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寡妇 第8节

  第9章
  次日,兰姑要去镇上揽点绣活,这些天兰姑一直忙着照顾霍钰和赶制他的衣服,一直没有接绣活,虽说有霍钰给的银子,但兰姑不愿意坐吃山空。霍钰后背的伤已经慢慢愈合了,没有再出血。更让兰姑高兴的是,他的手已经能够抬得起来,勉强可以自己吃东西了,就是仍旧走不了路,需要人扶着才能勉强走几步,兰姑打算今日从镇上回来就给他做一副拐杖。
  兰姑与他相处了好些天,一直没有问起他的身世和经历,这次见他伤势转好,终于鼓起勇气又问了他一次,霍钰这次没有再隐瞒她。
  他家住卫州一小县,父母皆已亡故,父亲临终前曾告诉过他,他若是生活艰难,便去京城投奔他的旧友。
  霍钰这次就是要去京城投靠父亲旧友,不想途中遭遇劫匪,被劫匪砍伤,逃命时从山崖上滚落下来,伤筋动骨才导致浑身无法动弹。
  兰姑本来以为他全家都被人杀害了,一直怕他伤心难过所以没问,没想到实际情况倒也没那么悲惨,兰姑也不明白她第一次问他时,他为什么坚决不肯说。
  之后兰姑又问起那块玉,他说那块玉是当年他父亲的旧友送给他父亲的,此趟进京便是以这玉佩作为依凭与父亲故友相认。
  所有的一切都说通了。
  兰姑并不怀疑他所说的话,只是听到那块玉的由来后她十分替他着急,“为什么你不早点说那块玉是要拿去与人相认的,如今把玉佩给当了,到时你父亲旧友不认你可怎么办?”兰姑已经把那块玉卖给当铺了,现在就算有钱只怕也赎不回来。
  霍钰看着她一副着急又后悔的神情,心中略感抱歉,只是他不可能告诉的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对她而言也是好事。
  “经过这次的遭遇,我想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不去京城也罢。”霍钰看向窗外,语气云淡风轻。
  兰姑闻言心思忽然一动,“那你还要回卫州么?”
  霍钰听出她语气中的隐隐试探,转头一看,她的目光立刻避让开来,霍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暂时还不知晓。”
  他父母已经亡故,父亲的旧友也投靠不成了,那么……兰姑心口忽然咚咚狂跳了几下,心中那原本已经熄灭的小火苗又燃起来一点。
  兰姑做好早饭和崽崽霍钰一起吃了,之后出了门,她这次没有带崽崽去,让他和霍钰待在家里。
  走出一个路口,看到几个婆娘聚在一土屋廊下,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聊得热络。其中一婆娘就是昨日劝兰姑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那个,她刚好看到兰姑,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用手肘顶了另一个人,又以眼示意了另几人,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那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兰姑看来,不过那眼神总也遮遮掩掩,不敢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丝毫不掩饰鄙夷地看她。如今那几双眼睛鄙夷是收敛了些,只不过又多了些许忌惮。
  兰姑知道昨夜那事如今肯定闹得全村人都知晓了。看着她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兰姑也没做理会。那些谣言不可能因为她那么一闹从此就不会再传,她只希望这些人收敛一些,忌惮她一些,不要像钱六和孙氏那样给她造成实际困扰。
  兰姑到了镇上的菜市街,往东走了几家,来到一小小门户,里面住着的是吴氏,她做的是卖珍珠首饰的生意,还兜揽一些绣活,如帕子,团扇,香包之类的,她自己忙不过来就会把这些绣活分给别人来做,兰姑很多的绣活都是在她这找的。清明节前兰姑要帮人裁几件衣服,就没有在她这接绣活,所以这会儿是两手空空来的。
  吴氏比她大了十几岁,快四十了,她也是一寡妇,她家男人死好多年了,身边无儿无女,只有两个买来的小丫鬟,如今正跟着她学手艺。
  兰姑敲了几下门,吴氏的丫鬟小菊给她开了门。兰姑进去时看到吴氏正在庭院里拣珠子。
  看到是兰姑,吴氏让丫鬟收起珠子,立刻热情地迎接上来,笑吟吟地说道:“兰姑,我可算把你盼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几日家里有些忙。”兰姑有些抱歉道,她原本打算清明节后就过来拿货,只是没想到遇到了霍钰那事,“吴大娘,最近可有绣活?”
