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侯_100

  喝了口茶本侯缓缓道:“世间之事本就没有预兆,我的命亦是如此。当时之所以会挡下这一剑正是遵从心中所想,后悔二字又从何谈起?”
  他不说话一杯茶一口灌下看着茶盏忽然笑了:“你如今却是不再喝酒了。”
  我嗤笑:“所剩时日本就不多若是在肆意妄为说不定明日就得去见先帝,不过若是那般也好终于不用再连累你了。”
  活得久一点说不定还能见到云轩一面。
  敏靖本来噙着淡淡的笑听完本侯这句话那笑登时冻住:“其实本不想与你说这些不开心的,但既然你开了头我就想问个明白。”
  直觉知道他要问什么本侯居然有些想逃避:“你看今日的天气还不错。”
  “你我之间以往种种不知你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唇边有几分干涩我喝了口茶润喉:“晓得你的心意却不能回应,说到底是我欠了你。若是没有云轩说不定我们会在一处。”
  是真是假本就很难分清。
  一颗心若真是劈作两半分给云轩的那块定是比较大,如此对谁都不公平。
  他站起来走到梅花树下背对着本侯:“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冷风扫过几片梅花飘落于他肩头,他捏起梅花看了半晌转身离去。
  临近年关,本侯越发不中用了连走路都有几分吃力。允怀的脸越发难看是那青黑的砖头。
  听闻近来当今陛下四处广招名医挂名曰为后宫嫔妃诊治。世人谁人不知允怀的后宫只有泉玥一人,他这般用泉玥当由头她定是恨透了自己。
  是日,泉玥带着几名丫鬟端着几碟糕点来看本侯。
  入宫之后这是她头一次来看本侯。
  端庄的姿态,精致的妆容与往昔的泉玥俨然不是一个人。
  丫鬟们摆好碟子纷纷退至房外,泉玥笑容满满将糕点往我这边推:“御膳房新作的点心。”
  她这笑太过明媚本侯一时很难适应:“微臣谢过娘娘。”
  泉玥仍旧笑着:“你可知嫁给陛下这几年本宫无时无刻不想与他有个孩子。可是……”说后面的话时泉玥似变了一个人声音充满了怨气,“就是因为你到如今陛下都不肯碰我一下。成远穆你害得我好惨。”
  她的来意本侯早就猜出,只是没想到允怀对她竟是这般冷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同情:“臣虽非有意此事的确也因臣而起,不过娘娘臣命不久矣很快便不碍您眼了。”
  扶了下发上的金步摇泉玥平静道:“也是,到那时他便会看见我了罢。”
  现下回想起来当初泉玥嫁给允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大年三十,允怀同泉玥他们吃过年夜饭又来到我院中吃了一顿年夜饭。
  细细想来允怀一直对本侯不薄,对他的心思不能有所回应本侯或多或少有几分自责:“陛下这般吃法可是要增肥?”
  他斜了我一眼没什么好气:“自然是陪你吃个年夜饭,自古以来吃年夜饭图个圆满。朕希望你能圆圆满满……”
  本来还在打趣后半句允怀明显又记起了本侯现在半死不活的情况,我动了动唇笑起来分外艰难:“陛下莫要伤怀,人终有一死何必徒添伤悲。”
  话说到此处本侯忽地记起曾经在一本书上读过一句话,那话是这么说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也不知本侯这一去是个什么价值。
  放下手中的碗筷,允怀拿了件狐皮大氅给我披上扶本侯回了长廊坐下:“今夜陪朕守夜吧。”
  我抖了抖面皮佯装生气的模样:“这大冷天的陛下这要求还真是体恤微臣。”
  到了后半夜我打了个盹儿醒了,允怀依旧睁着清亮的眼睛将本侯望着:“醒了?”
  “恩。”
  允怀兀自将本侯身上的大氅裹紧了些:“若是累了便睡吧,到了时辰朕自会叫你。”
  干笑了声本侯掏出袖中的小瓷瓶闻了闻:“还是这个味道好闻。”
  “这是什么?”
  我举了举手中的瓷瓶:“这个?这是用来提神的,总归不能让陛下独自守岁不是?”
  允怀点点头缓慢说着:“成远穆,此生遇见你朕已然知足。”
  我不说话具体来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允怀本侯似乎是亏欠的。
  究竟欠了多少我却已经数不清。
  “你可还记得当年朕落水的事?”允怀的声音化在冷风中有种回忆的意味。
  拉了拉大氅我虚弱道:“那件事自是记得的。”
  他无奈笑了笑真是比哭还难看:“朕知道那时你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些。
  “可是那日之后朕对你却有了旁的心思。”他转眼朝我看来眼底的光有些恍惚,“十几年了朕对你的心思始终一样。”
  胸口处一阵闷痛,喉间一股血腥味:“是微臣辜负了陛下,陛下忘了臣好好对泉玥。”
  脑袋越发地沉眼皮终于撑不住塌了下去,手中的瓷瓶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我虚弱的声音分外刺耳:“陛下,臣想见云轩……”
  最后的最后本侯只听到允怀一声嘶吼:“不!”那一声不知是愤怒多一下还是懊恼多一些。
  那一刻寒风夹着暴雪吹入长廊盖住了允怀的声音。
  梅花飘飘,一片殷红。
  作者有话要说:
  猴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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