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枪声
窗户被砸开以后，还向客厅扔东西，刚好院子里有一堆红砖，十几个青年，一块块搬红砖从窗户砸进去，把客厅的物品全部砸了一个稀巴烂。
突然，怦一声响，是枪声。
大家都停住动作，看着后面的三个警察，是其中一个开的枪，他看见大家都瞪着他，想活活撕了他的模样，一步步后退道：“这是领导的意思，你们别闹大了，这事我们会处理。”
林少军道：“处理，怎么处理？刚刚毛大河大声喊，让人跟我们打架，这怎么说？”
“我们会处理他。”
“这是之后的事情，各位兄弟，继续砸，他毁了我家，有仇报仇。”
小地方的街道很奇怪，本街的人欺负本街的人，多了去，但一旦被外街的人欺负，整条街的人就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原因很简单，因为街道也多纷争，一条街不硬起来，只会一直被欺负，有什么好事都会被别的街道占了去，所以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集体的事情。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二层的玻璃被砸坏，但毛龙街的人却没有组织起来反抗，因为他们人不够多，而且这三更半夜没有准备，又是在自己街道的地盘，一个弄不好，各家都会被砸个稀巴烂，所以虽然毛大河反复的喊，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半个小时过去，毛大河家的新房子已经不成形，这时候外面又一口气开来五辆车，三辆是警车，两辆是轿车，下来二十多人，有的穿警服，有的没穿。
胖子所长就在其中，他大声吼道：“还让不让人活了？还没完没了了。”
没有人答话，但都停了手。
“林振雄呢？在哪儿？给我死出来。”
林振雄不在，不过林振北在，他道：“我哥没来，不过这事我们就能说清楚，是毛龙街的人惹事。”
林少军道：“正确来说是毛大河，这王八蛋在县城中心区找了一个叫张猴的混混烧我家房子，已经烧成灰，要是我在里面，早被整死了。”
“张猴人呢？”
“在我们街的祖堂绑着。”
“这事去你们街解决，赶紧走。”说完胖子所长对身边的一个小警察道，“分十个人出来，就在这盯着，把毛大河给我控制了再说。”
回到青云街，祖堂前面满满都是人，林振雄也在，他负责和胖子沟通，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了一遍，句句都是实话。这种场面他不敢说假话，就算想偏袒毛大河都没办法，会犯众怒。况且这进街烧房的事，他不把腰板硬起来，还怎么当这个街长？他要被喷死。
胖子所长了解了事情以后，让几个警察把张猴放下来去指认现场，林少军的房子，他一共在四个地方放了火，烧了那么久，火已经灭了，剩余的只是一个框架和阵阵的黑烟，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好好一个房子就那样没有了！最伤心的还是林少军，虽然家里贵重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但烧成这样，要盖回来得花多少钱？多少时间？
取证好，胖子所长让两个人先把张猴带回所里，青云街这边找了十个人出派出所，林少军这个当事人当然就在其中，另外的就是林振雄和林振北，天华叔，以及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会毛大河也已经被抓了出来，毛龙街还留了五个警察，青云街这边三个，防止两条街再打架。
派出所里，录完口供的林少军在大堂坐着，林振北坐在一旁，他小声对林少军道：“少军啊，我这帮你已经帮到底了啊，我那些东西什么时候给我，你说句实话。”
确实这事多得了林振北，如果不是他大声动员大家去毛龙街，不会有那样的效果，而如果一起去毛龙街的人不多，非但无法砸毛大河家，反而要吃亏，所以单就这件事看，林振北已经做的仁至义尽，林少军没理由不把东西还给他：“婆婆洞往北走，有一棵三叉松，就在树脚的草堆里，你有空自己去拿。”
林振北松了一口气道：“行，谢谢。”
“我该谢谢你。”
“我再送你个人情吧，我跟我哥说，你家重建你自己出钱，这人力方面，我们全街道一起干。”
“谢谢，但这钱不能我出，是毛大河出。”
“这个……我们也毁了他的房子，估计比较难。”
“他是活该。”
“呵呵，那我们看看警察这边怎么说吧！”
林少军不再说话，抽完烟，去倒了一杯水喝了，到外面看了一眼，这不经不觉，竟然已经快天亮。
林少军站了几分钟，忽然天华叔从派出所里面走了出来，告诉林少军警察在找他，就在会议室，林少军连忙和天华叔，以及林振北一起走了进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就四十平米左右，里面坐着四个人，一个是胖子所长，一个是林振雄，另外一个是毛龙街的人，居民委员会街长毛大旺，毛大河的弟弟。
林少军坐了下来道：“咋滴？”
胖子所长道：“说说这个赔偿的问题。”
“谁赔偿谁？”