  吴氏一边携些她的手进屋,一边笑道:“哪日没有?就怕你接不过来。”
  兰姑的手十分灵巧,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雇主没有不满意的,吴氏很愿意把自己手上的绣活交给她。
  吴氏请她了落座,又叫丫鬟给她送上茶,兰姑连忙婉拒:“不必麻烦了,我等一下就走了。”
  “你从村里到镇上要走那么远的路,也该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吴氏热心说道,末了又问:“吃早饭没?”
  “吃过了。”兰姑心不在焉道,她第一次把崽崽留在家里,自己一人出来镇上,她有些担心霍钰看不好他,内心惦记着回家,没什么心情和吴氏闲聊。
  吴氏没留意到兰姑恍惚的神情,继续说着:“对了,我前几日看到你从当铺出来,本来想叫你的,结果被人唤了声,与那人说了几句话,结果一转头就不见你了。你近来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吴氏见她久不过来,又去了当铺,只当她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便关切地问了下。同为寡妇,她知道她的不易,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四岁不到的儿子要养活,吴氏如今已经不为生计发愁,又没有儿女要她养活,想着兰姑若是有困难,她倒是可以帮衬一下她。
  兰姑听出她言语的关切之意,心中一暖,只是收留受伤男人这种事她也不好与她讲,只能扯了一谎,“也没什么难处,就是前日收拾屋子时翻出了以前嫁人时的一点首饰,我如今也不戴那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把它当了。”
  吴氏点点头,笑道:“没困难就好。要是有困难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我能帮则帮。”
  兰姑刚经历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事,如今听了吴氏的话,只觉得心中酸酸的,又柔柔的,她点了点头,但内心哪里愿意去麻烦人家,毕竟也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
  吴氏突然想起一事来,“兰姑,你知道张员外的夫人么?”
  兰姑闻言摇了摇头,她不经常来镇上,很少认识住在镇上的那些富贵人家。
  吴氏笑道:“之前你绣的那些帕子,是给张员外的夫人送去的,她看了很喜欢,问我是谁绣的,我说了你,前两日她又叫人送来十几柄团扇过来,要在上面绣花鸟,指名要你来做。幸好你今日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叫人去找个村里找你了。”
  兰姑的手艺被人夸赞,心中十分的欢喜,“要几天完成?”兰姑来一趟镇上不容易,若是着急要的绣品她是不接的。
  “不着急,她五月初才要的。”吴氏知道她的难处,所以每次都是给她的绣活都是不着急要的。兰姑有时候是七八天来送一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来。
  “那就好。”兰姑笑道。
  “那员外夫人是个会享受的人,每日打扮得珠光宝气,跟个再世的杨妃似的,四十岁的人了,保养得却跟二十多岁似的。她爱交友,不是在家办茶会,就是去参加别人的茶会,因为这个缘故,她隔三差五地让我给她绣点帕子,团扇之类的东西好让她送人。”
  兰姑听着吴氏的话有些羡慕那员外夫人什么都不用做,不过羡慕归羡慕,若是让她一直闲着不做事光吃喝玩乐,兰姑可能也受不了,她或许是个操劳的命吧。
  吴氏打量着兰姑那秀气的面庞,不知道是不是她男人是秀才的缘故,她浑身上下总透着几分书卷气,她想了想,忽然神神秘秘地与兰姑说道:“还有一事,昨日绸缎庄钱掌柜的女儿招娣托我帮绣一面手帕,让我在帕子里绣点东西,说是最好有诗意的,能够表达什么相思之情的,可我哪里懂这劳什子,这可把我为难坏了。”
  兰姑听得一头雾水,沉默片刻,问:“她要这帕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送给情郎呗。”吴氏笑了笑,“她常与我买珍珠首饰,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相熟了,她也不瞒着我一些事,她有一情郎,那人也是个秀才,听说是很有才华很会做诗的,招娣一心在他身上,可近来那秀才对她有点冷淡,也不来找她了。招娣想要秀才回心转意,又知道秀才是个有才华,讲究情调的,便想绣个含有诗意的帕子寄托相思之情,可她偏偏又大字不识一字,哪里有什么好主意?但你不同啊,你是秀才娘子,应该能够懂得秀才的心思。”
  兰姑听着有些头大,她哪有心思去琢磨这什么诗啊情啊的,正要拒绝,吴氏抢先道:
  “兰姑,你别急着拒绝,若是能得她满意的话,可是有一两银子的报酬,你放心,我一分都不抽取。”
  兰姑心猛地狂跳几下,一两银子?她一个月都挣不来一两银子,兰姑渐渐有些心动起来。
  吴氏见状笑道:“你若接的话,我就把这活计给你了。”
  兰姑想了想,她虽然不懂什么风花雪月,但跟了王秀才那么久,她也识了一些字,而且秀才留下了很多书,她总能从书里找到点有用的东西。一两银子的诱惑力太大,兰姑犹豫片刻,道:“那我试试?”
