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两头落空
“公主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惊人之举啊。”黄老板笑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楚凌,再看看旁边同样淡定的君无欢忍不住赞道。楚凌抬眼看他,笑道:“黄老板何出此言,恕我不解。”黄老板摇头道:“如今…上京暗地里各处的人,可是要被折腾的人仰马翻了。若非公主,安能如此?”
“哦?”楚凌仿佛笑得不以为然,一脸无辜地望着黄老板。
黄老板叹了口气道:“昨晚有人来找黄某,出三万两白银寻一个人的下落。只要有确凿消息,哪怕是见不到人,也给一万两。”楚凌了然,笑眯眯地问道:“黄老板收了?”
他哪里敢?黄老板心中暗道。想起那从自己跟前飘然远去的银票,就觉得痛心疾首。那可是三万两啊,他要卖多少小道消息才能赚到那么多钱?就算是有神佑公主这个大主顾在,三万两的单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接得到的啊。搓了搓手,黄老板道:“公主,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将那位给放了,赚了钱咱们对半分成么?”黄老板对这位公主的胆识再一次刮目相看,貊族的王爷她竟然也敢说绑了就绑了?
楚凌很是遗憾,“一个月后怎么样?”
“……”如果对方肯等一个月的时间,哪里还会跑来找他找人啊。出想到此处,黄老板顿时无精打采,看来他跟这三万两有缘无分啊。
楚凌笑道:“看来黄老板这单生意是注定做不成了,不如另外做点别的?”黄老板恹恹地看了楚凌一眼,仿佛是在问现在有什么事情值三万两?楚凌笑道:“只要黄老板想做,还愁没有钱可赚么?”黄老板眼睛一亮,对哦,眼前这位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主,而是一个手里掌握着凌霄商行的公主啊。原本沮丧的神色立刻变得从谄媚殷勤起来,“公主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吩咐?”
楚凌问道:“是谁在找拓跋赞?”黄老板眼睛转了转,低声道:“西秦大皇子。”
“秦殊?”楚凌微微蹙眉,黄老板道:“也不一定就是这位大皇子本人,公主莫要忘了他如今是在为谁效力。”楚凌点了点头,道:“先前我请黄老板查得秦殊和百里轻鸿的事情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黄老板笑道:“公主要的消息,在下自然不敢麻烦。公主尽管放心,很快便能收集妥当,必不会辜负了公主的期望。”楚凌点头道:“有劳。”
目送黄老板离去,楚凌忍不住笑道:“这位黄老板,可真是个人才。”一个天启人,能在上京皇城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着实是厉害。黄老板消息灵通的程度只怕已经不输上京任何的貊族权贵甚至是拓跋梁了。君无欢道:“他原本也是上京名门子弟,能力自然是不弱的。难得的是,他能别出心裁选择留在上京,而且还真能立得住脚跟。”
楚凌点头称是,这黄老板如今身上可看不出来半点名门子弟的模样,倒像是土生土长的贫户区混出来的人物。但是当初在上京被貊族人占领,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名门公子能在这里活下来还能暗地里收服上京这些乞丐混混和私底下操持贱业的小人物,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君无欢道:“秦殊便是选人合作应当也不会选拓跋赞,看来真正找拓跋赞的人应该确实是拓跋梁了。”闻言,楚凌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拓跋赞的变化对楚凌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打击。楚凌甚至想象过再次见到拓跋赞的时候拓跋赞对她心生仇恨再不肯认她这个师姐,甚至对她拔刀相向。这些都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拓跋赞在仇恨她这个师姐之前,就先一步要准备欺师灭祖了。
轻叹了口气,道:“若是能见见那个月嫔……”
君无欢道:“要见区区一个嫔妃有何难处?我只怕你就算见了她也没有什么用处。那个女人明显只是一个棋子,关键还在拓跋兴业和拓跋赞的身上。”拓跋赞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笃定了楚凌不会杀他死活就是不开口。拓跋兴业明显知道点什么,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开口为自己脱罪。倒是累的阿凌在外面担心着急,忙得团团转还两面不讨好。对此,君无欢虽然面上不说心中却不见得高兴。他敬重拓跋兴业的实力品行,但不代表他愿意看到爱侣为他担心烦忧。
楚凌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道:“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
君无欢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自然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师父,拓跋兴业确实待阿凌很好,阿凌若是不管不顾,才让人觉得薄情。我知道阿凌心软,只是…有时候……”话说到一半,君无欢却突然转了个弯儿道:“其实,我若是拓跋梁,拓跋兴业现在已经死了。”
楚凌神色微变,看着君无欢。君无欢道:“拓跋梁这些年勾心斗角心心念念总算得到了皇位,到底还是染上了一些沽名钓誉的毛病。既想要拓跋兴业的命,又想要毁了他的名声,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双全的事情?如今又有阿凌在此,我怕他两头都捞不着。”
楚凌道:“拓跋梁不杀师父只怕也未必是沽名钓誉。如今朝堂上不停拓跋梁调遣的人也不少,若是这个时候杀了师父,只怕那些人立刻便要群起而攻之了。”那些人也未必就真的是为了拓跋兴业,只是一个很好的打击拓跋梁的借口而已。拓跋兴业毕竟是貊族战神,拓跋梁若是为了一些不那么十恶不赦地罪名杀了他,只怕就是普通的貊族平民心中都会不忿。
君无欢叹息一声,轻笑道:“阿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等拓跋兴业死了,想要怎么说还不是拓跋梁说了算?更何况……你以为那些貊族贵族不知道拓跋兴业是被冤枉的么?就算不知道月嫔的事情,拓跋梁扣在拓跋兴业身上的那些罪名,有几条是能够服众地?”想要拓跋兴业死的,从来就不是只有拓跋梁一个人。
