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分晓的意思,究竟是一天后镇守斜峪关的董军会有变故呢,还是说我们会出事?”
  “等等看不就知道了?”甘宁一脸不耐烦:“所以说我最烦你们谋士这点,做事玄得很,不到结果揭晓的那一刻死活不说明白。”
  沈娴白了甘宁一眼:“自己傻不要怪别人聪明哦。”
  甘宁怒视沈娴:“那你聪明,你倒是说说看这个贾文和是什么意思?”
  眼瞅着俩人又要进行日常撕逼,蔡琰赶紧转移话题:“有没有可能是董贼胁迫了陛下,故意用陛下亲近的人来送信,借此麻痹我们,好趁机实施些什么?”
  “不会,看史阿跟刚才那兵卒的神色言语,并不像是在说谎。”荀攸摇摇头:“况且我们进攻,对方防守,大家都是三万人,明显是占据斜峪关的董军有优势,他们想要消灭我们,直接出关打就行了,不用那么费劲。”
  荀攸顿了顿,似乎有点不甘心,但还是说道:“再留一天吧,我倒想看看这个贾文和在耍什么花招。”
  “行。”沈娴冷笑一声:“那就再留一天。不过我要士兵们随时准备好,可以做到一有情况就能立即进攻或者撤退。”
  张鲁点点头:“没问题,我去传令。”
  “等一下。”沈娴叫住张鲁,对着他晃晃手中那枚已经开封的竹筒密件:“先生您知道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张鲁刚好走到门口抬手掀帘,听到沈娴的话,他停下脚步侧过脸。阳光从门缝中散落进来,逆着光沈娴看不清楚张鲁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她,张鲁应该是笑着的。
  “公子,我听说刘大人很宠爱四公子呢,”张鲁的声音带了些许蛊惑的意味:“刘大人年事已高,大公子与二公子命丧长安城,三公子体弱多病……”
  张鲁顿了顿,轻声笑道:“想必公子也不是那种会屈居于人下的人,我多嘴一句,有些事情,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沈娴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她神色萎靡地蹲在大营门口,双目无神死死盯着通往斜峪关的唯一一条小路,踏炎乌骓乖巧地卧在她身边,时不时甩起尾巴帮忙赶走嗡嗡飞过的蚊虫。
  甘宁早起锻炼路过这里,被沈娴吓了一跳:“这大黑眼圈,你昨晚没睡?”
  “睡不着。”沈娴恹恹地说道:“别管是什么,赶紧来吧,我再也不想……”
  “不想什么?”甘宁在沈娴身边坐下,跟她一起看路口:“不想打仗?”
  “不想跟猪队友一起打仗。”沈娴懒懒地靠在踏炎乌骓的柔软的肚子上:“原本我的计划是趁着刘景升还没上任,先从夔门出兵把南郡占了,然后慢慢蚕食荆扬二州的地盘,有长江这个天然的屏障的保护,加上水土丰沃的益荆扬三州,至少可以修生养息几年,等我们兵强马壮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后,再从汉中出兵凉州,拒守陈仓、散关等地,进可攻退可守,拿下关中就容易的多了,剩下的再慢慢收拾,总能平定天下之乱的。”
  沈娴停顿片刻,长叹一声:“可惜全被我爹打乱了。”
  甘宁认真地听着,虽然他不明白沈娴的计划,但从沈娴侃侃而谈时瞳孔中偶尔闪烁的明光可以看出,这个计划一定费了她好多的心神。回想起初见时沈娴把官印放在自己面前那副狡黠的样子,甘宁实在是不想看到现在这个精神不振的沈娴。
  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甘宁试图安慰沈娴:“咳,别灰心,你先平定了司隶也是一种成功嘛。”
  沈娴摇摇头:“现在的关中就像是文台将军手中的玉玺,不,比玉玺还要烫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谁占领了,就会有被群起而攻之的可能。”
  “我得把其他地方打服了,最后再去收拾它。”沈娴轻声说道,“那可是帝王的所在。”
  甘宁陪沈娴坐了一会儿就去督促手下士兵收拾行囊准备出动了,沈娴一直坚定地在大门口待到了傍晚,就连吃饭都是蔡琰给她送过来,端着蹲外面吃的。整整一天斜谷道上都没什么动静,其他人有些灰心,但沈娴却依旧在等,她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果然,入夜之后,派出去的斥候陆续骑快马赶回了大营。兵卒在沈娴的面前飞速说道:“报!大人,斜峪关有异动!敌军在大量集结!”
  甘宁举着火把在前面照亮,荀攸扶着蔡琰跟在后面一同赶来。听到斥候的报告后荀攸后出言询问:“具体情况如何?”
  兵卒想了想回答:“只探查到军队在行动,斜峪关里点了好多火把,但看不出来是要撤退还是进攻。属下先回来报信,其他弟兄在继续打探,一会儿就到。”
  沈娴挥手让士兵去休息:“下去吧,辛苦了。”
  “怎么看?”沈娴问荀攸和蔡琰。
  “不好说。”蔡琰摇摇头:“信息太少了,再等等。”
  荀攸说道:“先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准备行动吧。”
  “行。”甘宁给了沈娴一个安心的眼神,把火把递给荀攸后小跑着去传令了。
  不多时第二个斥候回来了,他远远地看见沈娴就等在门口,于是还未进营地便高声喊道:“大人!斜峪关兵变!吕奉先杀了胡文才,带领三万人掉头向着长安的方向去了!”