  吴氏满意地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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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兰姑从吴氏那里出来,经过门头街东巷时,看到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他们前面的铺子正是兰姑先前当玉佩的那家当铺。
  兰姑不喜欢凑热闹,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人群中劈开一条道来,一女两男从当铺中走出来,三人皆穿着武士服,身杆挺直,神色矜傲。
  兰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那几人的容貌气质实在太过于出众,完全不像是这小镇上的人,尤其是那名为首的女子,她有着一张让天上的艳阳都黯然失色的脸,可她的神色却又像是冰雪一样冷,兰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不禁多看了几眼她的脸,然后又多看了几眼她的衣服,她身上的黑色武士服让她身上多了几分英气,减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她的腰间悬挂着长脸,看来是练家子的,兰姑看着隐隐有点羡慕。
  人群中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上一眼,她那眸中射出来的冷意直直撞进兰姑的眼中,明明是大热的天,兰姑却突然感觉有些发寒,连忙低下头。那女子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与其余两人穿过人群离去,消失于巷口。
  那几人走后,兰姑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他们消失的巷口片刻,才抬起脚也跟着走了。
  人群中还有一些人没有散,其中一人抓住了躲在当铺门口没进去的长工问道:“那几人来当铺做什么?”
  那长工拍了拍还在狂跳的心口,回:“是为了一块玉佩。”那长工左右四顾,见那三人没回来,才放心地接着说:“就在昨天,那三人中的一男的来我们店里向打听一身受重伤的男人,然后看到我们掌柜拿着一块玉,就问玉怎么来的,还说要买那块玉佩,我们掌柜要了二百两,那人身上没带,让我们掌柜留着,待他第二日再来买,结果今日一早又有另一个男人过来要买这玉,我们掌柜担心昨日那男的不会过来,就把玉卖给了早上那人,结果昨日那人带着人过来,一听玉卖给其他人了,便闹了起来……”
  问话的那人疑惑地说道:“不就是一块玉而而已,还闹这样大的阵仗?难不成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长工回道:“可不是么,我怎么看都只是一块平平常常的玉,不知道这些人闹什么闹。”
  兰姑回到村口时碰见了她的弟弟李天宝。
  他从她们村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褪了颜色的蓝布粗服,嘴里叼着根草,走路大摇大摆,每一步里都透出轻浮。他和兰姑长得并不相像,走在一起都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姐弟。兰姑生得像她娘,而李天宝生得像她爹,五官看起来很平凡,个子也不高,但面目伶俐,一看就是有点小聪明的人。
  兰姑有些疑惑,自从王秀才死后,她这弟弟几乎就没有来过她们村,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看到她,李天宝那双狡狯的眼眸露出欢喜的神情,而那欢喜里又透着抹算计。
  兰姑不禁皱了下眉头,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来特地来找她的。平日里他们爷俩怕她向他们要钱,躲她还来不及,今日他竟然来找她?真是稀奇。兰姑可不认为李天宝找她是有什么好事,若是好事他也不会想起她来。
  兰姑听闻她这弟弟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终日不是在村里镇上闲游浪荡,就是和人喝酒赌博,正经事一件没干。前段时间她爹来找她,说地里要插秧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她去帮忙,兰姑拒绝了,让他找李天宝去,她爹却说李天宝不肯,兰姑当时就气笑了。
  他爹有什么好处从来没想到过她,王秀才死的时候她求着他借点钱他都不肯,如今要找人干活他就巴巴来找她了,兰姑又不是冤大头,她脑子烧糊涂了才会答应他,再说她又要带孩子又要挣钱,哪里有那功夫帮他?
