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脏

  墨景琛的视线突然停在唐海诺的脖子上。
  他撩起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刚开始他只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掐痕,离得近,他才看到她脖子上有两处咬痕。
  齿痕清晰,血肉模糊。
  一定很疼吧。
  墨景琛伸手要去触碰,唐海诺急忙伸手盖住脖子上的伤口,身体向后缩了下。
  脏,上面带有另外一个男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应该说是个畜生的东西,回脏了他的手。
  她这是在抗拒他的靠近,墨景琛眸色微深,车中那股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能冷到人骨头里的寒。
  墨景琛凝了唐海诺眼,转身坐回原处,修长的手指叩了几下车窗玻璃。
  正在车旁等待的司机会意,打开车门,回到驾驶室,驱车朝着半山别墅一路疾驰。
  车中,墨景琛闭目养神,唐海诺将自己裹成一团,待在一隅,沉默蔓延,气氛逐渐变得压抑,唐海诺几次偷瞄墨景琛。
  斑驳的光影下,他面色深沉,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让人不敢靠近,这样的墨景琛是陌生的。
  唐海诺鼓了几次勇气都不敢靠过去。
  从市区到半山别墅在道路畅通的情况下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一路唐海诺只觉得好似要走到世界尽头,时间长的让人如坐针毡。
  她胸口的憋闷的不舒服,在唐海诺准备放下车窗透口气时,车子驶进别墅。
  墨景琛率先下车,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唐海诺一眼,唐海诺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客厅。
  陈妈听到车声,从厨房中迎出来。
  “三少……”陈妈看到唐海诺愣了下,“唐小姐,你们吃晚饭了吗?”
  “我不饿,我先上楼了。”
  隆冬,唐海诺穿的单薄,裸露在面的小腿,已经被冻得青紫,骨头疼,她跟陈妈说了声,越过墨景琛匆匆上楼。
  墨景琛的视线从唐海诺的腿上一扫而过,他一双剑眉紧蹙,吩咐陈妈烧热水,上楼。
  他在唐海诺从楼梯口向右拐时说:“我没打算分居,也没准备分房。”
  “……”唐海诺站在原处没动。
  墨景琛没有逼迫她,进入房间。
  唐海诺看了下她以前住的房间用力咬了下唇,在她准备抬脚时,小家伙和橘子从旁边的房间探出头,橘子想要出来,被小家伙按住脑袋,一娃一狗,安静的看着唐海诺。
  唐海诺想要跟他们打招呼,可嗓子跟堵了团棉花样,嘴角也僵硬的抬不起来,她微微低下头。
  唐海诺记起那夜小家伙看到她跟墨景琛在一起,冲出别墅,被冻得高烧不退的事,她收回脚,去了以前住的房间。
  浑身冷的跟跌进冰窖样,唐海诺进了浴室,缩进浴缸中,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唐海诺紧揪在一起,疼痛不已的心才稍稍缓解了些。
  那日发生在华润公寓中的事如电影默片样不断在眼前闪过,唐海诺突然疯狂地搓着身体,时间不长,她身上被搓的通红一片。
  只是她仍觉得不够,一遍遍用力搓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身体有的地方已经有被搓破了皮,特别是脖子上那两处没有经过处理的咬痕,血汩汩的往外冒,顺着脖颈锁骨往下流,落进水中,晕染开。
  时间不长,一池清水上泛着一层血色,触目惊心。
  疼痛和屈辱如无边的潮水涌来,唐海诺被包裹其中,无法呼吸,她抱着腿,蜷缩在浴缸中,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滑落。
  有些伤痛,她自己掩藏起来,独自舔舐的时候还能说服自己忘掉,当伤疤被揭开,放在大众面前,她如被剥光衣服样,那种耻辱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这一刻,记忆中那些痛苦,不美好的东西似挣脱牢笼的猛兽,汹涌而出,撕咬着唐海诺的身心。
  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由医生各种检查,陌生人的孩子,华润公寓的事,湖心岛……这些事唐海诺平日里不敢轻易去回忆,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而此时……唐海诺再次将身体向一起缩了缩。
  “唐小姐……”陈妈烧好水,在卧室门外叫了唐海诺几声,一直没有人应,她只得再次敲门。
  “去找备用钥匙。”隔壁,墨景琛出现在门前。
  “是,三少。”
  陈妈在墨家待了大半辈子,有着出色的察言观色能力,唐海诺穿着拖着,光着腿,裹着墨景琛的衣服,一身狼狈出现,状态不对。
  陈妈担心唐海诺,应了声,急匆匆下楼去储藏室。
  两三分钟后,卧室门打开,里面安静一片,里面的摆设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翻动过的迹象,如果不是浴室亮着灯,磨砂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墨景琛会以为唐海诺已经离开。
  他看了下时间,八点五十。
  从唐海诺进入房间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这澡洗的时间长的有些反常。
  墨景琛心中一紧,他疾步来到浴室门前,手握住门把手,刚要拧开,眼前闪过车上唐海诺拒绝他靠近的一幕,他握着门把的手松开,叩了两声门。
  “出来。”
  墨景琛声音低沉,穿透力极强,可唐海诺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呆呆的蜷缩在浴缸内,听不见,看不着。
  墨景琛等了两三秒,浴室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一双剑眉向一起凑了凑。
  “三少,唐小姐她身体弱,会不会是晕过去了?”
  陈妈说的,也正是墨景琛所担心的,他再次握住门把手,最后还是让开,“你进去。”
  开门声响起,墨景琛背过身体。
  “唐小姐!”
  陈妈一进门就看到唐海诺,她叫了唐海诺几声,唐海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陈妈急忙过去,她看到浴缸中带着血色的水,她惊呼声。
  墨景琛垂在身侧的手猛然一紧,忍了又忍才没有回头,“陈妈,她怎么了?”
  “血,唐小姐她流血了……”
  血字一出口,墨景琛快速转身,疾步进了浴室,在靠近浴缸时,他长臂一伸,快速抓过置物架上的浴巾,裹在唐海诺的肩头。
  冷冽的气息传来,唐海诺回神,她如缓缓抬头看向横在身前的那条胳膊的主人,四目相对,墨景琛看到她蓄满眼泪水眸,心不可遏制的狠狠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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