“这事的起因是毛龙街这边的人不对，虽然你们也砸了毛龙街，但是毛龙街愿意赔偿，帮你把房子给盖回来，你觉得多少钱适合，你说个价钱吧，我们讨论讨论。”
林少军看了一眼面对面坐着的林振雄，没有立刻说话，他心里想着，看情形他们刚刚已经谈过一次，应该是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价格。这赔偿林少军肯定要，而且得全部拿到手里，不能让林振雄给坑了去。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林少军又不太愿意要，因为要了就等于是减轻了毛大河的罪责。
妈的，有势力还是好办事，这才多久？已经开始谈赔偿，要是赔偿了，毛大河啥事都没，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看林少军不说话，胖子所长又道：“林少军，你啥子意思说句话，大家都已经忙了一晚上，很累了，早搞定了早回去休息。”
林少军道：“我想知道毛大河什么罪，算不算买凶杀人？”
“这个我无法回答你，我这是派出所，不是法院。”
“这算是刑事吧？”
“当然是刑事。”
“那行，你觉得赔我多少适合？”
“我只是负责协商，主要是你们谈，你开个价，你家里有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你别狮子开大口，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
“行，我给你面子，我就随便要点吧，十万块。”
这还叫给面子？胖子所长瞪大了眼睛，十万，这都够盖一个楼房还多了，烧的可是老房子，已经二十多年，要塌的模样，不过他不方便提出异议，他对毛大旺道：“毛主任，你看呢？”
毛大旺道：“多了点。”
林少军道：“嫌多，你给我弄回原来的模样，我一分钱都不要，否则你就闭嘴。”
毛大旺道：“少军啊，大家都有困难，这十万块我们很难拿出来，你少点。”
林少军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一分不少，爱谈不谈。”
胖子所以好言劝道：“林少军，这有点过了哈，你开个价也给人家还个钱不是？林街长你说呢？”
林振雄道：“这个……少军家里也有不少值钱东西，不能只用盖起一个房子的钱来衡量，况且老房子有感情。”
胖子所长无语，而林少军，很惊讶林振雄竟然不给胖子所长面子，而要帮自己。真不知道这个老奸巨猾的渣宰又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不过也随便了，反正十万块不能少。
场面一度冷清，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毛大旺才恢复说话：“少军，要不这样，七万块，咱们这事就算了了，以后谁都不找谁麻烦。”
“你什么意思？”林少军火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如果是十万块，以后要找我麻烦的意思是不是？”
“不是这意思，而是十万块真有点多，那烧的是瓦房。”
“你家的是楼房吧？我给你造价的钱，我给你烧了你愿意？”
“我哥不是也要负法律责任么？”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那行，这个赔偿不要，罪名多一条，我看你们要钱还是要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钱给了还得我写谅解书，这不是欺负我吗？还谈个屁。”说完，林少军从座位里起来，往外面走，林振雄有喊他，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径直走了出去。
在大堂的休息区，林少军刚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林振雄就走出来道：“少军啊，真的一分不少么？”
林少军道：“你在里面的时候不是支持我么？咋滴？这么快改变立场？”
“咋说话呢你？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青云街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太过分了也不好。你那瓦房盖回来实际价值就三几万是吧？以后还得混，不能一口吃掉！你听我说一句，多少降点，这是态度，毛大河既然已经得到惩罚，咱们也不吃亏，差不多了你说是不是？”
先不管林振雄什么目的，但似乎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只要坚持一分不少，最后自己也能成功，反正急的是毛大河那边，但总归要费时间。现在自己应该多想点怎么把钱拿到手，把房子建回来，解气是好，但发展自己才是王道，总被这些事纠缠着抽不开身，还发展个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