  拒绝之后,她那爹非但不理解她,反而骂她没心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用处都没有。兰姑也不反驳,对这个爹,兰姑早就失望透顶。
  “姐,你去镇上了?我刚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李天宝把嘴里的草拿下来,笑嘻嘻地说道,眼珠子却朝着兰姑手臂上的篮子看去。
  兰姑回来买了块猪骨肉,打算用来煲汤的,用荷叶包着,装在篮子里。
  李天宝一眼便看出了荷叶包着的是什么,暗想传闻还真不假。
  兰姑没注意到李天宝垂涎的眼神,在听闻他的话后,心里咯噔一跳,担心他看到了霍钰,“你进屋去了?”
  李天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那院子锁着,我怎么进去?对了,我那小外甥呢?”
  兰姑闻言暗松一口气,“我把他放在别人家了。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兰姑不想让李天宝知道霍钰的存在,她担心他会到处乱说,也担心他会向霍钰要钱。以前王秀才在的时候,李天宝就常常跑过来,死乞白赖地来找王秀才借钱,王秀才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要不是她让王秀才把钱给她管着,王秀才身上一个子只怕都要被他掏光。
  兰姑同样也不想让霍钰知道李天宝的存在,她常常为自己有一个游手好闲的弟弟而感到丢脸。
  李天宝笑眯眯地看着兰姑片刻,才腆着脸说道:
  “姐,我近来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兰姑本来还想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的,可一听他这话,气血瞬间往上涌,忍不住板起了脸,“我一个要养孩子的寡妇,每天辛辛苦苦做绣活,给人裁衣服,一天就挣那三瓜两枣的,哪来的钱借给你?”
  李天宝一听兰姑不肯借,还对他恶声恶气的,心中老大不快,“姐,我们是一家人,你就别骗我了,我听那王屠夫说你最近几乎每天都到他那里买猪肉,一次买的还不少,你要天天挣那三瓜两枣,哪来的钱买猪肉?”
  兰姑没想到那王屠夫竟然和他说这件事,心中不禁骂了那王屠夫一句长舌夫,兰姑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买猪肉又怎样?你外甥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就算自己不吃,勒紧裤腰带,也要买肉给他吃。又没用你和爹的钱,你眼巴巴来管我买猪肉做什么?”
  李天宝冷笑一声,“姐,你别哄我,我又不傻,就你做的那点绣活哪里挣得了那么多的钱天天买猪肉吃?”说着又嘿嘿一笑,“姐,你老实说,你莫不是做了别的营生?我听人说你和好几个男人……”
  “闭嘴!”兰姑立刻变了脸,呵斥道。兰姑知道他是怎么想她的,他无非是以为她做了那皮肉生意,村里人这么想但也算了,可他是她的弟弟,他竟然也以为她随意勾搭男人,兰姑气得火冒三丈,“你把你姐当什么了?娼.妇?”
  李天宝辩解道:“又不是我说的,你们村里的人都说。要我看,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又能挣钱又快活,就是名声不好听了点。你要没做这个,哪里来的钱?”最后一句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显然还是怕兰姑发怒的。
  兰姑简直快被他气吐血,“滚,给我滚得远远的,要钱找你爹要去,别来找我。”兰姑撇下他离去。
  李天宝却不死心地跟上去,吊儿郎当地说道:“姐,要我看,你也别守着那冷冰冰的牌位过日子了,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别浪费了你这好皮囊,一个家里没有男人当家做主哪里能行?你趁现在还有得挑赶紧挑吧,再过几年,你人老珠黄哪还有男人要你?”
  兰姑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腾腾往上涨的情绪。
  “你要有那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在镇上认识几个鳏夫,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家里是做生意的,富得流油,你要嫁了过去,铁定不愁吃穿。”
  兰姑顿了顿脚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怎么,缺钱缺到想把我卖了好换钱?”
  李天宝心虚一笑,“你是我姐,哪能啊?”
  兰姑呸了他一口,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快走,以后都别来找我了,你就当没我这姐,我也当没你这弟弟。”
  李天宝死皮赖脸地追上,“血缘关系哪是说没就没的?都是一家人就别说这话了,姐,你哪天得空了便去家里坐坐,看看爹。你一个带着寡妇带着一娃娃,没个男人护着,难保不被人欺负。”
  兰姑闻言心中冷笑连连,她被人欺负时没见他爷俩出面护她,如今以为她有钱了,就厚着脸皮来说是一家人,他以为她是傻子?
  李天宝见她油盐不进,只能罢休,紧接着又打起别的主意,“姐,我和爹已经好几天没吃上肉了,要不……”李天宝眼睛盯着她臂上的篮子,不由馋得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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