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_分卷阅读_73
火炉里火苗正旺,木材被烧得劈叭作响,一阵一阵的热浪很快让宁易苍白的脸上多了血色。
他脸上表情痴迷而沉醉,忽然间他伸出手往炉子里塞,小雀倒吸一口凉气,尖叫声已经到嘴边了,却只见他徒手从火炉里取了正燃烧的树枝出来,听见门外脚步声后他又迅速放了回去。
那一瞬间,小雀看见他袖口下的肌肤狰狞,像是冷却后的熔岩。
小雀的嘴太笨了,她既不能说清楚那天宁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说不清他行为古怪,为何会把手伸进火炉里玩,就连他手臂上的伤,她也说的似是而非。
“很难看,皱皱巴巴的,像奶奶脸上的皱纹。”小雀手舞足蹈,“阿萝千万不能嫁给他!”
梁英揉着眉心:“怎么古怪事全让你一个人看见了。”她转头去问薛嘉萝:“阿萝看见什么了吗?”
薛嘉萝从线团中抬头,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一副刚刚才注意到她们在说话的模样。
梁英笑了,摸了摸薛嘉萝的脸:“再观察几天吧,如果真的是个怪人的话,一定会露马脚的。”
宁易隔几天就被他爹宁老板支使来,直到半个月后屋里的火炉子撤了,他也没有再像那天一样把手伸进炉子里玩火了。
梁英渐渐放下警惕,她忙的时候就让小雀在一边看着,她出去干活。
梁英去前院洗衣服,小雀守着薛嘉萝坐在一边,她虎视眈眈盯着宁易看了很久,忽然说:“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不说了?”
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动作的宁易忽然眼珠子转过来,看着小雀。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不太像活人,小雀被他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
薛嘉萝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看宁易,没什么反应又去玩自己的。
她现在是完全无视经常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小雀声音都抖了:“你、你干什么?”
宁易忽然笑了,再开口时还是沙哑到令人不快的声音:“不干什么。”
对话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了。
小雀不甘心,她直觉宁易肯定有问题,以她十四年的生活阅历来说,根本不存在把手伸进火炉里玩的人,他绝对是个怪人。
宁易再次来的时候,小雀等梁英出去后,她把薛嘉萝也领出了房间,让她在别的屋子里玩。然后她一个人偷偷从厨房里拿了打火石和大把稻草带回屋子里。
在她蹲着打火的时候宁易的注意力就被她吸引了,他脸上又是那种痴迷,火苗刚刚点着,他迅速扑过来。
小雀被吓得不轻,连忙用脚把零星火苗踩灭。
她终于确信了,这个宁老板的儿子就是个怪人。
但是后面她当着梁英的面再点起火时,宁易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把火把拿到他面前他甚至会往后退。
梁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快把火灭了,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
小雀不服气也没办法,梁英刚一转身,她看见宁易对着她笑。
梁英虽然年龄大了,但她在外面绣房还有活要干,平日里去给人家打个下手或者带些小件绣品回家做。
今日绣房里少了一个姑娘,听别的绣娘说是被抓了。
“她要回老家去,昨天再城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被守门的士兵带走了,今天还没放出来。”
梁英一脸惊讶:“她做什么了?”
“她那么老实一个人能做什么。”绣娘说,过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好像是士兵手里有画像,对了一下就带走了。”
“女通缉犯吗?”
“谁知道呢。”
绣房里安静了一会,另一个绣娘干完手里的活,揉着自己的肩膀说:“英娘是不是最近孙女来寻你了?”
梁英露出笑,头也不抬:“嗯。”
“你最近可要看好了,我家周围有人在打听谁家多了来路不明的小姑娘,似乎京城有人丢女儿了,家人正在找呢。”
有绣娘附和:“我家也来人问过了,原来是丢了女儿。”
梁英说:“我家孙女乖得很,不敢自己出门,更不要说给生人开门了,除非有人能飞进我家院子里偷人。”
“还是小心点好,最近京城里可不太平。”
这句说完,绣房又恢复了安静。
梁英为薛嘉萝准备了春装,前一晚她把衣服叠好放在床边,交代薛嘉萝:“明早起来穿这个。”
但第二天,薛嘉萝依旧穿着厚重的冬装,在太阳下跟小雀玩,被晒得额头冒汗也固执地不换。
梁英早上出门前,先去叫醒了薛嘉萝,想给她换上衣服再走,但一碰到她,她就瞪圆眼睛非常害怕抗拒的样子。
“听话好不好?”梁英耐心劝她,“别躲在被子里。”
薛嘉萝绷着全身,胸口抽搐仿佛难以呼吸的样子,梁英只好说:“那你自己穿,祖母教你?”
薛嘉萝依旧不动,攥着被子的手指僵硬发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么恐惧的样子了。
梁英放弃了,她摸了摸薛嘉萝的头发:“好好好,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热了,祖母给你扇扇子。”
墙边杏树开花后天气一下就暖和起来了,就连吹风也是清风拂面,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春风沉醉,杏花落满院的夜晚,薛嘉萝站在床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动作笨拙地爬上床,她太热了,不想睡进被子里面,仰躺在被褥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个人也这样摸过她。
脑海中模糊回忆起另一只手的触感,肌肤相贴的温度,难言的疼痛和心脏瞬间鼓动到极致又失重的感觉,像是眼前开满密密匝匝的杏花般心醉神迷。
空气湿而热,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睡不着。
她用鼻子哼哼了两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侧躺着,咬着手指,觉得委屈又有些着急,翻了个身,把被子一把抱在怀里。
她双腿夹着被子,脸埋在被子里,全身紧绷,双腿慢慢磨蹭着。
胸腔中焦躁的心脏慢慢平复了,她微微喘息着,放松了一些,还没琢磨出什么来就睡着了。
☆、宁易
京城内有人家丢了女儿, 家人几乎将城内大街小巷走遍寻找女儿,每到一处都会敲门问问附近住家有没有人发现来路不明的姑娘。这件事最开始只是小范围传播, 渐渐地,连内城的达官显贵们也有所耳闻。
薛嘉琦听说后第一个怀疑到了周君泽身上, 看来他除了跟踪父亲与自己以外,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找人了。
那日为了不使她受到惊吓,只能将她迷晕, 没听到她说话,没有仔细看看她。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被周君泽送出王府。
如果说是因为厌弃, 看眼下周君泽不遗余力找人的劲头又不太像, 那么是阿萝在王府里受了委屈吗?
他坐立不安,不知道阿萝现在处境如何了。
薛嘉琦前后思索良久, 忽然站起来就要出门。
姚文倩抱着儿子走进屋与他迎面碰上,见他面色沉重:“怎么了?要出门?”
“有点事。”薛嘉琦匆匆跨过门槛。
姚文倩接着追问:“什么事?何时回来?”