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只是一个局外人

  方薇薇听了褚俊涵的话,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脑海里闪过一帧一帧的模糊的画面,这些片段的画面慢慢聚集在一起,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在方薇薇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
  那天,褚俊涵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出差,可是就是那么凑巧的,那天晚上,自己的肚子居然毫无预兆的疼起来,是早产,可是当时褚俊涵并没有陪在自己身边,自己身边的人只有方宇。
  她记得她给褚俊涵打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直至晕倒,她都一直觉得褚俊涵不会不来看自己的。
  后来,她只记得自己陷入了长时间的黑暗之中,浑身都没有力气,而且脑袋像火烧一样,她拼尽了全力都无法睁开眼睛,再往后,等她醒来之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告诉她,自己是谭少宇,是她现在的男朋友,两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她因为出了一些意外,所以失忆了,为了帮她调理身体,所以要带她去美国。
  当时,对于谭少宇说的一切,方薇薇都没有疑心,对于谭少宇去美国的建议,她也欣然答应了。
  方薇薇还记得自己在机场的时候看见了张贴着的褚俊涵的大幅海报,那时候,她的心中莫名地对那张海报泛起一些眷恋,如今,她终于明白了,那丝眷恋就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方薇薇想起来了,她双手抱头,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幕幕之前发生过的画面涌入她的脑袋里,让她不堪重负。
  褚俊涵赶紧把她揽在怀里,“薇薇,你不要想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了。”
  方薇薇的鼻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她往褚俊涵的怀里钻去,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褚俊涵的衣服,被她抓着的那一块,布料都显得皱巴了。
  弦玮和念薇看到了这一幕,念薇有些被吓到了,她扭头问着弦玮,“哥,她是妈妈吗?”
  弦玮特别笃定地点点头,就是自己当初偷看到的那个样子。
  “那……她是怎么了?”念薇又问。
  弦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当时见的时候,觉得妈妈肯定是一个特别有气质的女人,那些大人们也说,妈妈很优雅很漂亮,但是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痛苦,这么癫狂。想了一会儿,他对念薇说:“她……应该是生病了吧,爸爸也说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她现在应该很痛苦。”
  两个孩子本来以为自己的妈妈会穿着得体的衣服,优雅大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眼前突然出现的状况,让他们怔住了。即使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妈妈,即使知道她很痛苦,但是也没有上前安慰一下的勇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
  方薇薇在褚俊涵怀里喘着粗气,那些记忆都慢慢串连起来了。
  自己早产,完了就只见到了谭少宇,完全失去了对褚俊涵的印象。现在想想,自己不止遗忘了褚俊涵,还遗忘了自己的孩子。
  她连自己孩子的一面都没有见过,把孩子生下后,她就跟随谭少宇去了美国,辗转这么多年,竟然硬是不知道自己当初还给褚俊涵生了孩子。
  脑中尖锐的疼痛少了些许,推开褚俊涵,缓缓站起身来,质问褚俊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褚俊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他依旧只能拿出来自己当初的那片说辞,不想让方薇薇受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想慢慢告诉她。
  方薇薇冷冷地看着他,“你们都在骗我,都在瞒着我,我竟然不知道我还有孩子。”
  她又想起了之前在褚俊涵的家里看见的那副场景,当时她还在想,褚俊涵一直照顾的两个小孩是谁的,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真是太讽刺了。
  方薇薇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两张面孔,一张像极了褚俊涵,另一张则像和自己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的眼里含着泪,但是却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这就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她想。
  她想上去摸摸孩子的脸,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陪在他们的身边,是妈妈的不好。但是她站在那里迟迟迈不开脚步,尽管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但分离这么多年的隔膜也不是好打破的。方薇薇担心自己的孩子不会原谅自己。
  两个孩子怔怔地看着方薇薇,这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妈妈,他们在梦中见过很多次,妈妈这个词语也已经学了很多遍,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方薇薇,他们无法脱口而出,喊一声“妈妈”。
  弦玮动了动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屋子里,陷入到了奇怪的安静之中。
  秦秦的出现打破了现在的气氛。
  听说念薇生病了,秦秦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在第一时间匆匆赶到褚俊涵家中看望念薇。
  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察言观色,念薇看见秦秦来了,立即甜甜地喊了一声“秦秦阿姨”。
  秦秦刚进屋来,一心想着念薇,没有注意到家里的诡异气氛,听见念薇喊自己,她赶紧“哎”了一声。
  弦玮人小但是心思却很成熟,他分明注意到,在念薇喊到“秦秦阿姨”的时候,方薇薇的脸突然灰白了一下,他的心抽痛了。
  秦秦关切地看着念薇,用手抚摸着念薇红扑扑的小脸,“念薇没事吧,看着小脸烧的红的。”
  念薇只是摇了摇头,要是搁在以往,念薇这小丫头生了病肯定会各种撒娇腻死人,但今天怎么突然变了。
  秦秦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才看见了在一旁站着的褚俊涵和方薇薇两个人。
  秦秦是个聪明人,看到方薇薇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到了,刚刚可能发生了什么,难道方薇薇已经恢复记忆了,已经跟孩子们相认了?
  她暗骂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但是脸上堪堪挂着别扭的微笑。
  自秦秦进来之后,方薇薇全程都在注意念薇和她的互动,看起来,她们才像母女一样,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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