楚凌无奈笑道:“争权夺利,古往今来从未断绝。对于天启来说,这竟然还算是一件好事。”
君无欢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别多想。”
楚凌道:“盖世名将若死于朝堂之争……”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悲剧。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襄国公一行人到达上京的日子。楚凌虽然在上京好些日子却只能隐藏行踪不能随行一走,多少觉得有些憋屈。如今襄国公等人既然来了,自然赶紧带着人出城与他们会合。襄国公看到楚凌几人也是松了口气,虽然有萧艨跟着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但是想起这位外甥女惹祸的能力,襄国公心中还是暗暗捏了一把汗。楚凌自然不会告诉襄国公他们在石城都干了些什么,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干什么,既然没事就不必拿这些小事来烦舅舅了吧?楚凌心安理得的想着。
“在下礼部侍郎田亦轩,奉旨前来迎接神佑公主与天启使者。”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清瘦男子带着人等在上京城外,见到楚凌一行人人的车架立刻迎了上来恭声道。
楚凌坐在马车上,微微拨开了一点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见到来人不由一愣。这位也可算得上是个熟人了。那位在北晋混得十分不错的田衡田大人的嫡长孙,田亦轩。记得四年前她还在上京的时候,这位田公子还是都水监少见,这才几年不见就连声数级成了礼部侍郎了?可见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哪儿都是准的。
外面自有襄国公出面应答,所以楚凌并没有出面。
肖嫣儿和玉霓裳陪着楚凌坐在马车里,跟着一起的还有金雪和雪鸢,白鹭被留在了平京看着公主府。玉霓裳好奇地往外面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放下了手,“公主,来接我们的是个天启人啊。”楚凌笑道:“难道你还指望拓跋梁郑重其事的拍个貊族大臣来接咱们?”
玉霓裳也是从小在名门望族长大的,只要稍微一想自然就明白了。忍不住有些鄙夷,“我还以为田家在上京混得有多好呢,原来还是给人家做狗的。貊族皇帝不就是明摆着想说咱们不配让貊族人来迎接,才派他来的么?”
楚凌有些无奈的扶额,玉霓裳这到底是在贬低他们还是在贬低田家?虽然…拓跋梁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咳咳。”金雪低咳了两声,朝着楚凌使了个眼色。玉霓裳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雪鸢低头闷笑了一声,靠近玉霓裳身边低声道:“玉小姐,你声音太大了,外面的人听到了。”
田亦轩毕竟是奉命来接神佑公主的,即便神佑公主不下车他也必须要上前来问个好再一起进城。却没有想到,才刚走进马车就听到了玉霓裳这么一句话,原本还带着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跟在他身边的襄国公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气氛一度十分的尴尬。
玉霓裳呆了一下,吐了吐舌头歉意地望着楚凌。楚凌轻叹了口气,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小声道:“以后说话小心点,这可不是平京。”
“哦。”玉霓裳连忙乖巧地应道。
既然自己的人刚刚打了人家的脸,楚凌少不得要给找补回来。田家在上京的势力不小,被回头玉霓裳真的被人给套了麻袋胖揍一顿就不好了。
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楚凌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襄国公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看到楚凌出现便松了口气。
楚凌含笑看向田亦轩道:“数年不见田大人风采更甚往昔了。”
田亦轩也是一愣,连忙拱手道:“公主谬赞了,公主才是风华绝代,令人神往。”田亦轩这倒不是奉承,他跟神佑公主从来都不熟,准确的说田家跟这位还有一点不小的恩怨,自然也用不着奉承她。只是转眼四年不见,这位公主倒是真的比在上京的时候更添了几分慑人心神的风华。分明是一路从天启赶来,山高路远神佑公主脸上却没有半点疲惫和风尘之色。一袭天启公主的华丽礼服,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站在马车上,田亦轩抬头也仰望只觉得眼前的少女高不可攀,风华绝艳。若不是他还记得自己身为北晋朝臣,只怕就要忍不住顶礼膜拜了。
楚凌淡淡一笑,“田大人过奖了,有劳田大人亲自前来迎接,若是无事,咱们这便启程吧。”
田亦轩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将方才的事情忘到脑后,笑道:“公主说的是,城中已经为公主准备了下榻的府邸,还请公主移驾。”
方才的一点尴尬就这么被双方不约而同的抛到了脑后,至于暗地里会不会记着什么也只好以后再说了。至少现在是宾主融洽一派和睦的气氛。
楚凌转身就要进马车,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微微蹙眉,便停下了动作回身往马蹄声来处望去。却见上京的方向,一支队伍正飞快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虽然还隔得远远地,但是楚凌却已经知道了来者的身份。数遍整个上京,再也没有别的人出行会如此张扬了。对方一行足有二三十人,却都是同意的白衣白马,一眼望过去就是白茫茫一片。
忍不住抬手捂了一下眼睛,南宫御月整天住在白塔对着这些人,真的不会得雪盲症么?
转瞬间,一行人已经到了跟前。为首一人端坐在马背上,身形挺拔修长,容貌俊美无俦却毫无温度。他勒住了缰绳冷飕飕地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田亦轩,田亦轩连忙拱手见礼,“见过国师,不知国师到此……”田亦轩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以为只是接一接天启使者而已,谁知道这位国师大人竟然也要掺和进来?
南宫御月轻哼一声道:“本座自然是来接笙笙的,笙笙,许久不见可有想念本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