  所有听到斥候大喊的己方士兵顿时哗然。
  吕布反了?在这个时候?这消息真是惊天霹雳,炸的沈娴晕头转向,她一把攥住蔡琰的手,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努力稳住心神:“说具体点!”
  斥候翻身下马禀告:“入夜后斜峪关中的敌军忽然异动,大量士兵向着营中大帐的方位集结过去,他们发生了短暂的内斗,后来属下听到有人高喊‘胡文才已伏诛、杀回长安诛董贼’等话语,接着吕奉先就接管了军队,带着斜峪关中的所有人拔营朝着长安的方向连夜奔去。”
  “你确定?”沈娴走到斥候面前,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眼睛,斥候能够感觉到沈娴似乎在微微发抖:“你确定这不是陷阱?”
  “属下确定!”斥候高声说道:“属下离开时敌军已经撤退完毕,斜峪关中空无一人,为了以防万一属下让两个兄弟远远地跟过去了,一有异动马上回报。”
  “好!”沈娴终于笑了:“兴霸,点三千人骑快马跟我先走,公祺先生带大军和辎重随后赶上,我们先把斜峪关占了再说。”
  蔡琰握住沈娴的手:“商羽,我跟你一起去。”
  沈娴一惊,赶忙拒绝:“昭姬姐姐,你跟公祺先生一起走吧,虽说吕奉先十有八九是反了董老贼了,可是万一呢?你跟着不安全。”
  “我跟着你就是因为那个万一。”蔡琰坚定道:“你总得带上个军师随机应变啊。”
  “可是……”
  沈娴话音未落,就听见荀攸淡淡道:“你跟着公祺先生,我去吧。”
  蔡琰静静地看着荀攸,火光下荀攸的脸忽明忽暗。二人沉默着对视半晌后,蔡琰忽然笑了,她轻声说道:“那你们注意安全。”
  “知道了。”荀攸把火把塞给蔡琰,转身去牵马,他边走边说道:“小姑娘家逞什么能。”
  蔡琰一脸无辜地偏头去看沈娴,沈娴呵呵一笑,觉得自己膝盖有点疼。
  沈娴和甘宁带着三千轻骑向斜峪关快速奔去。
  天色漆黑不见明月,再加上斜谷道的路原本就不好走,大家举着火把夤夜赶路十分危险。但情势紧急,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所有人只得贴着石壁小心再小心。所幸桃川距离斜峪关不过三十余里,很快就能赶到。
  半路沈娴碰上到最后两个回报的斥候,斥候告诉沈娴,吕布的兵马确实已经彻底离开了斜峪关,按着这个速度,此时估计已经到郿县了。
  沈娴终于松了口气。
  谁也想不明白吕布为什么忽然会反,只能推断大约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因为当沈娴率先抵达斜峪关后发现,关卡中董军建筑的大部分防御工事都未来得及拆除,可见吕布走得有多急。
  这倒是便宜了沈娴,省的她再费时间和材料建造,现在只需要把吕布留下的建筑加固就行了。
  沈娴让斥候给尚在散关与李傕对峙的马腾送去了吕布叛变的消息,然后派出一千人去接应张鲁的大军,一千人在附近巡逻,剩下的人原地扎营休息,准备一个时辰后与巡逻的人换班。安排好简单的防御后,甘宁跟着巡逻的士兵去检查周围的环境,沈娴则把荀攸叫到了吕布留下的营帐中。
  甘宁还好,毕竟是武将,皮实耐打。但荀攸就不行了,这一趟熬夜狂奔折腾得他十分疲惫,等到达目的地后,紧绷的精神一放松,荀攸顿时觉得浑身乏力,现在他正坐在榻上脸色发白,手捧着沈娴递给他的热水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公达,你还好吧?”沈娴看着荀攸的样子觉得有点心疼,让一个谋士跟士兵们一起奔命,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荀攸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歇了半天,荀攸终于缓过来不少,他慢慢道:“今天这事有蹊跷。”
  “应该是贾文和做了什么。”沈娴想了想说道:“如果没有万全的握把,他怎么会让我们再多等一天?”
  “一天这个时间很微妙。”荀攸眯起眼睛:“贾文和那封名义上送给刘州牧的信实际上就是给你的,他笃定张公祺会把信半路截下。可能是因为贾文和得知了刘州牧在葭萌关的布置,再加上攻打长安所用兵马大多数是汉中人,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积攒起来,张公祺总会有不满的一天,而四公子恰巧在这时候回了成都,张公祺想要做点什么,先找的人就是你。”
  现在事情已成定局,荀攸便可寻找蛛丝马迹分析出贾诩的想法来。然而当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时,贾诩竟然能通过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和对人心绝对的把握,把刘焉、张鲁、沈娴、吕布等等人的行为算计得清清楚楚,再加以旁敲侧击的引导,就像是傀儡师牵扯着提线的木偶,让人一步一步迈入他早已构建好的结局当中。
  沉吟片刻,荀攸又说道:“我猜在那封信送到你手上的时候,贾文和还把另一样东西送到了吕奉先的营中,可能是一个消息,也可能是个人。总之他连面都没露,却能挑拨得吕奉先杀了胡文才背叛了董仲颖,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如果这一切的布置全都源于贾文和一人之手,那此人思维之缜密,心思之深沉,当真令我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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