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_分卷阅读_83

  院子里没有点灯,门外却火光漫天,廊下的下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在黑夜里朝着唯一亮着的屋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评论里看见了非常有趣的说法。
  我的看法是,看盗文请安安静静的,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我会在下一章恢复以前的防盗方法。
  ☆、小心肝
  周君泽的速度比薛嘉琦想象中的还要快, 几个月来悬在心头的石头落下,心想着, 还是来了。
  从阿萝被抢走的那天开始,他日日不得安眠, 为了接阿萝回家,他想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做了所有能做的, 他的努力却是捉襟见肘,无能为力的可怜。
  在薛嘉芫还在问下人是谁领兵围了门口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映在门上, 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胸前绣着金灿灿的四爪蟒,墨衣黑发, 一进门眼神就定在薛嘉琦身上。
  薛嘉琦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薛太太看他衣袍就知道他是谁了,最初的惊讶过去后,她从容跪下来:“给摄政王请安。”
  薛嘉芫吃了一惊, 跟着跪下,薛嘉琦牙关紧咬, 也跪下了。
  周君泽从薛嘉琦身上收回视线, 他朝着床走去,想要掀起床帏。
  薛太太膝行几步,挡在他面前,低声说:“殿下恕罪, 阿萝身体虚弱,好不容易才睡着。”
  透过床帏隐约可见薛嘉萝的身影,的确是睡着了的样子。
  周君泽稍稍放松了捏紧的拳头,后背肌肉也松懈了,他环视着屋子,慢慢踱步到薛嘉琦身边,手掌按在他肩头上:“不想说说怎么一回事吗?”
  薛嘉琦嘴角显出一丝冷笑,却仍是沉默。
  薛太太轻声说:“殿下息怒,犬子见我思念女儿,才做出了这种荒唐事……”
  快半年了,他从极北之地一直找到京城以南,派出去多少人马,度过了多少个不能合眼的夜晚。
  他命根子一样的人,可能被别人糟蹋了,可能被毁容了,到后来他忍不住怀疑,这么久都找不到,是不是已经深埋黄土下,再也无法相见了。
  这些可怕的想象折磨了他半年之久,现在却有人说,只是荒唐事而已。
  他的手慢慢用力,捏着薛嘉琦的肩膀:“可真够荒唐的……”
  “阿萝身体不好,家中存了私心,想让阿萝生完孩子再走。”
  “身体不好,呵……”周君泽说到一半,表情忽然凝固了,“生什么?”
  “生孩子,殿下。”薛太太依旧不卑不亢,语气平稳,“阿萝昨日早产,生了小殿下。”
  薛嘉琦肩头一轻,他闭上了眼睛。
  周君泽去隔壁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婴儿,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表情都是空白的,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
  跪着的三个人原样跪着,房间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与薛嘉萝绵长的呼吸声。
  周君泽忽然侧脸看着桌上茶杯,杯子里的水荡开一圈圈波纹,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小看你们了。”他说。
  周君泽话音刚落,薛清推门进来,他面色凝重严肃,看见周君泽在屋子里也是一愣。
  “……殿下?”
  周君泽靠在椅背上,态度平和:“你带了御林军?”
  薛清非常尴尬:“是,臣听闻女儿在此,又说有不详人士要带走她……”
  “是谁放权给你的?孙除?”
  薛清避而不答,拱手道:“殿下恕罪,微臣并不知是殿下……”
  周君泽笑了笑:“也没算说错,我来,正是为了带走薛嘉萝。”
  “这个,自然……”
  “殿下能否听奴婢一言。”薛太太打断了薛清,她朝着周君泽膝行几步,俯首道:“阿萝还在月子里,万不可轻易走动,所以……”
  “她不能动,你们可以。”
  “阿萝此时正是胆小的时候,身边离不得熟悉的人,奴婢怕生人吓坏了她。”
  周君泽脸上的表情缓缓冷了下来:“哦,意思是只有我该走?薛大人,你说呢?”
  薛清从听到薛嘉萝坐月子开始就眉头紧皱,他明白薛太太是故意语焉不详让他带兵来的,几番犹豫之下,他艰难说:“殿下明鉴,贱内并无此意。”
  周君泽撑着扶手站起来:“去外面说吧,不要扰了她。”
  看周君泽走出了门,薛清过来扶着薛太太站起来,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剩下的有我。”
  薛嘉琦在后面道:“是儿子错,由我一人……”
  薛清头也不回:“闭嘴!”
  他们四人刚一出门就被周君泽的侍卫围了起来,侍卫个个手执火把,院中火光大盛,周君泽的脸在闪动的火光下一明一暗:“现在你们愿意走了吗?”
  “殿下恕罪……”
  一阵脚步声,更多的御林军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与周君泽的侍卫形成对峙之势。
  周君泽一挑眉:“看你今日如此硬气,不难想象我不在的时候薛大人的靠山孙除是个什么样子,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微臣所作所为与老师没有关系,微臣只是想留爱女在身边多住几日而已。”薛清额头隐隐冒着汗珠,他极力平复着内心的犹豫与慌张。
  他的确有借着孙除威名的意思,他不知周君泽会如何反击,也不知孙除会不会因他狐假虎威而厌弃他。但今晚他无路可退,如果让周君泽带走了阿萝,他的家真的就四分五裂了。
  周君泽看着薛清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忽然笑了。
  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但奇异的是他内心并不愤怒。
  他内心缺失那一部分已经找到了,只等他亲自去拿回来,放回原来的位置,他是踏实有依靠的,“有意思。”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都快天明了……把张管事叫来,天亮后我从这里直接入宫。”
  薛清肩膀一松差点跪下,他狂跳不已的心脏放回了原处,他知道,是熙王让步了。
  对于周君泽来说,今夜又是一个彻夜没有闭眼的晚上,但他神采奕奕,洗漱过后一直在院中来回散步,等薛嘉萝醒来。
  雀跃,紧张,还有他不愿意承认的心慌,这些感觉对他而言实在新鲜,他心乱如麻无从分辨心慌是从何而来,只能一股脑地死死压住。
  主屋隔壁传来婴儿的哭声,周君泽分神往那边看了一眼,正要过去,主屋有动静了。
  薛太太撩起帘子对门外等候的丫鬟轻声说了两句,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阿萝醒了。”
  周君泽在原地停了很久才迈开了步子。
  屋子捂得严实,薛嘉萝靠在薛太太身上喝粥。她胖了不少,两颊肉乎乎的,只剩尖尖下巴,头发随便束起来,脑袋上顶着莫名其妙的帽子。
  薛嘉萝现在是美是丑他已经没办法分辨,鲜活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眼前,过去半年里的苦和疼变得无足轻重了。
  周君泽往前走了几步,薛嘉萝听见脚步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无动于衷收回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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