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二人送药

  偎在卫瑾瑜怀里的她还未来得急上前解释,便听闻皇帝一声大喝:“这一个个儿的是闲得慌吗,非要闹出点什么才肯罢。”
  柳妃瞬间蔫了下去,方才的气势皆不见,只余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乃受宠的妃子,现在却比不得一个宫人?
  “皇上,臣妾委屈啊!”良久,她才试探性将头往皇帝胸前靠去,往日就算犯了错误,他也会网开一面,现下正逢尴尬场合,她该有的体面还是会有的罢!
  皇帝紧抿着唇,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直直盯着沈安与卫瑾瑜牵起的两只手,遂双眸一沉,兀自轻咳两声,全然忽略面前之人的示好。
  柳妃自是感受到了他的疏离,只紧了紧手中的锦帕,瞪着不远处的沈安,都是这个小贱人整日于皇帝面前晃悠!
  “娘娘,”见她气得双肩直颤抖,丫鬟嘘声道着,“不如先回寝殿罢?”
  冷冷嗤了几声,柳妃勾起唇角,抬手扶了一把髻上饰物,遂拉着那丫头的手转身离开,今日所受的这屈辱以后定是要尽数讨回来的!
  前脚刚如了寝殿,跟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便也跟了进来。
  “公公这是作何,无事的话本宫要休息了。”柳妃冲那太监道,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回娘娘,皇上方才下了口谕,让娘娘近三日好好在房内歇着。”语毕,甩了甩拂尘蓦然离去,至殿外时给守着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柳妃恍然大悟冲出殿,旁侧丫鬟出手拦了拦,欲言又止。
  合着这好好休息的意思就是禁足了?
  气急之际,她用力将案上的物事摔于地上,破碎的瓷片飞得满地都是,丫鬟上来阻止,却被柳妃的几巴掌给掀翻在地。
  这头的主儿是彻底怒了,那头的皇帝面色也难看得很。
  面前的两人虽不再依偎着,却紧紧靠在一起,卫瑾瑜丝毫无惧怕的神色,伸手便搂住身边人的纤腰。
  感觉到腰被人环住,沈安惊恐羞怯万分,忙将他的手给拨开,一次不成,二次不成……二人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姿势,你推我就的,全然忽略了不远处的人。
  这看似“鸳鸯嬉闹”之景宛如一支发出的利箭,直戳人心窝子,皇帝满脸晦暗,轻咳几声后不自然别过头去。
  至此,那二人的动作才停下。
  “皇上,这件事奴婢也有错。”沈安刚欲跪地,就被身旁的人给拉住。
  回头见卫瑾瑜轻轻摇头,细长的双眸满是冷漠,她手足无措的愣住了,须臾片刻之后终是走上前去。
  “奴婢这便也回屋反省。”沈安轻道,面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许是方才久跪不起,膝盖处竟有些颤抖着,衣料虽厚,却依然掩不住细微的动作。
  皇帝见她有些站不稳,欲出手搀一把,还未触及,面前的人便向后倒了去。却是卫瑾瑜将人给往后拉了一把,紧紧箍住那怀中之人。
  “皇上,沈姑娘今日无错,还望皇上明鉴。”他凛然一笑,口气生硬得很。
  沈安僵住,暗想着这人太没规矩了,竟敢面对着天子说这样的话,是不想活了还是怎地?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无法自拔时,皇上却抚掌大笑,“卫公子说得是,沈姑娘今日受委屈了,朕已罚了柳妃,此事便到此为止。”说完,目露一抹厉色。
  立于殿外的三人各怀心事,面上却不显。
  不消一刻,皇帝面露疲色,半阖双眼后将手背于身后,“晚些时候,朕会派人将药送到你屋里,现回去歇息罢,明日再进殿伺候。”
  未再有多余的吩咐,抬脚就往御书房那处走。
  沈安轻吁一口气后,弯下腰就揉着发疼的膝盖,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今日柳妃找茬儿,何尝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又被皇帝禁足,心中定有火儿无处可泄。
  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想到这,沈安耷拉着脑袋,两瓣樱润饱满的唇微微翘起,似在无声表达着不满。
  “想什么呢,嘴撅得这么高,可以挂起一个油瓶子了。”卫瑾瑜轻轻触了触她的嘴角,心生悸动,当即想将她带出宫去。
  只觉膝盖火辣辣的疼,沈安拍着他的手不耐烦答:“还有没有一点人与人之间的关爱?”这个时候他还能开玩笑,真是长本事了!
  还好方才皇帝出来得快,只怕在晚一点儿,自己的这膝盖就没法要了。
  见她腰都直不起来,卫瑾瑜既生气又心疼,气那柳妃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又疼沈安受了这种窝囊气。
  “不如你与我一同出宫,如何?”他搀着她,双眼放光道。
  听闻这话后,沈安先是微怔,后递了个白眼过去,手却不自觉替他整理起衣襟,“别胡闹,等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走的。”
  现在这种时候,皇帝定然不会放她出去。
  在宫中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自然是摸清楚了这些人的脾性等,自己若是现在出宫,不仅会麻烦到卫瑾瑜,还会惹得皇帝不高兴。
  倒不如再呆上一段时日,这样对自己也算是一个交代。
  “可你现于宫中的处境并不好,这让我如何放心?”卫瑾瑜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
  今日碰巧他撞上了这一幕,若往后他不在了呢,谁来替她出头?
  沈安撇嘴,眼神飘忽不定,嗫嚅一阵后才答:“我在宫里自然会受些委屈,可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况且皇上其实……对我还是关照的。”
  道完了后半句,她忽然后悔,现在提皇上不是找死吗?卫瑾瑜指不定又不开心了。
  果不其然,他阴沉着脸,将她的手给放下,别过头去远眺着宫墙,俨然是不满她上一句话。
  “我倒是操心了啊。”他闷闷道。
  沈安挠着头,又紧咬着下唇,都是自己大意了,怎么就忘了他是个大醋包呢!还在想着如何答时,卫瑾瑜已拂袖。
  “你莫要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沈安从后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背上。
  能明显感觉到这人脊背僵着,一时之间,空气中只余下二人的心跳声。
  她侧着头,观察到周围并无人时才稍稍放心。毕竟这是封建的社会,女子青天白日的搂抱男子,被人看去,指不定要为人所辱骂。
  于此,她不得不怀念起那个开放的现代了。
  “我没有生气。”卫瑾瑜转身将她搂着,心中满意极了。以往他生气时,她总会这样从后将自己保住,也不知道是谁教她如此的。
  甩去脑中杂念,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沈安只觉全身如被入注了一股暖流似的,当即便有些哽咽欲落泪,又想这般未免太过矫情了,这才压下鼻中的酸涩。
  “你此番入宫,何时要走?”眼瞧着天色也不早,宫门应该也快关了,她不由得将头埋在他怀中。
  卫瑾瑜替她绾了鬓边的碎发,又轻拍着她的背,“快了。”
  短短二字意味着二人又要分别,沈安再也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将他轻推开,反正都是要走的,还不如趁早。
  被她这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卫瑾瑜开口便问:“怎么了?”刚才还是一副黏人温顺的样儿,这会子怎又将他推开了?
  离了他的怀抱,沈安打了个大喷嚏,这才觉得有些冷。
  “不早了,我腿疼得厉害,”说完她又开始弯腰揉着膝盖,面上带着几分难忍的。
  见此,卫瑾瑜蹙眉蹲下,欲探她膝盖伤得重否,这一伸手,才知她裙衫湿了一大片,怪不得她打了个大喷嚏。
  “我送你。”他拉着她就走。
  沈安频频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吧,被人看见说不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呆在这宫里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为好。
  思索一阵后他才颔首,叮嘱几句遂出了宫。
  暮色微醺,天色沉沉,点了灯后,沈安斜躺在炕上,看着青紫肿起的膝盖暗自头疼,白日里跪了太久,这地方才会肿胀得如此厉害。
  这都用热水敷了半个时辰,膝盖却丝毫未有好转,明日还如何伺候人……
  发愁之余,有丫鬟手捧着檀黑色木盒进屋,“沈姑娘,方才卫公子命人送了药来,说是让你好生歇着。”放下东西后,这丫头轻手轻脚出去了。
  揭开盖子,她能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盒中躺着俱都是活血化瘀的药,足足有十几种。
  还未来得及细,便又有一丫鬟进来了,手上拿着几个白玉瓷瓶。
  “这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拿来的。”语毕,将瓷瓶交给了歪在炕上的人。
  沈安用指腹摩挲着瓶身上繁杂的花纹,遂拔了敞口瓶上的红绸布,瓶里装有些亮晶晶的膏药,闻起来有种淡淡的花儿香。
  二人送来的药摆在面前,她犯了难,一时竟不知该用哪种。卫瑾瑜惦记着自己,这药就代表着心意,可皇上的药看起来又名贵至极……
  纠结了一柱香的时间,她阖上盒子,继而将绸布塞到瓶口,旋即唤人去了一趟太医院。
  擦过太医院的药膏,沈安才安逸的躺下,心中只盼着膝盖能早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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